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止沉沦》渣渣哈

2、猜猜我叫什么？

　　郁原猛地睁开眼睛，刺眼的白光像针一样扎进瞳孔。他下意识抬手遮挡，却发现手臂沉重得像灌了铅，一根透明的输液管连接着他的血管，药液一滴、一滴落下。

　　这是哪里？

　　他挣扎着想要坐起来，一阵尖锐的疼痛突然从后颈炸开——那里有一道三公分长的旧疤，此刻正火辣辣地发烫。郁原倒抽一口冷气，手指死死攥住床单。

　　"你醒了？"

　　一个陌生的女声。郁原转头，看见一个圆脸护士站在床边，胸牌上写着"陈小雨"。她的笑容很标准，嘴角上扬的弧度像是用尺子量过。

　　"我......"郁原的喉咙干涩得像是塞了一把沙子，"这是哪里？"

　　"市中心医院。"陈小雨调整着点滴速度，"你在实验室晕倒了，可能是低血糖。"

　　低血糖？郁原死死盯着输液袋，透明的液体里漂浮着极细微的银色颗粒。他的指尖开始发抖——作为一名神经科学家，他太熟悉这种制剂了。这是记忆巩固剂，通常用于治疗创伤后失忆。

　　但问题是......他根本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需要治疗。

　　"你们给我注射了什么？"郁原的声音突然拔高，他猛地扯开被子，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腕上有一圈淡淡的淤青——像是被什么束缚带勒出来的。

　　陈小雨的笑容僵住了。职业假笑现出一丝诡异的违和感。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病历本的边缘："郁博士，你还记得2019年10月31日发生了什么吗？"

　　郁原的后颈突然传来一阵剧痛。

　　"火灾。"他机械地回答，"慈安福利院火灾，我是唯一的幸存者。"

　　"那你还记得......其他孩子吗？"

　　郁原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他的脑海里突然闪过实验记录里那张不知来源的模糊画面——二十三个孩子围成一圈坐在废墟上，一位白发少年捧着一本《爱丽丝梦游仙境》。

　　"不对......"郁原的呼吸变得急促，"福利院没有这本书。"

　　陈小雨的表情变得古怪。她突然俯身解开了郁原手腕上的束缚带："你得离开这里。"

　　"为什么？"

　　"因为这家医院根本不存在。"

　　---

　　走廊的灯光忽明忽暗，像是一台接触不良的老旧机器。郁原赤脚踩在地板上，冰冷的触感让他打了个寒颤。他终于意识到这家医院究竟有多么不正常。远处传来沉重的脚步声，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他的神经上。

　　"快！"陈小雨拽着他的手腕往前跑，"他们马上就会发现你醒了！"

　　郁原的胸口剧烈起伏。他的大脑一片混乱——如果这里不是医院，那这些消毒水的气味、这些医疗设备又是怎么回事？如果他的记忆没有问题，为什么陈小雨会问那些奇怪的问题？

　　拐角处的一面镜子映出他的倒影——苍白的脸色，凌乱的白发，还有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郁原突然僵住了。镜子里......镜子里的人为什么在笑？

　　"别看镜子！"陈小雨一把将他拉开，"记忆会传染！"

　　郁原的后颈疤痕灼痛难忍。他是一名科学家，他应该相信逻辑和证据，但此刻他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着危险。他们冲进电梯，陈小雨疯狂地按着关门键。

　　就在电梯门即将闭合的瞬间——

　　一只戴着医用手套的手突然插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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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电梯门被强行撬开。站在外面的男人穿着染血的白大褂，胸牌已经模糊不清，只能辨认出姓氏的首字母：M。

　　郁原的呼吸停滞了。

　　这个男人很高，肤色苍白得近乎透明，右眼尾有一颗红痣。但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他的眼睛——漆黑得没有一丝反光，像是两个深不见底的黑洞。

