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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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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知记录】
她又见到他了。
还是同一个地方。
这次皇帝坐在麦田边的一块巨石上眺望远方。
她转头顺着皇帝的视线望去——咸阳城。还有咸阳城上方漂浮着的巨大而又令人动容的阿房宫。
于是她又望向皇帝——却意外发现对方正看着自己。
御主抿着唇。
“汝属于这里。”皇帝这样说到。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御主回答到。
“不是朕的大秦,而是这里,”皇帝继而说到,“汝属于这里,而不是仙女所说的那个地方。”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她怔了怔,轻声道。
“唔,这样啊,”皇帝拨动着浅色的水银,“还以为汝当着朕的面会承认呢。”
“……抱歉,陛下。”她这样说着。
“有些感情是无法掩饰的,尤其是对着朕,”水银在他手中很是乖顺,渐渐变成一只展翅欲飞的玄鸟。
【1】
只要是身在■■之人就会明白。
只要是立于■■之人就会明白。
横扫六国之人。
开创万世基业之人。
■■之祖龙。
其真名即为宝具。
此乃■■■。
【2】
“你觉得是他们疯了还是我疯了?”拥有锐利金瞳的人问。
“他不会这么觉得的,■■。”
“我只是不明白,如果真的像他们说的那样——”她忍不住提高了音量,“那他们还是人么。”
“……”
“不会思考的躯壳,跟行尸走肉有什么区别。”
“……你很生气吧,”他轻声说,“他之所以选择落于大地,在见证世界的终末后来到这里就是为了见证另一个不同的结局。”蓝瞳的主人低垂着眼帘,“结果还是走向了一样的道路。”
“那绝不是所谓的‘理想乡’。”他们说。
对于他们来说,只才隔了一天。
所有人都消失了。
“如诸位所愿。”
有人低声说到。
【3】
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Master显得很平静。戈尔德鲁夫宁可她大发脾气暴跳如雷。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迦勒底的御主怎么看都不像是会被动等待灭亡的样子。
Master直接用卡刷开了■■■的房门。■■发生之后仙人就搬回了自己的住所。
特殊合金制作的门在滑轨上摩擦发出令人心烦的噪音。
房内不是迦勒底制式的单人间,而是被改造成连通了另一个空间的固有结界。
少女踏进了这片土地。
微风吹拂着金色的谷物,海洋以另一种形式出现。与之相对的是蔚蓝的天空——不知为何并没有将云进行具像化。
远处是巨大的、高悬的机械圣躯。
自玄色的基座往上是白色的羽翼,且玄鸟环绕在四周,修长的双翼向四周伸展——外壁所披覆如龙鳞又似凤羽,在阳光下折射出妖异的色泽。
粗旷又玲珑。迟缓且轻盈。
妖异又端庄。霸道且内敛。
这就是■■■。
皇帝就坐在圣躯的顶端,坐在■■的中间。
这具仙术的结晶足以让他看到遥远的彼方——也包括立于金色海洋的少女。
可是她看不见他。
但她知道的,他就在那里。
不论是君临大地的■■■,还是交付所托的■■■。
都是她的■■,是她的■■。
少女站在疆域的边界上,远远望着他们。
没有言语。
没有行动。
到底在看着什么呢,■■?
到底在看着什么呢,■■?
她想看见的在视野中只是模糊的远处。
所以。汝在看什么呢?
所以。您在看什么呢?
