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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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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知记录】
御主保持沉默。
皇帝歪着头,语出惊人,“就像汝喜欢朕。”
御主剧烈地咳嗽起来。
“如何?朕说得不对吗?”皇帝调笑道。
他看上去心情很好,面对窘迫的御主显得颇为得意。
“陛下,”御主认真解释,“敬爱和喜欢还是有区别的。”
“是吗?”皇帝显然没往心里去。
太奇怪了,御主心想,这根本不像是一个皇帝的样子。她认知中的皇帝万不会用这种口吻讲话。
“那汝喜欢朕的大秦么?”皇帝又问到。
“二者兼有之。”御主没说是哪二者,但是语气颇为坚定。
皇帝轻而易举理解了御主话中的意思。现在换皇帝陷入沉默了。
“您想听听后面的故事吗?”趁着时间还早,御主向皇帝发出了邀请。
“准了。”
三分魏蜀吴,二晋前后延。南北朝并列,隋唐五代传。宋元明清后,皇朝至此完。
于是御主捡着记得的,鸡零狗碎说着属于他们那边的故事。
“就是这样。”她咽了口唾沫缓了缓,“我记得的只有这么多了。有机会的话,来迦勒底看看吧,那里的记载会更加详细。”
年轻的御主借机向皇帝发出了邀请,心怀忐忑。
皇帝似笑非笑打量着她。
“唔,”微弱的阳光穿过层层叠叠的枝叶洒落在皇帝的脸颊,落下斑斑点点的光影,“这就是汝的愿望?”
“是现阶段的愿望,陛下。”御主诚恳地说到,“愿您度过美好的一天。”
御主缓慢地向后移动,迅速消失在皇帝面前。
【1】
虞美人。御主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就这么觉得。芥雏子,雏芥子。鲜红的,盛开的虞美人花。孤单的,摇曳的虞美人花。她会根植于怎样的土壤呢?热烈的、温柔的,只属于她的。
芥雏子。花一样的名字。只是控制室里的匆匆一瞥。沉默又寡言。轻盈的像是飞舞的花瓣。
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呢?一开始只觉得是她的后人——就像马里斯比利召唤了所罗门一样,她也会召唤虞姬。没想到会是本尊。也没想到泛人类史争锋天下的霸王会是人型兵器。
生命短暂的花朵。无言的花朵。在夏季绚烂的花朵。在春季短暂末尾盛开的花朵。既是终结又是开始。能够自播的花朵独自迎来了无数个寒暑。畏惧着炽热的阳光,渴望着夺目的阳光。永不终结的生命之锁链。不断重复着死亡。不断迎来了死亡。就这样度过了漫长的年岁。生长在远离世间的高耸的山间,俯视着,注视着,逃离着。
“只要被杀就会死,真是个幸福的家伙。”她听到她这样说。
那你呢,虞?获得了肉身的精灵。死亡只是肉身的毁灭,不论多少次都能重新塑造。根本就没有打算好好塑造吧,她心想。每次使用宝具之后身体的数值都会发生变化,说不定哪一天连调整都会懒得再做吧。
会羡慕敌人安详的死相,是因为不论是自己还是他都没能迎来安详的结局吧。于乌江自刎的他,和在宝具中毁灭肉身的你。
死亡的他,还有永生的你。
盛开于短暂时日的花朵啊。
讴歌绚烂生命的你。
【2】
毫不意外的,虞美人也遭到了波及。
虞美人是主动解除灵体化状态和另外的自己走出来的。
“啊,那什么,”她的眼神有些游移,“因为感觉到自己的灵基‘涂抹’过了所以干脆就解除了灵体化。”
“总之就是这么一回事情,”夏日的虞美人耸耸肩,“看上去——就这样吧,希望项羽大人没事。”
暗匿者230。
御主盯着显示屏上的字符串看了良久。
“暗、匿、者,2、3、0。”她一字一顿念到。
御主沉默了一阵子。
玛修在这个时候刷开了御主房间的大门。
“前辈!开饭啦!”盾兵端着一个银灰色的餐盘走进房间,“今天是土豆炖牛肉、西红柿炒蛋、上汤菠菜还有鱼香茄子!都是你喜欢吃的!”