　　"又见面了，E-001。"男人的声音低沉沙哑，像是很久没有说过话。

　　郁原的后颈疤痕突然剧烈疼痛，像是有人用烧红的铁丝在里面搅动。他不认识这个人，但某种本能的恐惧让他浑身发抖——就像实验室里的小白鼠闻到天敌的气味。

　　陈小雨挡在他前面："你不能带走他！实验已经失控了！"

　　他们认识？

　　男人笑了。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老式怀表，表盖内侧刻着一行小字：

　　[记忆是唯一真实的时间]

　　"郁原，"他轻声问，声音像是直接从郁原的脑子里响起的，"你想知道为什么只有你记得那场火灾吗？"

　　他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电梯突然剧烈震动，郁原的视野天旋地转。

　　根本来不及细想。

　　---

　　黑暗。

　　然后是无数破碎的画面像玻璃碎片一样刺进郁原的大脑——
　　- 实验室里，养父将针管刺入一个白发男孩的后颈，男孩的尖叫声被厚厚的隔音墙吞噬
　　- 燃烧的福利院走廊上，二十三个孩子手拉着手，他们的皮肤像蜡一样融化
　　- 一本被烧焦的《爱丽丝梦游仙境》，扉页上用稚嫩的笔迹写着"时间会证明一切"

　　最清晰的是一双手——修长、苍白，正在黑板上写下一行公式：

　　记忆 = 真相 - 谎言

　　郁原突然发现这双手自己几秒前刚见过。

　　"不......"郁原抱住头，指甲快掐进头皮里。这些画面太过真实，他能闻到实验室里的消毒水味，能感受到火焰的热浪，甚至能尝到嘴里血腥的铁锈味。

　　黑暗中，有人握住了他的手。那只手冰冷得像具尸体。

　　"别强迫自己回忆。"男人的声音近在咫尺，"你的海马体会承受不住的。"

　　郁原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解剖台上。刚刚那个陌生男人正俯身看着他，一头黑发，五官棱角分明，长得很英俊，但在这样的氛围之下，郁原根本没心思欣赏他的容貌——恐惧和压迫感席卷而来——他漆黑的瞳孔里倒映着郁原惊恐而苍白的脸。

　　"好久不见啊，E-001。"

　　陌生男子的喉结上下滚动，干涩的嘴唇发出清晰而又沙哑的音节。

　　---

　　解剖室的灯光忽明忽暗，像是随时会熄灭。陌生男子从冷藏柜里拖出一具尸体——那是个白发少年，后颈有着与郁原一模一样的疤痕。

　　"2019年的实验对象不止你一个。"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二十三个孩子都被植入了相同的记忆，但只有你的大脑......"他伸手点了点郁原的太阳穴，"没有崩溃。"

　　郁原的视线落在尸体手腕的编号上：E-107。他的胃部一阵痉挛，酸水涌上喉咙。

　　"你……究竟是……是谁？"他的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

　　"这么快就忘了？"男子的嘴角勾起一个诡异的微笑，"亏我还贴心地给你手机留言了呢。"

　　手机留言？

　　“你是……MH？”郁原抬起头对上那双黑洞洞的双眼。

　　“记性不错，”男子轻笑一声，“不过我也有中文名的好吗？初次见面就叫我MH是不是不太礼貌？要不你猜猜我叫什么？"男子俯下身来，笑容更灿烂了些，呼出的气体若有若无地拂过郁原的脸颊。

　　这人有病？不会是变/态吧？郁原内心嘀咕。

　　“算了，不逗你了。”男子有些自找没趣地退后了些，“我叫莫衡，不出意外的话，未来的日子我们会经常见面，所以……”

　　莫衡微笑着靠近郁原，在他的耳郭边留下一句话，温热的气息与郁原愈加强烈的心跳声撞在一起——

　　“请记住我的名字哦。”

　　靠得近了郁原才发现，莫衡黑洞洞的眼睛原来是机械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