少女转身退出了房间。
【4】
迦勒底的御主一言不发把■■■清出了MY ROOM,值班的从者被换成了梅林。
时值“特异点”出现,少女整日里早出晚归带着固定的英灵们出击攻略异闻带。MY ROOM——食堂——异闻带——食堂——MY ROOM。像是陷入了某种循环。
按照计划起床,按照计划用餐,按照计划出击,按照计划返回。
一切都在计划之中,又好像一切都在计划之外。
因为,这个所谓的特异点,在“这一天”到来之前,就已经结束了。
只是还有人固执的,一边吞咽着金色的苹果,一边指挥着他们进行战斗罢了。
两天后,不知道梅林跟她说了什么,最后被她丢出MY ROOM扔给了凯西帕鲁格。
然后,顶替半梦魔的——
是■■■。
皇帝走进房间的时候没见到他的御主。没见到他的臣子。没见到他的■■。
只有紧闭的房门。
与蓝瞳少年那处相似的是,这里的MY ROOM也是套间。只不过外侧那处原本属于值班从者的卧室已经很久没有被使用过了。
或者说,从皇帝降临迦勒底之后就再也没有使用过。
已经久到皇帝都忘了这里还有一扇门,隔开了里外两个世界。迦勒底的门一般都是银灰色的,只有这里被御主漆成了棕色,还改装成了用合页固定的结构——就像是一扇普通的木门似的——上面还贴着对联。
“迎新春江山锦绣。”
“辞旧岁事泰辉煌。”
“春意盎然。”
字是御主自己写的,虽说不得多好——只能说看着挺能唬人。年轻的李书文说是“空有其形,而无其意”,结果被御主扔给了柳生但马守宗矩,还贴心地垫付了模拟装置的费用——当然了,也没人知道是从李书文的压岁红包里扣的。年长的那位ASSASSIN一边哈哈大笑一边跟了上去,看上去颇有借此机会与年轻的自己再度交手的意思——当然,走之前也没忘安慰自己的御主一句“已经很不错了哦”。
字迹的浓淡并不一致,上联的墨明显比下联和横批浓上了好几分,而下联又过于浅淡,只有横批能称得上是浓淡相宜。
迦勒底的御主似乎并不精于此道,磨出来的墨汁比正常的要浓上许多。墨汁浓稠,每每落笔,字迹又厚又重,行至途中往往干涩难以继续,中途又不能沾墨,只得一次性多沾些。排在前的笔画过于饱满盈润,收尾的又显得干枯毛躁——好端端的字偏生被写得虎头蛇尾。打算往砚台中兑些清水,结果手一抖又添过了头。
最后是皇帝收的尾,这才有了中间墨色明亮的“春意盎然”。
剩下的墨汁?
迦勒底的御主自告奋勇要教俄罗斯的皇女打叶子戏,结果自己也是个分不清牌的。好端端一场叶子戏最后变成了搭积木。先搭成长方体,再一块块抽掉。墨汁变成乌龟、变成鱼……在众人的脸上留下印迹。
思绪飘回过去,仙人忍不住露出笑意。
房间里传来些许声响。
御主在床上翻了个身,随即拢了拢被子。
为了方便值班从者保护御主,不同于他处,这扇门并没有被加入隐藏气息的术式。他能感觉到御主的气息。她就在里面。
万千思绪皆被打断,他又站在紧闭的大门前了。原本将要叩响房门的手也倏尔停住,最后指节轻轻停留在门上。
说到底还是合金的制品,即使中间隔着一层漆料,终究还是冷的。
仙人沉默半晌,最后收回手。
御主并不想见他。
【5】
她原本只是躺在床上发呆。
天花板最早不是现在的颜色,是纯白的。后来她自己漆成了浅绿色。涂料是托达芬奇亲弄来的。只是很浅很淡的绿色。达芬奇亲的要价可不低,少女打趣她该不是用绿方块儿磨碎了做的漆料吧,她倒是笑着说如果御主舍得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她哪里会舍得。
涂料里不知道掺了些什么,看上去莹润透亮,亮晶晶的。
越是想放空脑袋,想到的就越多。
想到第一次见赖光小姐。鬼岛之上众鬼让她吃尽了苦头——令人意外的是丑御前,是坂田金时。
想到第一次见酒吞童子。罗生门大怨起,此前她只在看完芥川龙之介的《罗生门》后好奇这扑朔迷离的剧情去查了这扇地狱之门。酒吞也好,茨木也罢,没想到最后也能在迦勒底相遇。
想到第一次见到三藏亲。跨越了万水千山——从长安到天竺——路途上的艰难险阻比起《西游记》中所述,又能少上几分呢?即便是孑然一身——是吗?也并不是是独自一人吗。
像是什么走马灯。她心想。有一天死亡降临的时候就会看到这些吗?应该会更多的吧。
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
想到的无数次相遇。
还有无数次别离。
她已经失去了太多了。或者说,他们已经失去了太多了。东木、奥尔良、罗马、俄刻阿诺斯、伦敦……有些结下了深厚的缘分再次相遇,而有些——
我们已经,永远失去你了吧。
她把自己塞进被子里。
迦勒底的御主当然知道外面站的是谁。
刚来迦勒底接触到这一侧的时候她就想问了。
如果英灵们的宝具是生前事迹所化,那么,有没有一位英灵——
真名即宝具。
存在的。她心想。
存在的。
就在那里。
只要是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就一定会听过您的名字。
前两个异闻带之王都是名副其实的皇帝。那个时候就在想啊,■■的皇帝——总不可能要我们在这片大地上与■■■为敌吧?
