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1、第31章 ...
-
徐粟只身驰骋在灰色草原之上,透晓的光渐渐包围,在前方无声等待。他毫不犹豫径直掠过了还停留在那里的营帐,向着黄沙而去。
他一路片刻也不停歇,只希望主君能长话短说,他可不能为此耽搁太久。万一给常离惹了麻烦得不偿失。
终于来到了那离太阳最近的地方——灵城。
“指九天以为正兮,夫唯灵修之故也。”
话音一落,徐粟的脚下变成了青石板,尚且还残留了一层薄薄黄沙。四周被冰冷的石墙包围,轰隆隆地向上移动着。被挤落的沙砾停在徐粟的外袍上,又随着石门打开时的那瞬风飘落,吱呀吱呀任人踩踏。
长长的通道由铁链牵制着,在不见风的地下摇摇欲坠。浓浓的雾掩盖了人们的恐惧,铺就了坠向死亡的路。徐粟踏上这座桥,轻点两脚便飞跃上了正中间的圆台。吱吱呀呀的声音仍在回荡,伴着桥下不存在的呜咽。
不过,令徐粟奇怪的是:这里竟然没有暗卫看守。听毕说这两年的新人还挺多,但也不见得主君多送几人给他用用。
“回头问问毕。”徐粟心想,接着越过第二道铁索桥。
自从做了首席,他对灵琼的实事知之甚少。在这里只有哨卫才有接受和传达消息的权力,消息到了主君那就成了命令,无人敢反抗。而徐粟的手下全是暗卫,全是些挥刀的木头脑袋。徐粟一想到他那些手下就头疼,突然怀念起以前做主君“御前侍卫”的那会儿,什么好处都能捞点。只可惜现在没有那个职位了,毕那时还说是他的“私下交易”被主君发现了,所以才把职位撤了。
“不就是想说我断了他的来财路罢了,又不是我的错。”还是徐粟最后分了两成给他,才消停那张嘴。想着想着,徐粟的耳边吵闹了起来,尽管面前只是一扇冰冷的石门。
转动门上的石盘,伴着“轰隆”一声巨响,视野终于开阔起来。
山体绵延,虚幻地漂浮在头顶;屋脊交错,密密麻麻的瓦片模糊在空中。
“首席。”巡逻的小队向他打招呼。徐粟象征性地点点头,径直往前走。
脚下雕刻的是一个巨大的圆盘,复杂的线条和不明的文字让它看上去不是普通的装饰。日复一日的踩踏磨平了石板的凹槽,沙砾混在其中。这阵法曾经在他心里是不敢触及的地方,现在看来不过是阶梯前的歇脚处。
踢开脚边的石子,徐粟踏上石阶。这样高耸的石阶他不久前也曾踏足过,可那是不一样的感觉。连同呼吸的空气,缠绕屋顶的云和两旁的石柱,都是不一样的。
明朗的感触令谁都难以忘怀,并深深向往。
徐粟不清楚他接下来会面对什么,毕竟那位主君的心思难猜脾气也大。所以干脆斗篷一掀,抬脚一跨就进了大殿内。
地下光线不好,即使点了烛火也看不清大殿之上的人。
“拜见主君。”徐粟的声音回荡在上空,他不惧头顶跳动的萤火,正欲诉说这一路的艰辛,以此浇灭主君心里的怒火。
但是主君不给他机会。脚步声里杂着沉重的鼻息,盔甲摩擦的声音并不刺耳,却也让徐粟心里有些不适。
“本君不与你纠结那些暗卫的死因。你是眼里看不顺也罢,闲来无事也罢,纯当本君送你练手。”
脚步戛然而止。
“既然如此,接下来的事可不能出错……”
殿内只有沉闷的声音在回荡。
“你一路走到这,其中变数尚且不究……不过,你好像并没有把本君的话记在心里……”
徐粟不知道他话里指的是什么,毕竟自己一路上“擅作主张”的事情不少,只好搪塞过去。
“主君息怒,属下也是为大局着想。京城遥远,宫城动荡,指令传达多有不便,但属下皆当尽心而为,还请主君明鉴。”徐粟单膝跪地一动不动。
面前影子晃了晃,看来主君火气不大,徐粟心想。如果运气不好的话,他这会儿应该被摁在墙上“摩擦”。
“所幸没有什么大差错……”他伸手将徐粟搀起,接着说:“今天出了这个门你可就不能再胡闹了。”
“主君还是不信任我?”
“你既已明知就要好好抓住机会,莫要辜负本君对你的期望。”他拿起案上的长剑,转身递给徐粟。那是他为徐粟新寻得的佩剑。
徐粟接过剑,果断地说:“属下遵命,绝不辜负主君的期望。”
剑别在腰侧,好不容易放下的剑又要拿起了。
“属下斗胆,主君为何又要取常离的命?”
“我不这么做你还会回来吗?”
……
走出大殿,徐粟跃向孤立于成林楼阁的屋顶之上。他不用猜就知道,毕会在那里等他。
“哟,回来了。”毕躺在瓦片之上。“新装备?给我瞧瞧。”
徐粟卸下佩剑扔给他,蹲下身子,说道:“主君最近有没有下什么奇怪的命令?”
毕思考了一会儿,说:“倒也算不上奇怪……主君最近收了很多人,这你是知道的。只不过这些人都是蛮族,所以,主君和蛮族合作正欲挑起战争。”
“行,我知道了。我们得速战速决,时间不多。”
毕杵着剑起了身,说:“什么计划,说说?”
“没计划,你动作利索点,事情办完就走。”
“行。”
徐粟拿着首席令在地牢并没有人敢拦他,但地牢的事务不在他职责范围内,擅自“越权”的后果可不轻:没准就变成了脚下的烂泥。只不过看在今天主君没发怒的条件上才给了他勇气。
鞋底粘上了漆黑的泥,每一步都下得沉重。地道幽深,泥块不平整的分布硌得脚十分不适。狭窄的通道两旁似乎还雕刻着精美的壁画,龙头蛇尾。阴暗的灯光为壁画浮上了一层灰。俩人向着越行越窄的路稳步前行着,终于在一炷香后豁然开朗。
狱卫有序地移动着,徐粟和毕的闯入反而像打乱了他们的次序。
“你先去,我在这等你。”
“好。”毕应完不一会便消失在眼前。
徐粟没细问他到底去干什么,他想什么时候说再说吧。只是担心着回去的路怕是不会通畅,接下来他的剑该挥向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