御主盘膝坐在床上,怀里揣着一个抱枕,托腮看着她的从者。
“小玛修啊,”她问到,“你喜欢虞美人吗?”
“虞美人?”玛修想了想说,“是说芥前辈还是花?”她边说边收拾桌面,“花的话我只见过图片。”
“生长于高山的绚烂花朵,颜色的话以红色为主,就和芥前辈一样。”
“如果说是芥前辈的话那当然喜欢啦。”
“这样啊——”坏心眼的御主拉长了调子,“那前辈和芥前辈小玛修更喜欢谁呢?”
“前辈!”玛修刚想和御主理论一番这种“爸爸妈妈更喜欢谁”的问题是不对的。
“懂啦!小玛修最喜欢前辈!”御主从床上蹦起来,“嘭”一下落地,在盾兵的脸上狠狠亲了一口就开始大快朵颐,“唔唔唔真好吃!小茄子最棒啦!”
“前辈!!”被御主烫熟了的小茄子跺跺脚火速离开现场。
【3】
盾兵离去的房间里,御主有一搭没一搭吃着饭。
已经被发现了吧,她用筷子戳戳碗里的胡萝卜丝,这一顿是卫宫他们特地做的。食堂里的大锅饭才没有这种甜度和辣度都刚刚好的菜色。
这段时间确实吃得太少了,连后厨的各位也已经发现不对劲儿了。
长年累月的战斗让迦勒底的御主身上根本没有赘肉可言,减肥何其荒谬。她捏捏胳膊上的肌肉。松弛的肌肉其实十分柔软,她稍微使了点劲儿,肌肉就绷紧变成分明的线条。
她实在是吃不下太多的东西。迦勒底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叫她寝食难安。她拿胡萝卜丝当做是诸位英灵,口中碎碎念着:“布狄卡、源赖光、酒吞……这个是父皇,这个是老芥,这个是玉玉,这个是赤兔……”
胡萝卜丝被垒了一层又一层。
“不想吃……”她忍不住叹气,“不想吃胡萝卜啊……啧。”
少女后仰倒在床上,一手抽过被子把自己裹起来,一遍蛄蛹着移动位置,在床上扭来扭去。
门就在这个时候打开了。
“中午好呀Mas——”拥有虹色长发的来访者一时语塞,“哦呀,看来大哥哥来的不是时候呢。没关系哦,大哥哥什么都没看到呢!”
梅林收回踏进房间的那条腿,准备战术性撤退。
“站住。”被子里传来闷闷的声音,“回来。”
花之魔术师为自己哀悼三秒转头笑眯眯道:“没问题哦,花之大哥哥的恋爱咨询室随时开放!”
“坐那。”
“好嘞。”
梅林下意识捏了捏耳朵上的饰品。
他死定了,并没有未来视的魔术师迅速做出了判断,宣判了自己的死刑。他真蠢,明知道这种时候御主心情不好,竟然还想着来尝一口苦涩的巧克力。他明知道御主不是什么任人宰割的角色,竟然还想着浑水摸鱼。他真蠢,真的。御主或许需要他的安慰,但是他这样自己送上门来真的好吗。魔术师的脑子里天人交战打得天昏地暗,身体木木地向御主靠拢。
身后合页门”哐当“一声巨响关上的时候梅林终于醒过神来,意识到了不对劲儿的地方。
迦勒底的Master笑眯眯看着半梦魔。
梅林组织了半晌的语言最后问出口:”魔术……是什么时候学会的呀,my lord……“
他竟然陷入了御主的魔术之中没有发现,就这样掉进了陷阱里。
”是你千里眼组的好兄弟教给我的,“御主这样说,”怎么样,我学得还不错吧,梅林?“
虹色长发的魔术师一时语塞。
”唔……真不愧是……My lord呀……?大哥哥应该这样说吗?“他诚恳地问到,十分配合。
过了一会儿,御主问到:”她们两个现在在干嘛?“
梅林分析她问的应该是虞美人她们。于是偷偷用千里眼瞄了一眼——然后立刻被守在边上的项羽给发现了。
”唔,她们在打牌,“梅林试着复述自己看到的场景,”她们问楚王能不能分清楚她们哪个是哪个……“
御主在床上尝试自由转体翻身。
”然后呢,“她问到,”项羽猜出来了吗?“
”猜出来了,他说两个灵基之间还是很好区分的,“梅林有些奇怪,因为项羽分明已经发现他了,但是却没有出手阻断他的千里眼,”两位虞美人再给楚王编辫子。“
”哦。“她淡淡应声。
啊,原来如此。他突然想通了。因为实际上在看着的并不是他自己,而是迦勒底的御主。那位拥有未来预测能力的楚王知道是来自御主的指令所以放任了他的行为。
他真可怜。中国有句古话叫什么来着?
