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灵[Edition1]》云竹松

6、6

　　【未知记录】
　　皇帝依然比她到的要早。

　　但是微妙的，她觉得皇帝有哪里不一样了，但是又说不上来。

　　她试探着问到：“陛下您——”

　　“看上去不太一样？”皇帝笑着说。他向御主招招手，示意她过来坐下。

　　御主顿了顿，磨磨蹭蹭到了皇帝身边。双手放在膝盖上，脑袋也低着，眼睛死死盯着地上辛勤劳动的蚂蚁，试图把它们看出一朵花儿来。

　　“很紧张？”她听到皇帝问她。

　　“……嗯。”细若蚊呐。

　　右侧的皇帝仿佛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爽朗地笑了起来。

　　“哎呦，”他止住了笑声，“你和那位仙女说的不一样哦？是个极其有趣的人呢。”

　　“是、是吗……”她期期艾艾说到。

　　啊，老芥在背地里难道说我是个极其无趣的人吗……她忍不住腹诽。

　　然后就陷入了沉默。

　　她和他谁也不说话。

　　皇帝感受着微风拂面的感觉，御主仔仔细细数着地上的蚂蚁到底有几只胳膊重几斤几两。

　　“怎么不说话了，昨天不是很能说么？”皇帝转头看向她。

　　感受到来自身侧的视线，御主的身体不由得紧绷了起来。

　　御主假装自己是只鹌鹑。

　　“我只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她悄悄瞄了一眼身侧的皇帝，“我居然有一天会和那位鼎鼎大名威加四海的皇帝坐在一块石头上……”她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就是……有些惶恐吧。”

　　她咂吧着嘴说到。

　　“威加四海——汝原来是这样看待朕的么？”皇帝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唔，真是不错的评价呢。”

　　威加四海。

　　她忍不住回想着历朝历代对他的评价。有的是褒赞，有的是贬低——有的甚至称得上是污蔑。

　　她悄悄瞟了皇帝一眼。

　　可惜被皇帝抓了个正着。

　　“很好奇？”皇帝笑意盈盈，“看来别人对朕的评价不像汝这样呢。”。

　　她一时语塞。

　　“唔，”她小心翼翼说到，“各有各的立场嘛。再说了——”她打量了一番皇帝的脸色，发现对方并无不悦，于是继续说到，“您记得我和您说过的圣神皇帝么？那位名流千古的女帝。”

　　她抬起头眺望远方的山脉，植被经过了优化变成了四季常青的品种。远山成了深绿色的，远远望去像是头绿掺了花卿。再远的地方就成了青黛色，有渭河流淌的山间聚集了雾气。微风搅弄，山岚起伏。

　　“她”其实去过咸阳。

　　默默将印象里的平原与如今的地形相比较，她也不知是好是坏。

　　【1】
　　力拔山兮气盖世。

　　时不利兮骓不逝。

　　骓不逝兮可奈何！

　　虞兮虞兮奈若何！

　　会稽零式，战场上所向披靡的碾压式的战车。与泛人类史的人形项羽不同，被未来束缚，在战场上如风暴般排除敌人的无敌武器。

　　西楚之霸王。

　　【2】
　　“你又作的哪门子的妖啊，梅林？”御主看着被项羽抓在空中的花之魔术师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才好。

　　“哎呀，大哥哥什么都没有做哦，my lord～”被半吊在空中的花之魔术师苦兮兮打了个哈哈。

　　“唔，”迦勒底的Master思考了片刻，决定继续把他吊着，“既然项羽会把你抓起来，那就说明他预见到了你在作妖的未来吧。提前阻断一下也不是不可以哦，大哥哥。”

　　“欸，怎么能这样呢my lord，大哥哥还什么都没有做呢！”梅林小声地抗议。

　　“说说吧项羽，你的未来预知都看到了什么导致你决定把这家伙抓起来？”御主捻了捻梅林垂下的虹色长发，问到，“你可不是什么没有理智擅自行动的英灵，一定是看到这家伙干了什么才决定这么做的吧？”

