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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别这样,我会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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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重天,瑶池仙宴。 sb天帝的生辰宴。
霞光织锦,仙鹤衔枝,琼楼玉宇间悬着琉璃宫灯,映得整座天宫煌煌如昼。众仙君衣袂翩跹,觥筹交错间皆是笑意盈盈的假面。
江沅坐在席末,指尖轻轻敲着酒盏,目光却时不时瞥向主座——天帝斜倚在鎏金御座上,玄色龙袍松散地披着,衣襟微敞,露出一截苍白的锁骨。他长发未束,几缕发丝垂落眼前,遮住了半边阴郁的眉眼,正漫不经心地晃着手中的琉璃杯,酒液在杯中荡出猩红的光。
"怎么,看入迷了?"
身侧传来一声轻笑,江沅回头,正对上裴涴戏谑的眼神。他这位师父今日难得穿了件月白广袖袍,发间簪了支青玉簪,倒是比平日多了几分仙风道骨的味道——如果忽略他此刻正毫无形象地啃着一只蜜汁蟠桃的话。
"师父。"江沅无奈地替他擦了擦沾到袖口的桃汁,"您这样,柏舟又要说您了。"
"怕什么?"裴涴满不在乎地摆摆手,突然凑近压低声音,"倒是你,一直盯着天帝看什么?那疯子今天可不对劲。"
江沅指尖一顿,还未答话,一旁突然插进一道温润的嗓音:"师弟,你又教徒弟什么歪理?"
裴含不知何时站在了他们身后,手里端着杯清茶,眉眼含笑。他比裴涴年长些,气质也更沉稳,一袭靛青长衫,衬得人如修竹。
"师兄!"裴涴立刻丢了桃核,笑嘻嘻地凑上去,"我哪敢教歪理?倒是你,怎么又喝茶?这宴上的琼浆玉液不合你口味?"
裴含轻轻敲了下他的额头:"你忘了上次喝醉,抱着南天门柱子喊'本君天下第一'的事了?"
裴涴:"......"
江沅忍笑忍得肩膀发抖,忽然感觉一道冷冽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他抬头,正对上不远处许柏舟的目光。那位南斗仙君依旧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墨发高束,一袭玄色劲装,正冷着脸应付几位仙君的敬酒。
似是察觉到江沅的视线,许柏舟微微颔首,目光却扫向他腕间——那里被顾睢的外袍严严实实地裹着。
"柏舟还是老样子啊。"裴涴顺着江沅的目光看去,咂了咂嘴,"整天板着张脸,也不知道随了谁。"
裴含轻笑:"随他师父。"
"我哪有那么凶!"裴涴不服。
"嗯,你只是上次因为他练错剑法,罚他扫了整个南斗宫的落叶而已。"
裴涴:"......"
江沅正听得有趣,忽然感觉背后一寒。他转头,只见天帝不知何时已离席,此刻正站在他身后不到三步处,手里执着一壶酒,目光幽深地看着他们这边谈笑的模样。
"陛下。"江沅垂眸行礼。
天帝轻笑一声,缓步走近:"聊什么这么开心?"
"回陛下,在说柏舟小时候的糗事。"裴涴笑眯眯地接话,顺手把江沅往自己身后挡了挡。
"哦?"天帝挑眉,目光却仍盯着江沅,"本君也想听听。"
气氛突然有些凝滞。
就在这时,一阵清脆的碎裂声打破了僵局。众人回头,只见顾睢不知何时走到了许柏舟身边,手里的酒盏"不小心"掉在了地上,碎成了几瓣。
"抱歉。"顾睢面无表情地说,目光却直直看向天帝。
天帝眯了眯眼,忽然笑了:"无妨。"他抬手,亲自给江沅斟了一杯酒,"江仙君,本君敬你。"
酒液倾注的瞬间,他故意打翻了酒盏。冰凉的琼浆泼洒在江沅袖口,浸透衣料,黏腻地贴在腕间。
"哎呀,手滑了。"天帝语气轻佻。
江沅迅速拢袖,却已来不及——酒液浸湿袖口,露出腕间那道狰狞的星痕,暗红色的纹路如活物般在皮肤下蠕动。
四周的谈笑声戛然而止。
顾睢几乎是瞬间出现在江沅身侧,一把扯过自己的外袍裹住他的手腕。他的力道有些重,指节发白,眼底翻涌着压抑的怒意。
天帝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们,忽然俯身,在顾睢耳边低语:"星痕发作的滋味如何?本君新得了缓解的丹药......"
