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灵[Edition1]》云竹松

3、3

　　【未知记录】
　　天色很快昏暗下来，通讯器提醒她已经到了该回去的时间。

　　她是出来透气的。

　　连续的高强度作战让她感到疲惫——她一直听从某个人的意见时不时放松自己，又或者说，放空自己。

　　这能让她保持适当的松弛，不至于精神过度紧绷。紧张过头了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过度的紧张只会让人出错。

　　对面是堪称超级计算机的永不出错的存在，而她呢——她充其量只是个半吊子魔术师而已。

　　她该回去了。

　　她又盯着皇帝看了一会儿，继而慢慢向后退去，离开了这里。

　　【1】
　　最早见到她的时候是在雅戈泰。闪耀的、骄傲的紫色皇帝。将过往功过尽数铭刻于无字碑文上的皇帝。年幼的、娇小的皇帝。

　　是不夜城之主。

　　是统御中华之龙。

　　【2】
　　2.3卡池一开，御主拖着一麻袋的圣晶石冲向了召唤室。

　　“天灵灵，地灵灵，太上老君快显灵！出！”

　　“急急如律令！出！”

　　“速速彩圈速速彩圈！出！”

　　“阿米豆腐！出！”

　　诸如此类的声音在召唤室内就没有消停过。

　　御主一边在做法一边把一捆一捆分装好的圣晶石往池子里倒。

　　一捆倒下去。两捆倒下去。三捆倒下去……

　　路过的从者直言羡慕。

　　经过的工作人员直呼败家。

　　“哇，黑杯！”

　　这么多年来的第一张黑杯耶！

　　御主开心的在原地转圈！黑杯不亏！

　　抽！

　　后面就开始了极为漫长的四星人口普查。

　　抽！

　　又是黑杯！

　　抽！

　　钢之抱歉！

　　抽！

　　麻婆豆腐！

　　抽！

　　四星人口普查。

　　抽！

　　总之，陷入了某种极为特殊的循环。

　　插一句话，看上去情况并没有预祝想象的那么乐观呢。

　　真是呜呼哀哉。

　　【3】
　　“前辈！吃晚饭啦！”盾兵敲响了召唤室的大门，“今天有前辈最喜欢的西红柿炒蛋！甜口的哦！”

　　“什么！”御主恍若大梦初醒，“已经晚上了吗？”

　　“前辈已经在这里待了一整个下午了哦。”贴心的小茄子把御主从地上扶了起来。

　　御主抽卡抽得浑浑噩噩，闻言却突然清醒。

　　“不好，抽卡上头了。”她连连摇头，“明天再抽了，上头了可不行。上头了百分百沉船。”

　　她挽过玛修的手说：“走玛修，咱们吃饭去！”

　　御主雄赳赳气昂昂来到迦勒底食堂。没人敢问她出没出货，要是出货了这会儿肯定张灯结彩人尽皆知——显而易见还没抽到。

　　在这个没有保底的时代，还是保持安静为妙。

　　有保底也没有用啊，不少从者心下暗道，御主像是能攒的出一个大保底的样子吗？根本就不像。谁不知道迦勒底的御主石不过三，护符不过一，护符和石头都只敢存在礼物箱里——连取出来的勇气都没有。

　　于是他们眼看着御主迈着铿锵有力的步子回了MY ROOM。

　　【4】
　　“如何？”皇帝躺在床上问她。

　　御主正在刷牙，牙膏用的是中国特产的云南白■，是薄荷的。

　　“呸，”御主吐掉口中的泡沫，用清水漱了漱口，“没抽到，但也没歪。有戏。”

　　“放轻松。”皇帝在替她捂被窝。

　　御主踮着脚快速冲回了被窝。她一把抱住热源，像只八爪鱼一样。在皇帝的身上蹭了蹭，御主舒服地叹出一口气。

　　“真好，”她发出满足的喟叹，“谢谢父皇！”她支起身子在皇帝脸颊上亲了一口，“啵唧。”随即又缩回了皇帝的怀里。

　　距离她第一次喊皇帝“父皇”过去了大概一周的时间，皇帝渐渐也习惯了。

　　御主现在也会理直气壮喊来撒娇。

　　友人说得好啊，脸皮要来有什么用。喜欢他那就A上去啊，磨磨蹭蹭的对面又不是看不出来。不过话说回来，那个谁谁谁为什么不自己A上去呢……临睡前的御主脑袋瓜子显然不太够用。