没想到还真的是。
瞠目结舌。
她该怎么解释呢?
虽然迦勒底的档案上明明白白写着她来自日本——但是。
再一次感到头疼了。虽然所有人都已经默认她其实是个■■人了,但是她依然好好扮演着属于她的角色。
知道皇帝已经成为仙人的时候也不意外。知道芥雏子是虞姬的时候同样是在情理之中。
知道这片土地上没有任何存在会回应召唤的时候——
就好像心脏被紧紧地攥住。
在村庄的时候她矮下身抚摸沉甸甸金灿灿的作物,触碰湿润的土壤。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这些字句又承载着什么呢?
明月、吃酒人和影子,为什么不能是一个人呢?
知道这里的■■在成为另一个可能性之后的历史后,绝不能说是毫无触动。那段浸透了鲜血和泪水的——
可是。
她触摸着这片土地。
你又是怎么想的呢。
毫无疑问会成为异闻带,毫无疑问会被裁定。
毫无疑问——
啊啊,所以,您果然是裁定者,陛下。
如同神明般高高在上,裁决着众人的一生。
按部就班的,毫无波澜的一生。
当一切都被完成后,理所当然,再无起伏的。
就像是已然达到熔点的晶体,变成熔融状态后,温度就不再升高。再然后——
被裁去的逐渐失去色彩的织带。
“自欺欺人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哦,my lord~”
啰嗦。
“你打算就这样用战斗来压迫自己到什么时候呢?”
要你管。
“故事会往不好的方向发展吧?”
幼稚。
“啊呀,大哥哥还是比较喜欢之前的结局哦?”
什么啊?带着好玩的心情去干涉别人的命运——这样的你,也会做出这种选择么。
可是梅林那家伙说得对。
至此,她努力维持的,名为■■的未来——
绝不能就这样轻易的被打破。
哪怕,哪怕已经有人知晓了“事实”。哪怕终有一天,她也会走向同样的陌路——待到那一天再举剑反抗吧。
如果届时还来得及的话。
被子很松软,趁着有太阳的时候拿出去晒晒果然是正确的。她躺在床上心想。很温暖,即便身处南极,也能让她产生躺在旭日暖阳下的错觉。
即使是无光的时候。
即使是黑暗又冰冷的室内。
这就是所谓的“迁怒”吧。明明他什么都没有做错。明明他已经猜到了事情的真相。明明他做出了万全的准备。明明他无视了所有的怪异之处。明明他容忍了所有的冒犯。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呢。
过了好一阵子,迦勒底的御主慢腾腾挪出被窝走向房门。
掌心抵在门上,寒意一阵阵翻涌。
又过了半晌——似是犹豫,似是沉默,似是抵触,似是折磨。
御主猛地拉开门。外间开了灯——从黑黢黢的室内到宛若白昼的外间——光线刺痛了她的眼睛。等她缓了缓,才发现皇帝正靠在桌前翻阅她放在书架上的几本书。
也只是沉默。
她张了口却不知该说什么。满腹的忿懑,满心的焦躁,还有不安。最后都被打散在唇间。
他张了口却是说不出话来。任何的安慰,所有的沉稳,还有了然。最后都被扼死在喉头。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而他说不出任何。
果然啊。
御主怔怔地看着从者。万千思绪都成了青烟。皇帝似是想到了什么办法,放下手中的书想向她走来。
御主在“哐”的一声巨响中合上了门。
明月是她。举杯者是她。影子也是她。
她果然不想见他。
【6】
那个时候他是怎么想的呢?