　　“引导者啊，感谢你的信任。”项羽看见御主踮起脚尖去摸梅林的头发不由的把手低了低好让御主更方便的去挼梅林顺滑又色彩斑斓的长发。

　　“喂！”这一举动引起了冠位候补的抗议——因为他把梅林对折挂着，上不沾天，下不着地。

　　“但我并没有看清楚。”项羽的话让梅林剧烈地扭动起来。

　　“你听听，你听听，”梅林变得理直气壮起来，好似是有理有据因此无所畏惧，“你听听呀my lord，他根本就没有看清楚！他就动手了呀！”他一把鼻涕一把泪，可谓是声泪俱下。要不是双手双脚都被捆了起来，这会儿该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拉着御主的手哭哭啼啼了。

　　“类似于直觉？”少女沉思片刻，“是你的未来预知变异了还是看不清楚但是能知道作妖的就是他？哪一种？”

　　“应该是第二种。”项羽说到，“很模糊，看不清楚，但是很明确的是，事件是围绕着梅林阁下而发生的。”

　　“唔，”她转过身看向梅林揉了揉他的脑袋，揪了揪他的头发，“你是大幺蛾子的中心人物哦，梅林。”她整理一下语言继续说到，“所以你觉得只要控制住了梅林，事情就不会发生了？”

　　“是的，我是这样想的。”

　　“手段太粗暴啦，项羽阁下！”梅林不满地抱怨。

　　“放他下来吧，项羽，”她向身形高大的从者招手，“我大概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情了。”

　　霸王应言将虹色长发的从者轻轻放在地上。

　　“既然您已经有了判断，想必事情已经在控制范围之内了。主导者啊，如有需要，请尽情使用这份力量。”

　　“替我向老芥问好。”

　　项羽离开房间之后。

　　“My lord……”梅林泪汪汪看着御主，示意她帮自己松绑。

　　御主冲他做了个阮籍的招牌动作，指尖溢出魔力，在空中流畅画出一道符咒。亮蓝色符咒成型的一瞬间绳索落地。

　　梅林做出一副吃痛的表情夸张地活动了一番手腕和脚踝。

　　“My lord~”有人黏黏糊糊说到。

　　“这段时间要辛苦你了。”御主打了个响指，浅棕色的绳索应声化为灰烬，“麻烦的根源不在你，而在我。或者说，在迦勒底的御主。触发的时间不确定，看来我得跟那边提个醒。”

　　闻言梅林收起了没个正形的样子。

　　“是因为……他们么？”他轻声说。

　　“还能有谁？”少女冷冷说到，“他想让我们跪着，做梦。”她转身看着梅林，“这段时间麻烦你留守在我这里。”她点了点自己的脑袋，“以防万一我会把他们都清出去。”

　　“麻烦你二十四小时待机，安布罗休斯，”她从抽屉里抽出一卷卷轴递给梅林，“以防万一把这个背下来。”

　　“这是？”

　　“迦勒底的初始平面图。”她用魔力在卷轴上勾画出几个位置，“MY ROOM，管制室，灵子转移室，召唤师，达芬奇工坊，失落之间。”她用指尖轻点卷轴，“记住这些地方，梅林。更重要的一点，等到特异点出现之后，绝对不要相信迦勒底的御主，一句话也不能信。”

　　“也就是说，我只能相信你？”梅林分析了其中的逻辑关系。

　　“是的，”她点点头郑重其事说到，“谢谢你，安布罗修斯。谢谢你愿意站在我这边。”

　　“哦呀，看来未来预知已经替我交出答卷了呀，my lord。”梅林一反刚才的紧张，变得放松起来。

　　“因为你说过你会永远站在我这边，安布罗修斯。我并不怀疑这一点。”

　　“当然，非常乐意为您效劳。”梅林笑眯眯说到，“如果您不介意我打扰到您和始皇陛下的话？”

　　“嘭”的一声，梅林被迦勒底的御主一脚踹出了房门。他的耳边甚至还回响着御主刚刚说的话。

　　“我们改日再会。”

　　【3】
　　“吾妻，”项羽望向正在看杂志的虞美人，问到，“引导者好像遇到了麻烦。”

　　虞美人顿了顿，“谁？Master？她碰到麻烦了么？”

　　“看上去是的。”他回答到，“我以为控制住了梅林阁下就能解决她的烦恼，现在看来，是我太草率了。”