　　“早点睡吧，晚安。”

　　【5】
　　第二天中午。

　　仍然没有出货。

　　倒不是因为御主运气不好，而是因为她根本没就没有认真去抽——意思是一整个上午就抽了十发单抽意思意思。戈尔德鲁夫和穆尼尔有些摸不清她的意思。整个迦勒底都密切关注着少女的动态，而她却——

　　心情颇好的走在迦勒底的走廊上散步。

　　迎面走来的是始皇帝。

　　“中午好，父皇~”大老远的她就看就对方了，一路上蹦蹦跳跳像只兔子一样极为快速地向对方靠近，“贴贴~”

　　“唔，您有看见则天陛下吗？我找了她好久了……啊对啦，”Master蹭了过去，“谢谢政哥哥送过来的黑杯！”Master拽着仙人的衣袖不肯松手，“呜呜呜政哥哥最好了～”

　　“开服到现在一张黑杯都没有，父皇一送就送两张呜呜呜……”

　　“唔，朕还以为汝会哭诉没有再接一个朕回来呢。”皇帝看着在自己胸前乱蹭趁机揩油的Master摸了摸她的头。

　　“除了黑杯之外还有别的收获吗？”

　　“嘿嘿，这不是趁着四星人口普查把则天陛下接回来了吗～”少女原地起跳撞进仙人的怀里，“她问我为什么不在恭迎她到来之后就芙芙喂满百级满破310而是把她丢在房间里吃灰现在在生气呢……”这不得好好哄哄她？

　　“唔，是因为那位北欧的女王未曾来到此处吧。”

　　呜——因为当初超级无敌大沉船并且回回单钓失败——没有绿拐导致绿卡宝具的诸位即便能当高难插件也得全部吃灰这种悲伤的事情您怎么就这样说出来了……

　　“父皇……”

　　眼泪又要流出来了。

　　仙人拍拍她的腰示意她下来。

　　“总有机会的。”

　　Master哼哼唧唧一脸不情愿挪回了地上。

　　“汝不是要去找那位少女吗？”皇帝适时地提醒她。

　　“说得是……”我这就去找她……

　　Master终于想起了原本的目的，心里暗暗抽了耽于美色的自己一巴掌。只可惜她话还没说完——

　　“哇呜——祖母您怎么了啦！”

　　“发生什么事情了？”Master和始皇帝一起赶往了发出声音的地方——正是正在生闷气的圣神皇帝的房间。

　　杨玉环不停摇动着圣神皇帝的肩膀，嘴里还说着“祖母祖母”。这位倾国的美人皱着脸，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她扭过头对Master哭诉：“呜……突然就……刚刚还好好的，说话的时候突然就变成这样了……”她看着眼前被黑影覆盖的皇帝红了眼圈，“突然就变得像是影从者一样了，也没有办法说话……呜……比影从者还要可怕……”

　　【6】
　　“所以这是什么情况？”Master和皇帝带着被黑影覆盖的圣神皇帝去了医务室。

　　“并不清楚，”Master眉头紧锁，“已经调阅过监控了，并没有人员入侵。也询问过那些拥有可能造成这种现象的英灵，都说没干过这种事。”

　　“你确定他们的话可信？”阿斯克勒庇俄斯转过头看了Master一眼。

　　“是真话，我有带上迦尔纳和清姬。”Master回答到，“玉玉的描述是‘说话说着说着突然就这样了’。”她沉默了一会儿补充，“……说真的，有点像是恶意的集合体。”

　　是诅咒。她心想。

　　“……坐会儿吧，我和南丁格尔先给她做检查，然后一起讨论一下再给你回复。”

　　“父皇怎么看？”少女有些消沉，“以前从没出现过这么离谱的现象。”

