《枇杷瘦》析木ma

42、第42章

　　“殿下可要想清楚，到时候自身难保更不用谈封地了。”那太监安然坐于席上，什么都不放在眼里。

　　“要想清楚的是公公你吧。”

　　常离一掌拍在桌子上，掌印太监手上的茶水洒了出来，说：“公公忘记了，我们还没有谈拢吧。你哪来的底气？”

　　他显然没听出常离指的是什么。

　　“皇兄肯为你保守秘密，我可不愿意。隐瞒先帝驾崩的实情，和灵琼暗中串通，你又该如何应对天下的谴责？”

　　“哈哈哈，天下人谁会信你？”他说话时眉毛扭曲地蠕动着。

　　“你又当谁会信你？”常离看着他就犯恶心，不想再扯话了。“你现在只有一条路可以走了——继续当好你的太监。”

　　他没接话，常离便接着为他“分析”了。

　　“你想要的不过是权力，我想要的无非是安宁。若是我那两个皇兄坐上了皇位，想必你也不好控制吧。”

　　三殿下，四殿下在朝中都有不少明面上的支持者，而常离自小关在山中，大多人都认为他已推出政治斗争了。对掌印太监来说，常离确实是最好的人选。

　　“殿下的意思是……”他犹豫半天，“殿下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造一份圣旨就当是遗诏了，这不是公公最擅长的事吗？”

　　待常离走后，门帘后的人才现身。

　　“宗主爷，真让常离当上皇帝？好不容易的机会就这么拱手让人了？”

　　掌印太监叹了口气，说：“只怪当时竟忘了常离这小子，先帝驾崩的消息传出宫，得先按住百姓的舆论。无妨，就让那小子占个便宜。”

　　【宫外】

　　徐粟想趁机溜进宫中，但宫门的戒备异常森严，完全超出了徐粟的意料。“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派再多的人手也挡不住我。”他看着高耸的城墙，趁着夜色正暗，挑一个好位置，运功跃上城墙。

　　“太久没动过筋骨了，差点失误。”还好有惊无险。

　　脚下的瓦片发出了声响，好在下面的守卫没发现。徐粟慢步移动着，等他们走后又跃上了另一座屋檐。这次行动似乎和往常一样，悄悄潜入然后杀了指定的人。但准确来说只对了一半。徐粟迅速搜索着脚下的一切，捕捉常离可能经过的踪迹。

　　宫里亮起的灯比不上宫外的明亮，黑暗好像等不及要将它埋没。徐粟已经快分不出天地。

　　常离打算从侧门出宫，离谢朗山的府邸最远。身后跟着侍卫，没人挑灯。

　　走着走着，两旁的灯不知不觉中熄灭了，又或者说压根没亮过。无声的噪音把鞋底与细沙摩擦的声音磨平了。四周变成了无声的世界。熟悉的气息在鼻尖徘徊。

　　常离尚且还思考了一会儿。

　　“他怎么来了？”常离心想，然后微微抬头。

　　果然，他站在屋檐之上。他在屋檐上走，常离在地面走。说不清的东西让他们朝着一个方向。

　　常离的步伐均匀，但徐粟好像有些踉跄抑或是小心翼翼。上面的路不好走，狭窄，阴暗，还要时刻想着脚下的瓦片会不会损坏，然后失足跌下去。常离的余光时刻落在他身上，怕他万一又“走丢”了。

　　宫门外的灯火还亮着，快要走到尽头了。越过宫门，果然，徐粟也消失不见了。常离确保身后的侍卫没有再跟过来，便加快脚步四处寻找徐粟的身影。

　　“殿下。”声音从上面传来。

　　常离抬头看，徐粟正坐在屋檐上，看着很清闲。常离一见便立马纵步跃了上去。

　　“起来。”常离说。

　　“怎么了？”徐粟匪夷所思，没想到再次见到常离他会这么冷漠。

　　“先别问，起来。”虽然常离的语气很平淡，但多少带点命令的意味。

　　徐粟站起身，常离先是上下打量了几番，然后便直接上手。

　　常离的手在他身上摸索了番，说：“没事吧？”

　　“没事，我在你离开后没和任何人交手。”徐粟想着他顶多多跑两段路罢了。“殿下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没出什么事，只是你一人擅闯太危险了。”宫城的森严常离不是不知道，就连他都有侍卫“看着”，若是被发现了，抓进地牢里任谁也救不了。现在的地牢无序混乱，成了窃位者上位的工具。

　　“殿下不也是一个人吗？”

　　“别钻空，多关心自己。在京城许多事我无法左右甚至无力而为，不能像之前事事顾及。”

　　“我当然知道。我又不是五岁孩童，殿下。”

　　“走吧。”

　　两人又回到地面，绕远路回那间院子。路很长，他们走了很久。夜里很静，但徐粟无暇顾及。只是静静跟在常离身后，常离没说话，他也不言。

　　但他心里在嘀咕着：京城就是不一样啊，回了京城就变了副模样。不知道这句话在他心里说多少遍才会消气。依路程看应当有百来遍了吧。

　　熟悉的院门出现在眼前，院里漆黑着。微弱的灯光让人分不清是灯火还是萤火虫。徐粟自然而然地跟着常离踏进了常离的房间。

　　他是不是忘记了自己还在生气。

　　“你还有什么问题吗？”常离看见徐粟也跟了进来。

　　徐粟似乎也意识到了，他说：“没有，就算有殿下也不会说。殿下何必再问我了。”

　　常离后知后觉，因为他并没有习惯向别人汇报自己的想法和行程，他后悔没有早点改掉这个毛病。

　　“你有，不是不回答你，只是时间紧急。现在没有旁人，你想问什么就问吧。”

　　徐粟沉默了几秒。

　　“殿下就今天而言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你别让我猜，直接说，不要弯弯绕绕。”常离的心里现在装的都是今天和掌印太监的对话。

　　“你若是没想好问什么，就想好再说。先回去休息吧。”

　　“我今晚不能待在这吗？”

　　“可以，进来吧。”常离关上门。“你一定要听我就满足你。坐下慢慢聊吧。”

　　但他只是向前有意无意地走了两步。常离不明白，只是觉得他好像不是真的想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只好慢慢问。

　　“你的伤又复发了？”

　　看起来并不是。

　　“是因为我没有按时为你准备立冠礼？”

　　也不太像。

　　他终于有了些动静，他向前走了好几步，说：“是因为我撒谎所以殿下要气我？”

　　他的反常让常离有些慌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