老鼠进风箱——两头受气。
他是两头提心吊胆。行吧,合着是他自己上赶着凑上去的。
天作孽有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他自找的。
【4】
梅林在MY ROOM里如坐针毡。说起来他曾经还是Master的中意从者——不包括日常值班的那种,因此对房间的布局也还算熟悉。
梅林知道御主喜欢他什么。一是喜欢他长得好看,二是因为他嘴巴甜会说话。御主觉得他养眼,觉得他嘴甜。但是他没有杨玉环、玛丽她们貌美,也没有童谣、幼贞她们嘴甜——他只是御主端得稍微高一点那碗水罢了。迦勒底的御主看上去谁都喜欢,但其实谁都不“喜欢”。
真要说喜欢,整个迦勒底恐怕只有两个,一个玛修,还有一个始皇帝。
所以御主找他通常只有两种事情。
第一种,压力太大了想薅他的头发玩儿。出现这种情况的时候多半是凯西帕鲁格已经嫌她挼毛的时间太长了,甩甩尾巴逃走了去找他的小姑娘。Master找不到东西可以挼于是将目标指向了他。
第二种,遇到问题不知道该怎么解决。通常来说没有迦勒底的御主处理不了的难题,他更像是承担了曾经罗玛尼的角色——或者说罗玛尼的角色一直是他在承担。
他问过御主这个问题。御主非常刻薄地说到:“罗玛尼会难过的,梅林。”
“那我呢,my lord?”
“你不会难过的,梅林,”她非常直白地说到,“只有你能给我最客观也最主观的评价。”那个时候她顿了顿继续说,“如果有一天你能明白了,我会恭喜你,也会替你哀悼。那是你幸福喜悦的开始,也是你不幸悲哀的起点。”
当年他成为了阿尔托莉雅的老师,现在他成为了迦勒底御主的心理咨询师。
大多数时候她都有自己的答案,她极少时候会迷茫。她明白自己的所思所想,这种时候只要给予她一点点的鼓励,她就会有勇气走下去了。
这就是他的Master,这就是迦勒底的御主,这就是人理、是泛人类史最后的希望。
因此——
“处理得很及时哦,my lord,”梅林握住她的手,他笑起来的时候真的很美,像是阿瓦隆庭院里最美丽的花朵,“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
“原来如此,”迦勒底的御主这样说到,“我是这么想的吗?只有这种问题我束手无策只能接受。”她继续说着,“而前一天他们作为迦勒底的御主甚至还在冷嘲热讽。”
“而他们今日哑口无言。”梅林接上了这句话,“这不是你的错。他们也不是我们的御主,你才是。”他低声说,“这世间就没有一模一样的迦勒底,也没有一模一样的从者,更没有一模一样的御主。即使你们,即便我们,都拥有着同一个名字。”
“啊。”她轻声说到,“原来你一直都知道啊,梅林。”
“您对我从不设防,我理所当然会知道,我理所当然应该知道。”梅林轻轻捧起她的脸,与她额头相抵,“我都明白的,■■。”
“连我的名字都知道啊,梅林。”她用力抱住他,“给我抱一会儿吧,安布罗修斯。”御主极少会叫他这个名字。
“我感到幸运,■■,”他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我的御主是你而不是别人。我会为他们的从者哀悼的,尤其是他们手下那个二十冲一回合爆伤只会在高难本里讲述王的故事的红卡插件。”