御主躺在失落之间的时候心想。
已经五年了,时间已经不短了。
那个时候她是怎么想的呢?她已经记不清了。
御主猛地坐起来找出了通讯器。
“在不在在不在在不在,”少女死命戳着散发荧光的界面,“动作快点起来煲粥。”
“所以你在干嘛?”对面穿着睡衣顶着鸡窝头的黑发人尽可能睁开自己的眼睛迷迷瞪瞪看着屏幕,“黑黢黢的躲在哪个犄角旮旯里呢?”
“Lost room。”
“……大半夜的不睡觉躲在那里emo,”他打了个哈欠,“跟政哥吵架了?”
“要你寡。”
“?不要我管你找我干嘛?”他冲对面翻了个白眼,“跟我你嘴硬什么,有本事去政哥面前嘴硬。”
“……行吧,你怎么没和■■■一起?”
他们愣了一会。黑发的御主听到自己的友人骂了一句脏话。
他沉默了一会低声说:“她在外面休息。”
他看见金瞳的御主盯着他眼神莫名。他一噎,“你又在想什么东西……”他向她抱怨,“刚刚不还一副人间不值得的表情,这会儿怎么又活了?”
“……哦。”少女眼神游移。
“别不说话啊,”他挠了挠乱糟糟的头发,“行吧,你不说我问了。”于是他问到,“梅林没跟你说吗?”
对面的人抿抿双唇,“你怎么知道……”
“很好猜啊,”他扳着手指算了算他们认识的年头,“你一开始肯定把父皇赶出去了吧?不论是小茄子还是别的谁,你估计还会剩点儿良心不会拉了张苦瓜脸——不过你应该也没心思再笑了吧一开始。只要对方还是个人你应该都不会流露出情绪吧?我想来想去也就只剩下梅林了。”
“你怎么不猜狼王?”
“你能舍得你的毛茸茸跟你一起难过?”他反问到,“要说从者里有谁能让你抛开‘御主’这一身份只是作为‘你自己’说出真话的,或者说听对方说话的应该只有他了。毕竟——”他拉长了调子,“他是没有任何烦恼的完美乐天派,因为完全继承了梦魔的特性所以并不具备所谓的‘感情’。虽然这么说挺对不起他的,但无可否认,你总能从他那里得到慰藉吧?虽然很欠揍但是还挺会安慰人的——姑且你这也能算是恋爱的烦恼吧?他不是说过欢迎这类谈心?”
“……对。”他听见她用极低的声音说了这么一句。隔着屏幕他都能感受到她的低落。
“你绝对把梅林丢出去了,被他这么直白的说出来——虽说是自找的但肯定还是会不爽吧?自我折磨几天然后把政哥再弄回来,对吧?”他往身后又加了个枕头,“深更半夜不睡觉躲在失落之间一定是还有什么想不通的事情吧?不然你要emo估计这会儿也是在被窝里了。说吧,是什么?”
他看见他的友人将字句反复咀嚼最后吐露。
“……我想知道,”她轻声说,“五年前,时间神殿,你在想什么。”
他说他们得谈谈。
她也觉得他们得谈谈。
【7】
“他们说那个异闻带成为现实也挺好的。”
是指什么呢?
“……治理方式,或者说,他们的生存方式。”
原来如此。
“我不知道这算什么。仁慈,还是残忍?”
那你呢,你是怎么觉得的。
“……都有吧。但我还是觉得,这根本不能算是乌托邦或者理想乡。”
你觉得怎样的算是呢。
“我不知道。‘无知是一种幸福’,但我觉得至少在这里这不是幸福。”
他也说了,他的子民……
“是……在那里能够被称为‘人’的就只有他了吧。连思考的能力都失去了,活着的不过是一副躯壳罢了。”
行尸走肉啊。
“你还记得桃源乡的故事吗?”
记得。
“那个故事的结局——虽说只是其中的一个版本。”
误入桃源乡的人满载礼物而归,带回了太守的军队。
“也许找不到路,也许化为灰烬。”
你希望是哪一个?
