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枇杷瘦》析木ma

43、第43章

　　对话按照这样的方式发展下去必定没完没了，徐粟好像放弃了，他撇过头。

　　常离起身抓住他的肩膀，说道：“你有什烦心事无妨直接对我说，这样算什么？”常离似乎只会用这种方法解决不明不了的问题。

　　“殿下拿我当什么人？如果只是普通的侍读，又何必如此拉扯？又何必对我做那种事？如果不是，就不要是冷是热的对我……殿下。”他最后一声喊得很轻，好像殷切地等着答案。

　　过去几天的朝夕相处让他越来越依靠常离，越来越离不开了。可是……这样的期待从何而来。

　　常离步步向前紧逼，直到徐粟已无路可退。为了保持平衡，他扶住身旁的桌子借力。但常离抓住了他的手，于是他向后跌去，脚跟抵住了墙角。

　　“侍读？你从来都不是一个侍读。从雨夜交手那次，你就不是我的侍读。”

　　“我……”

　　显然，这也不是他想要的答案。

　　“你不必把侍读当作你的身份，你的名字不应该加上这样一个后缀。”

　　“殿下的想法真是奇怪。”

　　他的语气没有因为距离而减弱，鼻息拍打在常离脸上。

　　听不出语气里高兴与否，常离也只能硬着头皮说下去。

　　“是我的过错，没有顾及你的感受。”

　　于是常离就以这样的姿势为徐粟讲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常离没理由放开他，他也没有挣脱。为什么要以这样的姿势给徐粟交代今天的来龙去脉，还说不出口。常离觉得为时尚早。

　　“你要留在这？”常离说。

　　“不行吗？”

　　“你既然愿意就待在这吧。”

　　山间的空气寂静着，心声似乎也会被读出来。

　　简单洗漱后，他们像过去的那几夜一样枕在一起。徐粟望着头顶精致的窗幔，虽说只是和往常一样，简单地躺在床上，但飘摇的烛火和柔软的床榻出卖了他，他这么无理取闹只是想得到自己想要的，没有什么道理在其中。

　　“我熄灯了。”

　　“嗯。”他答道。

　　常离摸着黑走到床边。平常都有下人来做这件事，但徐粟今天在。

　　重复着一套做了无数遍的动作，掀开被子，然后躺下，闭眼。明明今天很累，却无法入眠。窗外是寂静的，没有丝毫声响可以牵走常离的思绪。常离想，他应该也睡不着吧。他或许，也在纠结吧。

　　“徐粟。”常离喊了一声，没等到回应径自说了下去，“我想好为你取什么字了，就叫长恭吧。”

　　“殿下费心了，我很喜欢。”

　　“以后就这么叫你了，不要忘记了。”

　　“好。”

　　“礼节等这些事情解决了再办。”

　　“我不在意，没有也行。”

　　“我会说道做到的。”

　　天明，枝头的鸟在闹，压弯了树枝，摇摇晃晃的影子落在了木板上。徐粟醒来的时候身边的人早已不见了踪影。他打开房门，福时正站在门口。

　　“徐侍读醒了。”

　　“早，福时。”

　　“早啊。殿下已在大殿，等着侍读过去呢。”福时边说边为他引路。

　　“殿下等很久吗？”徐粟完全睡到自然醒，现在什么时辰也不清楚。

　　“没有没有，殿下也刚到呢，侍读放心。”

　　徐粟踏进殿门，里面除了常离还有一位——谢朗山。因为谢朗山在，徐粟便不得不行礼。

　　“拜见殿下，拜见谢将军。”

　　常离一时还有些意外，毕竟徐粟心情不好的时候别说行礼了，连一声“殿下”也不会叫。

　　“免礼，坐吧。”

　　没有额外的寒暄，谢朗山直接切入正题，说道：“已经按殿下说的办了，百姓们的反应超出了预估，如果控制不住的话怕是会引出祸端。”

　　常离当初决定先发制人，放出先帝驾崩的消息，制造舆论，毕竟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就算司礼监有再大的权力也抵不住芸芸众口。宫中的人一致不愿透露，想必是早已达成了协议。不过，现在不管是什么协议已经不重要了。

　　“舆论的力量本来就比我们想象的大。况且，百姓有权力知悉这件事。”常离说。

　　“那接下来呢？”谢朗山问。

　　“静观其变。我已经见过掌印太监了，不出意外，他会选择我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若是生了事，天下人都看得到，得不偿失。况且边境已经生了事，此事不能再拖了。”

　　“那他呢？”谢朗山看向徐粟。

　　“他自然是跟着我行事，你不必操心。”

　　“我当然知道...既然殿下决意如此，我也没什么意见。”

　　谢朗山此时也许还在意徐粟的身份，但他肯定也知晓身份不是唯一的。

　　徐粟默不作声了很久，见他们谈论到自己，便开口道：“殿下需要我帮忙，尽管开口，我不嫌麻烦。”

　　“我知道。”

　　“就算和灵琼有关也行。我会帮忙的。”

　　灵琼原本只是一个普通的刺客组织，但近几年规模迅速扩大，况且民间关于它的资料甚少。不仅参与民间纠纷，刺杀朝廷命官的事也不少，为此困扰了朝廷许久。由于不知道背后的最大势力，即使抓到了刺客，也无济于事。

　　至于民间对它的评价，什么样的都有，更多的是写进话本里当作饭后闲谈，比起正义和邪恶，神秘色彩更多一些。

　　谢朗山闻此，说道：“徐侍读当真？你若真能做到，我便既往不咎，纯当没那回事了。”

　　徐粟不假思索：“当真。”

　　三人的会面早早结束，意外有一个不错的收尾。平缓的湖水和静静飘落的花瓣也抚不平内心的焦急，徐粟和常离坐于湖中心的小亭中，山水入框，抬眼皆是如此。

　　“殿下真的打算坐在这等吗？”

　　常离的冷静让人信服：“真的。路上累了这么久，该休息了。”

　　路旁的鲜花盛放，盛了一夜的露水，此时应是晶莹剔透的。粉嫩的颜色在他身后开着，夹杂着点点白色，点缀着他青色的外衫。

　　真的，什么时候还能有平静的风让我看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