　　仙人挑挑眉毛，“那就是以前也出现过了？”

　　“……但都不是什么特别严重的问题，例如酒吞她们的衣服莫名其妙变了款式——灵基层面的那种，”她开始细数之前的灵异现象，“比较严重的一次是三藏的真名出现了变化。”

　　“真名改动？”

　　“是的，但是因为宝具与日常称呼并没有发生变化而且变化之后的真名也是被他人赋予的称号，也挺贴切的——所以当时虽然掀起过一些波动，后来后来因为各种原因就没有下文了……”

　　“隔壁也一样？”

　　“是的……所以那时候我们判定应该是直接作用于英灵座的力量——”但是盖亚和阿赖耶又完全是在装傻一点儿都不配合……真是……

　　“唔，所以汝等认为是他们的‘恶作剧’？”

　　她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可恶。”御主低声说了些什么。

　　“已经跟灵基纠缠在一起同化了，”医神把分析报告递过去，“我跟南丁格尔小姐讨论过了。”他看着隔壁病房里已经完全看不出原本模样的黑影补充到，“跟之前的情况一样，都是直接作用在英灵座的，就算你把她变成金方块再重新召唤也不会改变现状。”

　　“刚接到的消息，”御主掐断通讯对他们说，“迦勒底中记载的有关‘武则天’这个个体的信息全部被抹掉了——除了技能和宝具。”

　　“而且她确实可以使用宝具，”仙人接过报告，翻到有关宝具的那一页，“明明已经无法说出宝具的真名却依然能够解放宝具吗……唔……有趣。”

　　“即使是喀戎老师的「天蝎一射（Antares Snipe）」也需要通过解放真名才能够发动。”

　　“射手座成为了成为老师始终瞄准天蝎的证明才得以在解放真名时就发动这流星一击。而这位陛下明显不是一种情况，没有东西能够成为她宝具‘始终存在’的证明。”

　　“有某种存在刻意把这些东西抹掉了。”

　　“说出宝具的真名是解放宝具的必要条件。”

　　“本该说出口的话无法说出，但依然能够生效。”

　　“问题就在这里。”

　　阿斯克勒庇俄斯说出了他和南丁格尔共同的判断——顺便说一句，那位小姐已经在想办法直接杀到英灵座去解决问题了。

　　就像是御主平常打游戏一样，关掉了音响并不代表音乐没有播放，皇帝心想。

　　“但之前的那几次并没有带有这种诅咒的性质——你应该已经听南丁说过了吧？”

　　“其实还没到诅咒的地步……”

　　“极致的恶意不就是诅咒么。”她冷冷讥讽到。可是她很快又反应过来，变回了原来的样子，“啊，非常抱歉。”

　　“嗯……她暂且留在这里观察。毕竟是这种带有恶意的性质，说不准会对周围带来影响。”

　　“我明白了，有劳了。

　　“哼，还真是棘手的患者呢。”阿斯克勒庇俄斯说。

　　始皇帝没有接话，他只是一直看着他的御主。

　　一直看着。

　　【7】
　　“在想什么？”回去的路上，仙人这样问她。

　　“政哥哥……”少女突然停下脚步望向他。

　　皇帝抬手摸摸她的头。衣袖上柔软的玄鸟羽毛轻轻扫过她的脸颊。

　　“别担心，”他轻声说，“朕不会离开汝的。”

　　赤色的眼睛。

　　她伸手勾起仙人胸前的白发。

　　碧色的瞳仁。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呢。

　　剔透的。

　　炽热的、冷漠的。

　　端庄的、妖异的。

　　温柔的。

　　“绝对不可以。”她这样说。

　　绝对不可以。她这样想。

　　绝对不可以。

　　【8】
　　圣神皇帝的事件发生之后，Master已经好几天没出门了。玛修很着急，因为这个门，指的是MY ROOM的房门。如果不是始皇帝每天都会出来帮前辈带饭菜，玛修甚至要怀疑前辈是不是终于猝死了。