“哪一个都不是。至少不是现在这个。”
所以他才来到这里,来见证不同的结局。
“简直是大言不惭,居然为了‘不必思考’就这样舍弃了身为人的尊严。身为御主说出这种话真是不负责任。”
大概谁都能这样想,而不是将泛人类史压在肩头的我们。
“连‘知识’这一手段都失去的话——”
人类用文字编纂了经验。
“一个人的一生是有限的,但无数个人的一生叠加在一起就是无限的。”
而他们却要放弃。
“太可笑了。”
【8】
深更半夜,白色的幽灵在迦勒底的走道里晃悠。
一阵冷风吹来,御主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少女看了一眼风来的方向,正是一个排风口。
忍不住“啧”了一声。
你想问为什么白色幽灵没有成为迦勒底的怪谈?
夜晚的迦勒底虽说昏暗好歹也是留了应急照明系统的。只不过光线着实微弱了一些。
工程部的原话是“彷徨海的资源很宝贵,请把电力用到更需要的地方”这样。
但是隐隐约约还是能看见一处更为明亮的地方。
御主穿着拖鞋悄无声息的靠近。
卫宫正在做蛋糕胚。
一个红茶的,一个原味戚风的,还有一个——
“想吃抹茶的。”
身后冷不丁冒出来这么一个声音。
卫宫的动作顿了顿,旋即无奈道:“Master……你不要总是突然出现又突然出声好不好?”
少女耸耸肩,“你不是早就发现了吗,干嘛做出一副被吓到的样子。”
“好吧好吧——”卫宫的手在几种配料的上空打着转,“抹茶?”
“抹茶。”少女点点头,“好吃。”
于是最后为第二天准备的抹茶蛋糕在前一天就提前进了御主的肚子里。
少女用叉子刮干净了最后一丁点奶油。砸吧着嘴说到:“糖放少了。”
“现在是凌晨三点,我觉得你应该适当的控制一下糖分的摄入,Master。”卫宫苦口婆心地说到。
“这不是你克扣我蛋糕里水果比例的原因。”御主发出了控诉。
“你也不想明天了这一口蛋糕多进行半个小时的训练吧?”卫宫安抚到,“虽然你现在也用不着减肥。”
御主盯着卫宫看了半晌,小声地嘟囔了几句:“如果是小玉藻在这里一定会欢欢喜喜把所有好吃的都拿出来给我的呢。”
酸溜溜的。
卫宫笑了笑,“你就坐在这里,我去把厨房收拾一下。”
“哦。”
御主靠在椅背上盯着并不刺眼的光源,脑袋里一遍又一遍地想刚刚友人在LOST ROOM里说过的话。
“我不知道我能做什么,■■,”他低声说到,“我们背负着命运不停地向前跑,连说出自己的名字都做不到。”他的声音又沉又闷,“我明明白白知道,我救不了他,■■。我和你不一样,我没有那么多的天赋,也没有你那样的毅力——”
“说的什么傻话……”她低声骂了几句,“能走到今天这一步的,又有几个会是废物呢——竟然这样看轻自己。”她又嫌弃那光有些碍眼了,于是举着条胳膊遮着脸,“莱妮丝要是知道了,又要挨揍了吧……”
“在想什么?”耳边突然响起卫宫的声音。
她愣了一愣。
“问你个问题,”她歪着头想了片刻,“当初你跑回去杀年轻时候的自己,是怎么想的。”
卫宫也愣住了,半晌没说话。
过了不知道多久,卫宫突然开了口。
“Master……是觉得累了么?”他低声问到。
“……也许吧。”她向着光源伸出了手,荧光翩跹。灰尘在微弱的光里跳舞,就像是飞蛾情难自禁扑向火焰。
“世界或许有点糟糕,”他一字一顿慢慢说着,“但总会有人值得你继续走下去的,Master。”
【9】
回到MY ROOM的时候已经是凌晨四点。
整个人感觉轻飘飘的。
熬夜熬过了头,现在根本就不困。
少女在床上辗转反侧。
她确实有些累了。
那双手将连接她与世界的锚点一个一个拔掉——
是因为这样吗……
她忍不住这样问自己,你的愤怒、你的憎恨、你的怨怼——都是冲着谁呢。
天亮的时候御主直挺挺像一具尸体似的躺在床上。睁着黯淡的金色的眸子,蓬头垢面,暖橙色的头发像是乱蓬蓬的像是一丛杂草。
她思考了很久,按照这个进度下去,迟早别的人也会消失。
到时候她该怎么办呢。
她不可能选择坐以待毙。
下一个会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