裴涴突然站起身,手中的桃核"啪"地砸在天帝脚边:"陛下,您鞋上沾了灰。"
众人:"......"
天帝低头看了看滚到脚边的桃核,又看了看裴涴笑眯眯的脸,忽然大笑:"裴卿还是这么风趣。"他直起身,目光扫过江沅苍白的脸色,"宴会乏味,本君先回了。"
玄色衣袍拖曳过地面,像一道游走的阴影。
待天帝走远,裴涴一把抓住江沅的手腕:"怎么回事?"
江沅摇头:"回去说。"
许柏舟不知何时也走了过来,冷声道:"星痕反噬?"
顾睢下颌绷紧:"先离开这里。"
裴含看了看四周竖着耳朵的众仙,轻叹一声:"走吧,回青峦山。"
几人离去时,没人注意到高处的云台上,天帝正倚栏而望,指尖摩挲着一枚暗红色的丹药。
"江与安......"他轻声呢喃,"本君给的,你不要也得要。"
"反噬?!"裴涴一巴掌拍在石桌上,"你疯了?!"
江沅垂眸不语。
顾睢站在窗边,背影僵硬如铁。
许柏舟冷着脸把一瓶药扔在桌上:"南斗宫的凝露,暂时能压制星痕。"
裴含按住暴跳如雷的裴涴,温声道:"与安,为何这么做?"
江沅沉默片刻,轻声道:"顾睢......最近除妖任务太重。法力用得多了……"
裴涴气得头发都要竖起来,"你们两个小兔崽子!一个不要命地接任务,一个不要命地扛反噬!当师父我是死的吗?!"
"师父......"
"闭嘴!"裴涴红着眼眶吼道,"老子收你们是让你们互相送死的吗?!"
夜风穿堂而过,吹灭了案上的灯烛。
“我就只有你们俩个宝贝,你俩要出了事我怎么办?“哽咽,心疼,不知所措。
黑暗中,顾睢突然开口:"......没有下次。"
他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
江沅抬头,对上他猩红的眼眸,轻轻点头:"嗯"
窗外,一片枯叶悄然飘落。
深夜,高烧不退。
江沅蜷缩在榻上,冷汗浸透里衣。腕间的星痕灼烧般剧痛,像是有无数细小的刀刃在血肉里翻搅。他咬紧牙关,指尖深深掐入掌心,却仍抑制不住喉间溢出的闷哼。
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顾睢推门而入,手里端着药碗。他看到江沅的样子,瞳孔骤缩,药碗"砰"地搁在案上,几步上前扣住他的手腕。
"......又发作了?"顾睢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
江沅想扯出个笑,却疼得说不出话,只能摇头。
顾睢一把将他揽进怀里,掌心贴上他的后背,温和的仙力缓缓渡入。江沅浑身一颤,下意识想推开他:"别......会反噬......"
"闭嘴。"顾睢收紧手臂,将他箍得更紧。
仙力流转间,星痕的红光渐渐微弱。江沅脱力般靠在顾睢肩上,呼吸仍有些不稳。
"......为什么瞒着我?"顾睢突然开口,声音低沉。
江沅沉默片刻,轻声道:"只是小发作,不碍事。"
顾睢猛地扳过他的脸,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江沅,你以为我不知道?星痕反噬的是法力——你最近根本没有动用仙力!"
江沅怔住。
"除非......"顾睢的嗓音发颤,"你用了"
屋内一片死寂。
江沅垂下眼睫,许久,才极轻地"嗯"了一声。
"......给谁?"
江沅不答,只是伸手抚上顾睢的衣襟——那里有一道极浅的伤痕,是前日除妖时留下的。
顾睢一把攥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你疯了?!"
江沅吃痛,却笑了:"师弟......你凶起来好像小时候啊。"
顾睢呼吸一滞,突然低头吻住他。这个吻又凶又急,像是惩罚,又像是确认。分开时,两人唇间都沾了血。
"......别再这样。"顾睢抵着他的额头,声音低哑,"我会死。"
江沅轻笑:"好。"
窗外,一道黑影悄然离去,月光照亮天帝阴鸷的侧脸
“他可以不是我的棋子,但也绝对不能是你的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