　　“你那边情况怎么样？”金瞳的少女看着画面上眉头紧锁的人问到。

　　“不太好，我迦这位现在还在隔离，虽然我觉得没有用。”对方不断摧残着自己的黑色短发，“我真的很担心会变成你说的那样。”他湛蓝色的眼睛里满是担忧，“隔壁那几个把陛下拉到百级310满宝满芙芙的厨子已经在发疯了！刚刚他们还在大骂‘不夜城的暗匿者是个什么狗东西’、‘用得着你来教我怎么翻译ASSASSIN吗’。”

　　“让我来猜猜，是不是有人还在冷嘲热讽说‘反正也不喜欢没了就没了’？”少女露出一丝讥笑，“每次都是这样。”

　　“啊啊啊真是的，这帮人难道就不会担心吗？今天是你，明天是我，他们凭什么觉得不会……”他发着牢骚结果一抬头就看到对面那张被寒意浸透了的脸和冰冷的灿金色眼睛，“喂！你现在的表情很可怕啊你知不知道！冷静一点啊，■■！”

　　“我很冷静啊，■■。”

　　“你乱说！！”他有些气急败坏，“陛下呢？他知道你现在这幅样子吗？有本事你对着陛下摆烂啊！”

　　他深吸几口气平复一下自己的心情，“■■。”

　　“嗯。”

　　“心情不好的话就去找你的陛下撒娇吧，你不是最拿手了吗？”。

　　他这里的MY ROOM其实是也个套间，外面还有一个卧室——属于埃尔梅罗公主的卧室。那位小姐继承了司马懿的力量，再加上那家伙还是时不时会跑出来露个脸，如今姑且也算是他们中的一员。如果……到时候他又该怎么办呢？

　　他突然开始自暴自弃，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你看，政哥对你那么好，你现在心情这么低落，去求安慰啥的不是事半功倍吗？”相比对面那个心情不好会言辞就会变得凌厉的少女，这边的这位少男心情不好的时候总是会不停地说烂话，“你之前不是还说想把政哥摁在地上■■■■吗？冲！快点冲！看在你伤心欲绝的份儿上政哥会赦免你大不敬之罪的。”

　　“你这是什么虎狼之词……”话题突然被带到不可言说的地方，脑子里开始被黄色的废料填满，LSP的心情也没有之前那么糟糕了，“要是被莱妮丝听到小心挨揍……”

　　“？什么叫做虎狼之词啊这些话不都是你说的吗我就是单纯复述一下啊？！”他觉得自己很无辜，明明是这家伙自己图谋不轨又不敢付诸行动只敢对着他诉说“伟大理想”好吧，“一破二破衣服料子少方便你上下其手，三破四破正儿八经就想全部扒掉；除了初始身上都有玄鸟羽毛，从头到尾头上都有玄鸟羽翼——你不是还说要缩在政哥怀里睡到地老天荒吗？”

　　“上次看到政哥阿房宫本体‘啊啊啊啊好帅啊！！！’的是你吧，收到政哥领证礼物‘呜呜呜好可爱好涩好想■’的也是你吧……”他冲着有贼心没贼胆的某人翻白眼，“虽然但是我觉得还是有必要提醒你一下后面那个是个模型啊人不能至少不应该啊你这个政性恋！！！！！”

　　皇帝带着饭菜回到MY ROOM的时候两位御主还在互相揭短满嘴花花。

　　“为什么你能毫无负担地说出来啊！人类恶是不是过于离谱了！”

　　“没办法，只敢‘嘶哈嘶哈’的冠位美人脸皮还是太薄了～在懿抹多面前支棱起来啊混蛋我们的脸都快被你给丢光了啦！”

　　“？开什么玩笑，每次在政哥面前只敢揩油不敢开动的家伙有什么资格嘲讽我！”

　　“那也比你这个只敢拉手的家伙好！你连揩油都不敢！你有胆子让她留在MY ROOM给你当中意从者没胆子表白是吧！证都领了茶会也开了你倒是也主动出击一下气死我了！！”

