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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江南有个“假神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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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刚蒙蒙亮,陈笙就被一阵轻微的咳嗽声惊醒。
他睁开眼,看见陈時已经坐起身,正捂着嘴压抑地咳着,单薄的肩膀随着呼吸轻颤。昨夜的红绸还缠在他腕上,衬得皮肤愈发苍白。
"哥......"陈笙迷迷糊糊地伸手,把人往怀里带了带,"再睡会儿......"
陈時无奈地笑了笑,指尖轻轻点了点他额头的淤青:"疼不疼?"
"疼。"陈笙闭着眼耍赖,"要哥亲才能好。"
陈時垂眸,在他眉心落下一个轻吻。
院子里已经热闹起来。
江沅蹲在灶台前生火,顾睢面无表情地往锅里丢着食材——如果忽略他放进去的第三把盐的话。傅恒抱着刚摘的野花,兴冲冲地往桌上摆:"新婚快乐!"
许柏舟站在一旁,手里拎着一坛酒,难得主动开口:"贺礼。"
陈笙挑眉:"就这?"
许柏舟面无表情:"等你儿子满月,再补。"
众人哄笑,连裴涴都呛了一口茶:"柏舟啊,你这张嘴......"
"师尊。"顾睢突然打断,"江沅呢?"
江沅不见了。
顾睢找遍了整个院子,最后在偏房的衣柜里发现了他。
那人蜷缩在狭小的空间里,怀里抱着灰雁,眼睛半阖着,像是困倦至极,却又不敢完全睡去。听见开门声,他下意识往角落里缩了缩。
"......与安。"顾睢蹲下身,声音放得很轻,"出来好不好?"
江沅摇头,手指无意识地揪着衣角:"......太吵了。"
顾睢没再说话,只是伸手,轻轻覆在他手背上。
江沅的指尖冰凉,却在触碰的瞬间微微蜷缩,像是抓住了什么依靠。
最终,顾睢没逼他出来。
他只是坐在衣柜旁,背靠着柜门,安静地陪着他。
院子里,陈笙正大笑着给陈時喂粥,傅恒追着麻雀满院子跑,裴涴和裴含斗着嘴,许柏舟难得露出一丝笑意。
而衣柜里,江沅慢慢闭上眼睛,在狭小的黑暗中,第一次感受到了久违的安宁。
其实永远在一起本就是伪命题,只是我太爱你,所以想让这道题变成开放题。
江沅心情不好,还是带他多出去走走的好。
他们选了江南。
江南的雨巷里,一群人正围着个青年拳打脚踢。
"庸医!骗子!"
"把胸切开?是不是想害死我娘!"
那青年——楚轩,字旭桉,被按在泥水里,嘴角渗血,却还在笑:"哎,轻点打,小爷这张脸还要靠它吃饭呢......"
江沅原本靠在马车窗边发呆,听见动静,猛地抬头。
下一秒,他已经冲了出去。
"住手!"
棍子砸下来的瞬间,江沅用后背硬生生挡了一记。江沅最见不得这种情形,恃强凌弱,以众欺寡,因为自己淋过这场雨,总想为路人撑起一把油纸伞。闷响声中,他踉跄一步,却死死护住身下的人。
顾睢的剑光比声音更快——"锵"的一声,那根棍子断成两截。
群殴?有必要的话是要报官的。
众人还是选择去一家旅店落脚,问清楚事情的经过。
“报官哪有用?一群自诩照世明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嘶......轻点!"楚轩龇牙咧嘴地坐在榻上,手里还攥着个酒壶,"小爷我行医十年,头回见病人给大夫挡棍子的。"
江沅默默递过金疮药,腕间的星痕在袖口若隐若现。
楚轩眼睛一亮:"哟,同道中人?"他忽然扒开自己衣领,露出锁骨下诡异的青色纹路,"我也有'病'——天生心脉不全,活不过三十的那种。"
满室寂静。
“你为何会被打?”
“没人信得过我的发明——麻醉药,还有开胸手术,他们觉得我想杀了他们……”
裴涴突然拍桌:"开胸手术?你当真能做?"
"当然!"楚轩灌了口酒,"就是缺个不怕死的让我试......"
话音未落,陈笙已经把陈時推了过来:"治他。"
“行啊”楚轩点点头“但麻醉药都被那群庸民摔碎了,得重新找材料,在山里”
“那明天便启程,顺便去山里逛逛,锻炼锻炼身体也是好事”
深夜,江沅在庭院里找到独自喝酒的楚轩。
"为什么救我?"楚轩晃着酒壶,"不怕我真是个骗子?"
江沅望着月亮:"......你眼睛很干净。"
就像当年顾睢在诛仙台拉住他时一样。
楚轩大笑,笑着笑着突然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血丝:"告诉你个秘密——"他凑近江沅耳边,"我爹娘不是失踪,是被朝廷抓去试药了。"
"喂——"楚轩忽然抬手,酒壶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接着!"
江沅下意识接住,冰凉的瓷壁贴着手心,酒液晃荡,溅出几滴沾湿袖口。
"喝啊,"楚轩挑眉,"怕我下毒?"
江沅摇头,仰头灌了一口。烈酒入喉,烧得他眼眶微热,忍不住咳嗽起来。
楚轩大笑:"你这酒量,还不如我家隔壁八岁的丫头!"
夜风拂过,带起一阵细碎的花瓣雨。江沅盯着落在酒面上的梅瓣,忽然开口:"......你的药,真的有用吗?"
"谁知道呢?"楚轩耸耸肩,"反正吃死的人没救活的多。"他说得轻巧,手指却不自觉地抚上心口那道青纹,"不过啊......"
他忽然凑近,带着酒气的呼吸拂过江沅耳畔:"要是能在我死前把开胸术琢磨透,至少能多救十个像我这样的短命鬼。"
江沅怔住。
"为什么救我?"楚轩忽然问,"白天那棍子要是再偏三分,能把你脊梁骨敲断。"
江沅沉默良久,指尖轻轻划过酒壶上的裂痕:"......你挨打时的眼神,很像一个人。"
"谁?"
月光忽然被云层遮住,阴影里,楚轩的笑容僵在脸上。他猛地灌了一大口酒,喉结滚动:"......你也有想找的人?"
江沅望向远处——顾睢正站在廊下,月光为他镀上一层银边。
"找到了。"他轻声说,"只是不知道......我还配不配留在他身边。"
楚轩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听着,"他眼底闪着疯狂的光,"我爹娘被朝廷抓去试'长生药',而我——"他扯开衣领,青纹如蛛网般蔓延到心口,"就是他们第一个'成功'的实验品。"
井水"咚"地响了一声,像是有什么沉了下去。
"所以啊,"楚轩松开手,又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的笑脸,"趁我还活着,赶紧把你想治的毛病都治了。"他晃了晃空酒壶,"比如......"突然指向江沅心口,"这里。"
翌日清晨,马车多了个新成员。
楚轩翘着腿啃馒头:"先说好,小爷只管治病,不管哄孩子......哎哟!"
裴涴收回敲他脑袋的扇子:"治不好我徒弟,把你泡药缸里。"
楚轩哼着小调往马车里塞药箱。陈笙突然拽住他后领:"昨晚——"
"放心~"楚轩眨眨眼,"我只对你的小美人说了三分真话。"他甩开陈笙的手,跳上车辕,"毕竟......"
晨光中,他心口的青纹在衣领间若隐若现:
有些秘密,得留着等价交换。
马车驶向晨雾时,江沅悄悄拉住顾睢的袖子
顾睢反手握住他冰凉的手指,十指相扣。
余生?不敢保证,但至少当下我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