　　“那家伙啊，”半倚在榻上的另一位美人忍不住“啧”了一声，“有什么关系呢。”她翻开新的一页篇章，继续说到，“两种情况咯，一种是不需要我们帮忙就能搞定，另一种是我们帮了忙也搞不定。”

　　身缠烈火的虞美人说到：“既然项羽大人依照自己的意志为她排除了‘根源’，但是事情并没有发生转折的话——”

　　穿着泳装的虞美人接过话茬，“那就说明事情已经超出我们的控制范围了吧？”

　　“既然如此，”她们异口同声说到，“那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反正担心了也一点用处都没有啊。”

　　她们耸耸肩，并没有放在心上的样子，照旧翻杂志的翻杂志，吃点心的的吃点心。

　　或许有一个词叫口是心非。项羽欲言又止。最后思索片刻项羽把话又咽了回去。

　　【4】
　　“喂！”

　　正在迦勒底四处走走晃晃背地图的Master突然被一道黑色的影子叫住。

　　“唔，”御主只扫了一眼就认出来了，“金枪虞啊，有什么事情么？”

　　如此直白的被认了出来，虞美人觉得面子上有些挂不住。

　　“你是怎么认出来的？”虽说是在意料之中的事情——毕竟是自己的御主——但速度未免太快了一些。

　　“啊这……好歹咱俩也是十羁绊领过结婚证的能认出来不是很正常么……”御主下意识摸了摸鼻子，“就是说啊，你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起开，老娘要度假，老娘要撒欢’的气息——很难分辨不出来啊……”

　　“你闭嘴！”虞美人气急败坏。

　　御主做了一个给嘴巴拉上拉链的动作，示意虞美人自己会闭嘴。

　　“就是，那啥，”对方显得有些局促不安，“项羽大人说你遇到了一些麻烦……”

　　“项羽和你说了？”御主冷不丁开口。

　　“谁让你说话啦！”虞美人一记眼刀子就丢了过来。

　　“我闭嘴，我闭嘴……”她讪讪道。

　　“就是说，”她顿了顿，深吸一口气，“总之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知道能不能帮上忙，但是需要我们的时候一定要开口哦！我和项羽大人一定会大发慈悲前来帮忙的，哼。”

　　“傲娇未必是金发啊……”御主感叹了一声，“真不愧是‘学姐’呢。”

　　“什么意思？”虞美人没有理解她的意思，“哎呀不对，总之你听着就好，没让你讲话。”

　　“意思就是啊——”少女踏着步子如同轻烟一般迅速靠近。

　　双马尾的美人见状发出懊恼的声音，“啊啊啊，我就知道你这家伙果然——”

　　“果然不论是虞美人还是芥雏子，”悄然靠近的少女在美人的侧脸上“啾”的一声猛亲了一口，“我都超——喜欢你呢。”

　　她的脸突然就红了。与其说是熟透的苹果，倒不如说是盛开的白色山茶花。原本生长在高山上孤独的花朵，热烈地在温暖的江南绽放了。像是有什么微弱的声音，听来应是某个晴好的天气，某个热闹的下午，一株倔强的花朵怒放的声音。

　　虞美人迷迷糊糊听到少女说“快回去吧”就木木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直到回到房间坐下才回过神来发现不对劲儿的地方。

　　对面的另一个自己发出极为嚣张的笑声。

　　“哈哈哈——魅惑，魅惑！”她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一旁的项羽一边在给她递餐巾纸，一边在剥橘子，“你怎么会被魅惑？！对面还是个女的，哈哈哈哈笑死我了哈哈哈！”

　　这边的虞美人乐不可□□边的虞美人梗着脖子硬气说到：“你去了你不迷糊啊！”

　　结果对面轻飘飘来了一句“我又没去”，气得她差点儿就要打起来。项羽只好坐在中间把她们隔开。

　　涉及到Master的未来他总是没有办法看得太真切，因此他问到：“引导者她……没有别的反应吗？”

　　虞美人这会儿脸上的热度都还没有下去，“唔，她看上去挺高兴的，然后——”

　　“然后她就中了Master的魅惑啦哈哈哈哈！”对面的虞美人瘫倒在美人靠上笑得直不起身子，“哎呦真是。”