　　回来的时候就听到了这样的话。

　　他刚走进卧室她就发现了。

　　“啊，政哥哥你回来啦今天晚上吃什么呀？”少女一秒钟变脸对送饭的好心人露出了笑容乖乖巧巧可可爱爱。

　　“你知不知道自己现在笑得像个老鸨……”屏幕上的人“好心”提醒她。

　　“闭嘴死龟公！”少女回头狠狠剜了他一眼。

　　“？？？”有被冒犯到的御主于是对着皇帝大喊，“政哥！■■说她想把你摁……”

　　人类恶迅速掐断了通讯，然后继续对皇帝笑成一朵花儿。

　　“他说汝要把朕如何？”皇帝放下手中的食盒幽幽道，“把朕摁什么？”

　　“把您恩情记在心中，不忘初心，带领迦勒底走在正义的大道上！”Master面不改色。

　　仙人突然发笑，似是十分满意这个回答。

　　“桂花圆子，”他把碗推向少女身侧，“趁热吃。”桂花冻被摆在一边，想必是餐后甜点。

　　怎么可能嘛，这种骗鬼的话，少女一边在心中吐槽一边接过桂花圆子。

　　桂花？

　　少女突然愣住了。

　　“怎么了？”仙人问她。

　　啊，对，已经十月了啊……她心想，是秋天。少女下意识看向窗外——可是她忘了，这里是南极，这里没有秋天。

　　“呐，父皇，”Master一边用勺子拨弄着团子，一边突然问出了愚蠢的问题，“您的大秦，有秋天吗。”

　　啊啊啊这是什么废话。当然有。即使农作物的收获不再拘泥于季节——金色的麦穗，斜沉的夕阳——

　　是秋天啊。

　　桂花会散发出香气，枫叶会与天际融为一体。

　　原来如此。

　　“有。”皇帝回答。

　　……

　　原来如此。

　　不是大秦。

　　她所思念的，是■■啊。

　　【9】
　　“呐，陛下。”

　　“嗯。”

　　“您是怎么评价圣神皇帝呢。”

　　“唔……是在朕驾崩之后统治中华之人啊。那位少女，无疑也是统治中华之龙。”

　　“是啊，一直……一直都很努力啊。这份悲叹，这份痛苦……陛下。”

　　“嗯。”

　　“……晚安哦，政哥哥。”

　　“晚安。”

　　【10】
　　她又做梦了。

　　大概是受到了那位圣神皇帝事件的影响，久违的，梦到了在不夜城的事情。

　　“大姐姐们，你们想去那栋房子吗？要给你们带路吗？”

　　从这个时候开始，他们就掉进她的陷阱了吧。

　　借迦勒底之手毁灭了水都伊苏。那个时候，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说了什么？

　　“真是天降救星！”

　　还摸了她的头吧。

　　“呀哈哈，好痒呀。但是我喜欢被摸头。”

　　身处地方大本营，被敌人到处追杀，只能躲在犄角旮旯绞尽脑汁思考抵达支配者城堡的时候。

　　“但是没关系哦。嗯，因为我知道能从这里偷偷前往那座宅邸的秘密通道！”

　　尽管迪昂有保持警惕——就像阿斯托尔福他们说的那样，“孩子是宝物”“应该不是某种陷阱吧”“毕竟她是个孩子，而且完全感受不到敌意”——最后在被敌人发现的时候做出了决定，“用刀背打”“毕竟当着孩子的面”。

　　“这叫摔角游戏吧？”她这样回答。

　　之后在抵达宅邸之时消失。然后得出结论：“即使是陷阱也只能向前了”。

　　再然后呢？啊……没错，在战斗中偷走达尤的钥匙打开防洪闸，以大湖之水淹没背徳魔女之伊苏。用一把小小的钥匙毁灭敌国，却说出了“糖果很甜有机会可以继续上贡”的话。

　　那个时候其实并没有意识到啊。

　　是“应该更为优雅、高傲、像练习的那样”。也是在重伤之时“渴望、下定决心、并为之努力”。是在这一刻吧，真正认识到她是皇帝，是“统治辽阔的大地，明确篆刻于历史上的，真正的王”，是“之所以能到达这顶点，不是因为天命而是是依靠自己的双腿”的王。即便灵基早已残破不堪，反应随时都可能消灭，也依然……