过了好一会儿,她像是缓过了劲儿。
"总之,"迦勒底的御主看着对方的眼睛认真地说到,”谢谢你,梅林。“
【5】
”怎么了,项羽大人?“虞美人们问他,”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没有,虞,“项羽摇摇头,”你们玩的怎么样了?“
”两个人打牌果然还是太无聊了,“一边的虞美人把牌摊在桌子上,”两个人根本就不够啊。“
”加上项羽大人也是三缺一啊,再说了,“另一位虞美人接过话茬,”赢得肯定是项羽大人吧……“
刚刚的是……那个叫做梅林的魔术师吧。
虽然是个有些轻浮的男人,但是他并不认为对方是这种随意窥视他人生活的人渣。再说了,迦勒底明令禁止诸如此类的行为。也就是说,他是得到了某人的授意才这么做的吧。
迦勒底的御主。
化为黑影的西楚霸王看着正在谈天说地的两位虞美人心想,明明就很关心啊。有时候前辈和后辈真是出乎意料的相像。那个词是怎么说的来着?是”傲娇“吧。他的妻子毫无疑问属于这个范畴,尤其是在面对他们的御主时,总是出人意料的别扭。
那他们的御主呢?项羽并不认为御主也是,因为有更加适合的词语来形容她——腹黑直球——是这么说的吗?是兰陵王这样告诉他的。这种时候他会感慨御主真不愧是李书文的弟子,在一击必杀无二打这种方面真是做到了巅峰。
所以啊,他心想。是因为她也不知道说什么吧。不知道怎么安慰,不知道怎么开口。
不知道,如何是好。
所以干脆连面都不要见,就这样装作不知道。但是又放心不下,所以悄悄观察。
有时候又像是一只蜗牛,会缩在壳里,又会小心翼翼探出身子观察。
他们的御主。
【6】
时间回到一天前,武则天消失的那个夜晚。
群里就像炸锅了一样,好似沸腾的水,顶的锅盖喀拉喀拉作响。叽叽喳喳的像是在摇床上摇了半个多小时的气泡水突然被打开了盖子,又像是夏天燥热的教室,躁动的人心。
“啊啊啊啊啊我的女帝啊!!!”百级五宝三一零的厨子正在发疯。
“用得着你来教我怎么翻译ASSASSIN么笑死个人了。”不爽变动的人正在冷嘲热讽。
“无所谓咯,反正我也不喜欢武则天。”这是无所谓的人正在冷眼看笑话。
时间再往后推一天,正是所有人消失的那个清晨。
“这都是什么事情啊。”昨天说无所谓的人说到。
“其实我觉得大秦的生活方式也挺好的。”有人突然说。
她看了一眼ID,正是这昨天说无所谓的那个御主。她往下翻看。
“只要上面的人决策就行了,我们只要接受就可以。这种生活方式不是挺好的吗。又不用操心。”
“那也不能这么说啊。”有人反驳他。
她没再看下去。
“受不了了。”她喃喃自语。
【7】
“我觉得他们有些人就实在是有病。”橙发的御主一边半倚着床一边嗑着瓜子,“刀没砍下来的时候上蹿下跳得像个小丑,刀砍下来之后干脆就变成了一个傻■。”
她用力“呸”了一声把瓜子壳吐出去好远。
友人至今没有掌握嗑瓜子的技巧,到现在都还是手剥瓜子。
“嗷!”瓜子壳刺进了他的肉里,黑发的御主怪叫出声。
“能说得出这种话来干脆让南丁把脑子切掉算了反正也不需要用来思考。”她又把瓜子壳狠狠地“呸”了出去。
“你现在就像是一个一触即炸的核弹。”屏幕对面的人一面剥着瓜子一面说到,“说你是核裂变都轻了,少说也是个链式反应,得是核聚变,还是不可控的那种。”他顿了顿继续说,“政哥呢,怎么没见他?”