　　“这样啊……”

　　“没什么好想的，项羽大人。”她用帕子擦掉笑出的眼泪，似是轻松地说到，“她不想把我们卷进去啊。一方面高兴我们会伸出援手，一方面又要推开我们——”

　　“还有啊，”对面的虞美人摸了摸自己热度尚未退却的脸说到，“她现在真的是一点都不装了，该往外摆的不该往外摆的通通往外摆了。”她用尖利的切牙咬了咬下嘴唇，“感觉她下一步就要开始发疯放大招了。”

　　“唉。”她们异口同声开始叹气。

　　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哎呀，不过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吧？”虞美人接过项羽剥好的一瓣橘子送入口中，“毕竟是Master嘛，没有什么是她处理不了的事情。毕竟也过去了将近八年，她也已经成长为一位合格的御主啦。”

　　橘子多汁可口且诱人。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虞美人接过纸巾发问。

　　另一位虞美人与她心有灵犀，“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

　　“没错！”她打了个响指，“人理最后的御主，我等心爱的御主——”

　　“可不是什么可以戏弄的角色呢。”

　　“哎呀，真是，”夏天的虞美人禁不住咋舌，“真应该录下来放给她看看你如今的这个样子。”

　　“你不也是一样？”烈火缠身的虞美人忍俊不禁，“口是心非的功底果然是日渐增长呢，哎呀。”

　　这边两位虞美人在互相揭短，项羽却陷入了沉思。

　　他其实明白双方担心的地方。御主担心他们会卷入危险，而他们担心御主会独自面对。

　　哪怕他们知道，如今的御主——成长至今，她已经拥有了足够的能力去应付一切的艰难险阻。

　　这就是所谓的家长的心态吧。他心想。因为来自同一个地方，所以会想照顾后辈一样忍不住照顾对方。

　　会难过么？会害怕么？会慌张么？会惊恐么？

　　会欢喜么？会自在么？会无畏么？会勇敢么？

　　会跌落摔跤么？

　　会展翅高飞么？

　　他们忍不住心想。

　　再多依靠我们一些吧，我们是你最坚实的盾牌，是你最锋锐的长矛。

　　但是每次看见她明亮的眸子就会说不出口。

　　“哎呀，总不能什么事情都依靠你们吧？”她总是笑着这样说到。

　　提前想好布局，提前做好规划。提前思考好退路，提前做好预案。就好像所有的事情都难不倒她。就好像一切的事情都在她的预料之中。

　　就好像一切都是那么的理所应当。

　　理所应当她会知道，理所应当她会胜利，理所应当她会胜券在握。

　　你到底付出了多少呢。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

　　从现代魔术到古代魔术——甚至是魔法，即便用不出来也要明白术式和构造。

　　从剑技到密剑——甚至是接近宝具，即使遍体鳞伤也要一遍遍尝试。

　　她曾经很高兴地说过，能在迦勒底遇见做这么多博学多识的人真的太好了。大家都有一技之长，而她现在就站在了巨人的肩膀之上。

　　他很高兴自己能遇到这样一位引导者。他是为了实现天下太平这一目标而制造出来的战争机器，只要他的力量能够用在这样的正道上——

　　“项羽……项羽大人？”

　　两位虞美人关切地看着正在神游天外的项羽。她们伸出手在他面前挥了挥。

　　“我没事……虞。”

　　“项羽大人，你在走神。”她们直截了当地说到，“在想和那个小丫头有关的事情么？”

　　【5】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项羽刚到迦勒底不久，闹出不小动静的那段日子。

　　那是一年的七夕节。

　　“真是抱歉，项羽，”迦勒底的御主一边指挥战斗一边说到，“明明今天是七夕节，却还是需要你来这里加班。”

　　项羽摇摇头。

　　“Gandr！”御主大喝一声，晕住对方，“项羽！”

　　“以力量拔起山峦，以气魄覆盖世间。在此展示吾之武艺吧。哈——！！力拔山兮气盖世！”

　　“收工咯！”一发宝具覆盖平原，御主发出了欢呼声，“走走走，老芥这会儿指不定怎么碎碎念呢。”