　　果然是皇帝，是立于璀璨夺目瑶光殿之人。

　　之后……之后再见面就是与菲尼克斯对决之时。

　　说什么要制裁擅自破坏国土之人，说什么还没有退位。“这不过是女帝亲自来处置不法之徒罢了”，说着这样的话。

　　果然是皇帝，是终将于他处相遇之人。

　　“赐予你，抚摸朕，或是给朕糖果之类奖励的许可哦。”

　　嗯嗯嗯，没问题。这一次，想要多少糖果都没问题哦，陛下。

　　【11】
　　“铛铛铛铛铛——”

　　床头的闹钟发出噪音，Master从梦中惊醒。

　　天花板空荡荡的。

　　她翻身去够床头柜上的闹钟，却发现根本没有办法移动。

　　啊？等等。不不不，请等一下拜托了。

　　禁锢住她的事物正在散发热量，姑且和她的体温相近，这样看来应该不是什么奇怪的东西。万幸，至少这里还是迦勒底，没有掉到什么奇怪的特异点里去。

　　挣扎着尽可能睁开眼睛，虽然还是很模糊。不过——

　　……胳膊？

　　！！！

　　？？？

　　稍等一下！

　　Master之前微微抬起了身子，结果现在只能用左小臂和右掌支撑着自己的身体，简直是什么奇怪的锻炼腹肌的运动。开始发抖了。她僵硬地看左侧，脖子转动的时候简直能听到像是老旧且生锈的齿轮被拧动时不堪重负发出的“咔咔”响声。但愿发出声音的是那台可恶的闹钟而不是迦勒底弱小可怜又无助的Master。

　　不是吧……

　　凌乱的、白色的长发，还有绯红的眼尾……

　　苍天啊。列祖列宗在上。

　　像是有“轰”的一声响起，Master一下卸了力道砸回床上——床是如此柔软，她瘫倒的时候“迦勒底·御主特供爱心床垫”非常给面子地抖了几抖。

　　揽住她的胳膊将她往身后某人的怀里带了带。她枕着的东西也跟着动起来——真不错，是另一条胳膊。

　　Master眼下正缩在某位的怀里，照这样看来也不是不能“地老天荒”。

　　“呜……”双手覆面，真是……

　　“怎么了？”某位白发人士闭着眼睛说，“是汝说今天要睡懒觉的吧？”仙人抬起指尖，一缕水银流淌而出攀向床头柜“啪”一声关掉了正在兢兢业业工作的闹钟，然后散作光点。

　　她听到带着睡意的声音这样说：“到时间朕会提醒汝的……快睡吧……”

　　嗓子好像有点哑。

　　真是作孽。

　　现在是当地时间早晨六点。极夜还未过去，光怪陆离的极光仍然高悬于天。奇异的光芒透过窗帘的缝隙钻进my room。窗台上渗进微弱的光。光线在窗台上跳跃，像是几个小人儿在黑暗中打架，你一拳我一脚。一直一直，不肯停歇，不肯罢休。

　　正在睡觉的两位都不喜欢开夜灯——“开灯睡跟大白天睡觉有什么区别？”这是Master的原话——即使某些从者和职员曾试图告诉她两者间的区别。

　　没有任何光源。这就是处于休息状态时的my room。窗外那点极光碰上风雪天就会被吞没，屋内肆意的黑暗翻涌。

　　“睡觉的时候就是要黑咕隆咚的才好。”这也是Master的原话。

　　昏暗的、寂静的屋子。只有微弱的呼吸声。

　　当MY ROOM还沉寂在安宁与祥和中时，屋外迦勒底已经开始运转。

　　熬夜或是通宵的从者正试图挪回他们的被窝补眠以避免过劳死，习惯晨练或刚起床的从者们也会在食堂打招呼，加完班的职员往食堂走去打算吃点什么再睡还能遇上打着呵欠上早班的职员。

　　复苏。

　　公共区域的灯光一盏盏亮起，原本只有几盏应急灯亮着的、昏暗的世界，黑暗遭到了驱逐——灯火通明。

　　【12】
　　“早安，玛修。”

