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刃》蜂蜜椰子汁

3、寒刃霜

　　雨裹着碎玉砸在摘星楼琉璃瓦上，阮流筝攥着周迟安留下的半块虎符，指节被冷风吹得发白。沈妄立在五步之外，玄色蟒袍洇着水汽，腰间珊瑚扣映着檐角残阳，宛如当年法场雪地上那滩刺目的红。
　　"你竟敢把周迟安的残肢带进东宫。"她望着紫檀木匣渗出的血渍，喉间腥甜翻涌。五年前她也有孕三月，却在周迟安死讯传来那夜滑胎。那碗安胎药里的藏红花，是沈妄亲手煎的。
　　"流筝可知，这截手臂是在何处寻得？"沈妄用素帕裹住残肢腕间的银铃铛，铃铛内侧"周"字已模糊，正是当年周迟安亲手系在她腰间那枚，"乱葬岗三百具骸骨中，只有这具左手小指有断痕。"
　　阮流筝感觉太阳穴突突直跳。五年前上元夜，周迟安为她雕簪子时被刻刀划伤小指，血珠落在她绣的鸳鸯帕上。她以为那帕子早随周家庄化为灰烬，却不知此刻正躺在沈妄袖中。
　　"殿下，药煎好了。"
　　笙生端着药盏进来时，带起一阵苦香。阮流筝望着太子案头未写完的婚书，金粉簌簌落在青瓷笔洗里。贺云濯说周迟安被扣上通敌罪名前夜，有人看见他进了东宫。
　　"沈相不如解释解释，这腰牌从何而来？"她突然将油纸包摔在案上，半块焦黑的腰牌上，"东宫"二字刺得沈妄瞳孔骤缩。这是五日前她在太后寝宫外拾到的，当时太后正对心腹嬷嬷说："周家庄的余孽，留不得。"
　　沈妄用剑穗缠住她腕间银丝，动作温柔如抚琴弦："流筝可知，当年周公子被押往刑场时，怀中藏着什么？"
　　窗外惊雷炸响，阮流筝手中药盏坠地。她想起那个血月当空的夜晚，沈妄浑身是伤撞进城隍庙，背后箭矢插着染血的诏书。他说周迟安被斩首的菜市口，监斩官是太子心腹。
　　"是太子私印。"沈妄展开焦黑的残绢，朱砂印已模糊成血渍，"周公子临死前，用断指蘸着心头血写了封信——给你。"
　　阮流筝感觉喉咙涌上血腥气。信笺上"珍重"二字墨痕晕开，正是周迟安的字迹。她突然想起三日前在太医院，贺云濯把玩着东珠说："孤的暗卫查到了有趣的东西。"
　　"流筝。"沈妄突然握住她发抖的手，掌心的茧摩挲着她腕间旧疤，"当年救你的人，不是他。"
　　摘星楼外更鼓敲响三更，阮流筝攥着虎符的断齿，听见沈妄腰间玉扣撞出清响。那枚血玉珏贴着心口，滚烫如五年前他为她挡下毒箭时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