　　二人正打算呼叫迦勒底进行灵子转移，却突然停住了步子向同一个方向看去。

　　“引导者……”他低声说。

　　“我感觉到了。”

　　远处传来低频率的的声音，如同重重落下的鼓点，沉闷地落在人的心头。

　　Gandr还在充能。她忍不住骂了一句脏话。

　　御主环顾四周，计算出一条撤离的路线，示意项羽跟上。

　　等他们到了山顶，才发现到来的是一群暴走的守护者。

　　好多精灵根啊。她忍不住心犯嘀咕。

　　“力拔山兮气盖世”的最大捕捉范围是五十人，这里大概有三十到四十位守护者……能行。

　　“引导者，”一旁的项羽及时拉住了她，“我们该回去了。”

　　项羽的未来预知又发动了，并且看见了某人作妖的未来。单人单骑大杀四方耗尽令咒回去是会被一顿臭骂的。

　　“项羽，”少女突然扯了扯他的袖子，“你看见了么，他们的头顶上。”

　　“什么？”项羽应声望去，只见守护者灰白的头顶上长者一株随风摇曳的含苞待放的虞美人花。

　　还正好是嫣红色的。

　　御主低声说到：“喂，今天可是七夕节啊。还出来加班。”话里话外循循善诱，充满了暗示的意味。

　　“虞……”项羽似是在权衡。

　　某位少女完全忘记了他是因为谁的缘故才会在七夕节出来加班，又是因为谁的缘故接下来可能会被一顿臭骂。

　　“真是美丽的花朵呢。”

　　就像是不经意间的感叹。

　　后续的结果就是某位御主一口气耗尽了三划令咒拖着一麻袋的精灵根像条死狗一样爬回了迦勒底。西楚的霸王抱着一捧的魔力充沛的虞美人花和自己的心爱的妻子一起度过了后半夜。

　　【6】
　　“啧啧啧，这就叫做，冲冠一怒为红颜~”少女拖着一麻袋的素材回到了MY ROOM，哼着愉快的小曲儿。

　　“前~辈~”

　　房间里没开灯。黑黢黢的，虽说不吓人，但是——

　　“唰”的一声，灯被打开了。

　　但是吓人的根本不是黑暗好嘛！

　　“那个，茄子呀~”御主把材料往自己身后拽了拽，“那啥，七夕节快乐呀？”

　　玛修笑眯眯看着她，不说话。

　　“那什么，”御主背着手给麻袋打了一个结，然后一脚把袋子踹到桌子底下，顺手再把门给捎上，“坐，坐？”

　　“前、辈。”盾兵一字一顿说到，同时慢慢向她走近。

　　死定了。心里咯噔一响。但脸上不能流露出分毫来。

　　“那啥，玛修，今天七夕，”她局促不安地搓了搓手，“我们去食堂看看卫宫他们都做了些什么好吃的吧？唔，烛光晚餐怎么样呀！”

　　“前辈还想着烛光晚餐呢，”纤细的盾兵轻轻说到，“直接生□□灵根不就行了么，哪里还会肚子饿呀？”

　　“！！！”坏了，生气了，死定了，完蛋了，大事不妙，她要嗝屁了！谁来救救她！不行，靠山山倒，靠人人跑，关键时候还是得要靠自己！勇敢御主！永不言弃！冲呀！

　　“嗷呜！玛修！”她一个飞扑冲进了盾兵的怀里，“呜呜呜呜我错了呜呜呜我再也不敢了呜呜呜呜好可怕啊呜呜呜呜玛修我好想你啊……”

　　她紧紧抱着盾兵的腰说什么都不肯松手——迦勒底的御主发动了撒娇攻势！

　　“呜呜玛修我好饿呀我们吃饭吧呜呜呜……”

　　“前、前辈！”玛修抚摸着御主成红色的发丝，脸有些红，她用很小很小的声音说，“下次不可以再做这么危险的事情啦！万一受伤了可怎么办呢……前辈也不想我难过吧……”

　　“玛修……”御主泪汪汪。

　　“好啦好啦，”她拍拍御主的脑袋，“我不生气的，只是有些担心你。真是的，横竖这么危险的事情你也不是第一次做了。”