　　管制室的诸位纷纷跟她打招呼。

　　“早安诸位，今天也辛苦了！”

　　玛修走到穆尼尔身边，问到：“穆尼尔先生，请问‘那件事’的原因调查的怎么样了？还是没有线索吗？”

　　“啊，抱歉玛修，”穆尼尔挠挠头，“已经调阅过所有的监控了，询问工作在昨天也已经全部结束。”他打开几个窗口，指给玛修看，“从各种角度看都没有异常——没有外敌入侵、没有系统故障……也没有从者捣乱……”

　　“会是异星神那边做的吗？”

　　“就算是异星神那边也不会一点迹象都没有。上次高扬斯卡娅能不动声色入侵彷徨海也是靠着媒介才能进来的，”穆尼尔像是想起了什么，“■■■■在异闻带的时候没有给出去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吧……”

　　“啊，没有的，”玛修急忙解释，“前辈没有给出去可能会导致异星神入侵的物品，这一点还请您放心！”

　　可是她看上去就像是知道些什么一样啊……穆尼尔看着基列莱特，最后还是把这句话咽了下去。

　　【13】
　　针对“不夜城的暗匿者”而展开的调查还在持续展开。

　　迦勒底的众人忙忙碌碌好几天也没有得出结论。所有数值都显示正常，但就是无法开口说话——或者说声带发不出声音来，如果从者有这个器官的话；没有办法解放真名且有办法使用宝具、始终被黑影所环绕——

　　“原来如此，”少女心下了然，“原来所谓的‘猫叫声’指的就是这个啊……真是——”

　　“黑影的话大概能查询到相应的记录，”穆尼尔翻出了曾经的事件报告，“大概是布狄卡事件的时候，布狄卡女王的周身也曾有过一段时间被黑影所围绕。”

　　“也就是灵基层面的‘涂抹’？是这个意思么？”戈尔德鲁夫问到，“真是件了不得的大事件，怎么没有在时钟塔的报告上看见过针对这次事件的报告呢？”

　　“你的话太多了，戈夫爸爸，”御主干脆利落地打断他们的对话，“有什么办法阻止这种情况再一次发生么？”

　　“很遗憾，Miss.■■■■，”福尔摩斯对此深感抱歉，“依照迦勒底现有的技术没有办法对这种现象做出预测，或者说，没有任何针对性的办法。”

　　“我倒是知道这次事件大概率发生的范围，你们有办法对他们进行隔离处理么？”御主继续说到，“或者说，如果把他们和外界隔绝开来，有办法阻止这种诡异现象的发生么？”

　　“最简单的方法就是灵体化，如果一直保持灵体化，那应该就不存在灵基被涂抹的可能性，但是，”达芬奇亲不得不提醒她，“他们不可能一直维持灵体化。”

　　“这根本就是‘薛定谔的猫’么，不进行观测就无法确定他们的灵基状态，一旦进行观测，灵基状态有很有可能会因此而发生改变——”迦勒底的御主忍不住啧声，“狗屁的量子纠缠。”

　　“我不得不提醒你，这和量子纠缠可能没什么关系……”穆尼尔弱弱说了一句，“量子纠缠的条件是……”

　　“闭嘴！”御主回头狠狠剜了他一眼。

　　“好的。”穆尼尔做了一个拉拉链的手势，示意自己会保持安静。

　　“那么范围是？”福尔摩斯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所有的中华系从者。”她在“中华系”三个字上加了重音，“虞美人、项羽、荆轲、哪吒、杨玉环、吕布、赤兔马、秦良玉、陈宫、孔明、司马懿、兰陵王、始皇帝，还有三——”她顿住了，旋即狠狠地啐了一口，“还有西行者。所有的中华系从者。”

　　“知道了，我们会安排神代的魔术师们在这些从者的居所布置隔离的魔术，并且要求他们在这些天里都保持灵体化的状态。”穆尼尔边做笔记边说到，“你也不要太担心了，下一次出征，很快就要提上日程了。”

　　“我明白，”迦勒底的御主点点头，“我会保持好状态的，不用担心。”

　　“但愿我们所做的一切能够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