“丢出去了。”友人冷淡地回应到。
“咳咳咳。”他差点被嚼碎的瓜子呛到,“啥?又丢出去了?!”
“对啊,咋滴。”
“……真有你的啊。”他感叹到,“也好,想不通就别想了。逃避可耻但有用嘛!”
少女沉默了片刻,“你不生气么?”
“我为什么要生气?”少男觉得这个问题十分的神奇,甚至有点好笑,“拜托,男人而已,说句难听的,哪有自己重要。说句大不敬的话,比起父皇,肯定是你更重要啊。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他把剥好堆成一小堆的瓜子一把倒进口中咀嚼起来,嘎吱嘎吱作响。
“现在啥情况?无人值守?”他喝了口茶水缓了缓,“虽说迦勒底受到攻击的概率几乎为零但是未来也未必会百分百按照我们的看到的来发展。我建议你还是安排玛修或者梅林在外间值班。”
“我会考虑的。”金瞳的少女喝了一口杯中的红茶缓了缓,“你说得很有道理——事情不会按照我们所想的按部就班发展。”手指下意识地律动,在桌上敲出富有节奏的响声,“你呢?有遇到过么?”
“唔,”蓝瞳的少男沉思片刻,“可以说有,可也以说没有。”他继续说到,“你还记得伦敦的那次格蕾日记么?莱妮丝在行动之余竟然在调戏我。”
“噗——”屏幕对面的人一口热茶喷了出来。
“你……”她欲言又止,“相当于那个时候就已经开始有迹象了?”
“算是吧,”他分析到,“但是与我们知道的‘事实’偏离的并不多,而且——你想,莱妮丝是那种一见面就把孔老师吊起来晃来晃去的人嘛,调戏我两句好像也没什么奇怪的?我就没放在心上。”
“格蕾日记之后就要复刻了,FAKER也会出现,”她翻了翻日记,“你有什么想法么?”
“时间线的混乱啊……”他苦恼地抓了抓头发,“估计堪比你这一次了。但是问题是现在莱妮丝他们能不能保得住还是个问题——”
“会保住的,那群玩意儿什么德行你我还不清楚么?最坏的情况真名消失变成影从者。他们的功绩不是一言一行就能抹杀的,能够铭刻在英灵座上的存在不是这么容易被拉下来的。”少女十分冷静,“我看莱妮丝最后就是变成莱妮丝,韦伯就是变成韦伯,他们就不会再有事了。毕竟只是凭依,你也不用太过担心。”
“我担心的是人类本身对于历史的否认,比如把这一段历史当成架空——这样,变成无根之萍之后他们和迦勒底的维系又会变得薄弱,估计和没有召唤出来的从者一样了吧。”他经不住地叹气,“放在平时也就算了,等到要出击的时候或者到了异闻带什么的——再或者有特异点出现……”
“我现在担心的是,■■,”她平静地望向他,吐出的字句却如刀刃般逼人,“按照现在这样发展下去——迦勒底,迟早会成为特异点吧。”
“……”他不说话了。因为他根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等到那个时候,你打算怎么办呢?”她轻声说,“看着我,■■,回答我。”
沉默了很久。久到他甚至出现了幻听。就好似风雪交错,在夜晚的冰原上摩擦,发出刺耳的尖锐的爆鸣声。
但是这怎么可能呢。
他如今是在彷徨海,在甚至无法被判定存在与否的这片地方,又这么会有风雪呢。
“那是雪原,是冰川,是阳光,是风雪,■■。”她低声说。
是无边际的海洋,无休止的浪涛,无止境的雨水。
“■■,”字句从他干涩的喉头蹦出,“会有办法的……会有办法的。”
他以一种近乎哀求的语气说到。
现在轮到她沉默了。
“会有办法的。”他小声说。细若蚊呐。一阵风吹过来就能把字里行间吹散。然后像沙子一样窸窸窣窣四散而去。
她却像得到了什么启发。
“是,会有办法的,一定会有的。”她坚定而缓慢地说到。她向屏幕另一头的友人伸出了手,“我们终将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