　　“玛修——”她闻言在盾兵的脸上“啵”了一个。

　　“真是的，每次就会这样耍无赖呢，前辈。”她抬手蹭了蹭御主亲过的地方有些不好意思，口中带了三分嗔怪。

　　“玛修~我饿了嘛。”

　　“知道啦知道啦。”

　　【7】
　　“听说你昨夜和项羽单人单骑三划令咒连拐都没有对轰脚神？”屏幕对面的少男一边嘎吱嘎吱咬着薯片一片问到，“你可真能耐啊，给您鼓掌。”

　　“咋滴，有意见？”少女从碗里挑了一个看上去方便下口的果子咬了下去。

　　“我去，祖宗，”友人一口汽水喷了出来，“生□□灵根呐？”他皱着眉头看少女咔嚓咔嚓吃着，心下又有些好奇，“啥味道？”

　　“唔，无花果？”看上去坚硬无比的黄褐色物质下是翠绿的果肉，“甜甜的，味道还不错。算是高浓度的魔力结晶，就这样。”

　　“你怎么连壳都吃啊？”他下意识咽了咽口水。

　　“不然给谁吃？”少女翻了个白眼，“丢了浪费，吃的话——难道给芙芙么？你也不怕和梅林一个待遇。”语罢，她又砸吧两下嘴巴，“外面尝着像是椰枣，有点塞牙。”

　　“你怎么想到吃这个啊，”友人打了个哆嗦，“这东西不是拿来给从者吃的么？”

　　“最近身上缺少魔力，总不能让我生吃圣杯吧？”

　　“魔力？但是……”他思索片刻，“你不会是在——喂！这也太危险了吧！搞不好是要死人的！这又不是塞■达，死了还能回档！喂喂喂，不要拿自己做实验啊！”

　　“你淡定点，”与对面不同，少女则显得很是冷静，“给你看看。”

　　少女的眸子蓦然亮起，魔术回路也发出莹莹的光亮来。

　　“怎么增加了这么多？”

　　“和我想象的差不多，魔术回路是可以打通的——就像习武打通任督二脉一样——对于别人来说不可能，对于我们来说却可以。”她活动了一番肩膀，“事实证明，在故事之外的地方我已经不只是一个半吊子的魔术师了。”

　　“在他们的视线范围之外？”他斟酌了一番用词。

　　“Bingo~”少女冲他眨了眨眼睛。

　　“不过你先不要着急去试，目前有一个很大的缺点，”又摸了一个果子送入口中，她说到，“就是每天都需要大量的魔力。而且不是种火啊QP啊这种，就目前看来只有魔力——或者按我们的话来说灵气充沛的东西的才能有用。”

　　他一时语塞，“恭喜你成为SABER第二。”

　　“你也姑且多学一点东西吧，天文地理化学物理，这么多大佬坐镇。”她倒了一杯果汁，“总归没有坏处的，说不定哪天就能派上用处了，对吧。”

　　这时门铃响起来了。

　　“我先下了，你自己小心。”语罢，友人就挂断了视频通讯。

　　“请进！”她顺手把精灵根丢进了仓库。

　　“是我。”移门打开，露出了虞美人俊俏的脸庞。

　　“进来坐坐？”御主示意虞美人进来。

　　“不用了，”她直截了当说到，“听说昨晚你俩出门对轰守护者了?”

　　“呃……”御主的目光有些游移不定，正好瞥见虞美人背在身后的双手，“那啥……”

　　“那啥……”

　　二人异口同声说到。

　　“你先说吧，你先说，你先说。”御主不着痕迹后退了半步。

　　虞美人缓缓从身后抽出双手。

　　“嗷！”御主弹射起跳，一蹦三尺高，“我错了不该耽误你俩过七夕别打我我已经反省过了并且深刻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你！”

　　御主悄悄睁开眼，看见气个半死的虞美人，以及——

　　以及一朵嫣红的，透亮的，美丽的花。

　　“啥？”

　　“那什么，”虞美人支支吾吾说到，“谢谢你和项羽大人采回来的花，这个给你。”

　　“给我么？”

　　“看你孤家寡人没人陪可怜你啦！哼！走了！”

　　美丽的人把美丽的绒花塞进御主的怀里头也不回的走了。

　　她是不是该申明一下她不是孤家寡人呢……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