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霉的克莱尔》艾斯特拉

35、再见

　　克莱尔竭力与再次陷入无意识状态的需要作斗争，一些紧急的事情，几乎像恐慌一样困扰着她的大脑边缘。但是思考和回忆为什么她不能简单地回到黑暗中是痛苦的。
　　她只知道她必须清醒过来，艾玛需要她。
　　疼痛传遍她的全身，她睁开眼睛，头晕目眩地呻吟着。汽油味袭击着她，她闭上眼睛，强忍着呕吐的冲动，她集中精力用嘴呼吸，直到这种感觉消失。
　　“起来，”有人咆哮道，克莱尔睁开眼睛。她微微转过头，视线模糊了一下，然后聚焦在一双红色牛仔靴的尖头上。
　　就在这时，她想起来了，镇长用什么东西打了她，很可能就是现在对准克莱尔脑袋的那把枪的枪托。
　　她的思绪在疼痛的脑袋里像碰碰车一样转来转去，她对刺鼻的烟雾皱起了眉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艾玛在哪里？她安全吗？
　　“我说，起来。”这一次，镇长用对克莱尔肋骨的一记重踢来加强她的命令。
　　剧痛从她的侧腰传来，让她无法呼吸，她慢慢地翻过身，双手和双膝着地。就在这时，她的目光被客厅门口的一抹红色所吸引。一个汽油罐侧翻在地，罐口敞开，罐下的一滩液体沿着硬木地板流到了沙发旁。
　　一股寒意涌上她的心头，镇长要烧掉利维的房子。
　　克莱尔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艾玛呢？她绝不会让那个小女孩出事。她喘着气，每一次呼吸都让她感到胸口一阵刺痛，她挣扎着站了起来。
　　“你到底在干什么？”克莱尔嘶哑地问道。她摇晃着，恢复了平衡，抬起手摸了摸头上的大肿块。当她把手放下时，手指上沾满了血。
　　“保护我的东西，”镇长说，她挥舞着枪指向厨房，“我们走吧。”
　　当克莱尔一动不动时，镇长扬起了她画出来的眉毛。她用空着的那只手，从牛仔裤前面的口袋里掏出一个打火机。
　　“除非你想让我把这个垃圾场烧成平地，利维的小女儿也在里面，否则你就得听我的。”
　　恐惧，不同于她所知道的一切，抓住了她，镇长的眼神让她确信，这个女人不会犹豫伤害艾玛。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克莱尔问道，她偷偷地环顾四周，但无法找到逃跑的机会。她无法接近艾玛。
　　她需要冷静下来。艾莉丝很快就会赶到，克莱尔只需要拖延时间，让镇长保持忙碌，远离汽油——远离艾玛——直到救援到来。
　　她只祈祷艾玛不要醒来下楼，上帝，请让她睡过去，让她安全。
　　“为什么？”镇长重复道，她的表情冷酷，“如果不是你，利维一周前就会完成他的工作，你那没用的兄弟就会被关进监狱，现在，”她把枪对准克莱尔的脑袋，说道，“动起来。”
　　“听着，我知道你想找到凶手，但你不必这么做。”克莱尔把手放在墙上，以免摔倒，她沿着走廊慢慢挪动。“我会离开镇子的，我会离开利维，他会逮捕正确的人。”
　　“太晚了，利维想试图把谋杀归咎于我的儿子，我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利维以谋杀罪逮捕了你儿子？”
　　“唯一会因为谋杀而被捕的人就是你兄弟。”镇长的眼睛闪着光，“我会确保这一点。”
　　克莱尔踉跄了一下，在摔倒前扶住了门框，“我知道这对你来说一定很难接受，你的儿子可能是有罪的，但我不认为这能帮助他。”
　　“别傻了，”镇长厉声说道。“本没有杀任何人，他不可能。，其是那个女人，即使她真的利用了他，伤害了他，我警告过他离她远点，也警告过她，但她不知道什么对她有好处。”
　　显然，这两个女人之间没有感情，天哪，镇长听起来像一个嫉妒的妻子什么的。
　　或者是保护欲过强的妈妈。
　　“哦，天哪，”克莱尔喘着气，意识到这一点，“你杀了她。”
　　“我告诉她离本远点，但她想把他从我身边带走，为了保护他，我不得不这么做。”
　　“伤害我会帮助你的儿子吗？”克莱尔退到厨房里，“如果你想帮助他，你应该自首，承认你的所作所为——”
　　“为什么我要自首呢？因为明天早上你的兄弟就会因为杀害香农而被逮捕，”镇长说道，她向前迈了一步，手里稳稳地握着枪，她笑了笑，“还有你。”
　　“没人会相信迪伦杀了我。”
　　“一旦他们找到那个有他指纹的汽油罐，他们就会找到，当他们在那个肮脏的酒吧发现你的尸体，被你哥哥自己的锤子杀死时，即使利维也无法质疑证据。”
　　恐惧笼罩着克莱尔，“利维会看穿这一切，当他看穿这一切时，他会用尽一切来对付你。”
　　“你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了，”镇长说，她慢慢逼近，直到克莱尔被逼到料理台边，“我了解你的底细，你一无所有，没有家人，没有父母或朋友，你算不上什么人物。”
　　不！克莱尔的心在尖叫，尽管她的心在下沉，那不是真的。她并不孤单，她曾希望她和迪伦能解决他们的问题，她还有利维和艾玛。
　　如果她让这个杀人犯夺走了她的生命，那她就该下地狱了。
　　克莱尔费力地抬起下巴，“利维会关心的。”
　　镇长摇了摇头，当她说话时，她的声音几乎是怜悯的，“你想这样认为，不是吗？你不属于这里，你不是这个城镇或利维家庭的一部分，没人在乎你死活。”
　　前门廊上的动静引起了克莱尔的注意，“敢打赌吗？”
　　两秒钟后，门被踢开了，镇长转过身来，把枪对准了利维，克莱尔扑过去，双臂搂住镇长的腰，两人一起摔倒在地。
　　镇长尖叫着，挣扎着站起来，她的肘部撞到了克莱尔的头，她的视线模糊了，当她再次聚焦时，她看到镇长的脸被压在墙上，她的手被铐在背后，利维铐住了她。
　　克莱尔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努力保持清醒，“艾玛，”她说，但她的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她不确定利维是否听到了她的话，她记得的最后一件事是利维冲到她身边，然后一切都变黑了。
　　“你到底在想什么？”二十分钟后，利维在门廊台阶前踱步时质问道，克莱尔刚被一名急救人员检查过。
　　他们打开了所有的窗户和门，并拖出了浸满汽油的家具，但房子里仍然弥漫着浓烟，迫使他们到外面去。
　　艾玛抱紧他的脖子，他下意识地拍拍她的背。自从他发现她蜷缩在衣柜的角落里以来，她就像一个刺球一样粘着他，他并不介意。也许再过一两天，他才会准备好再次放开他的小女儿。
　　意识到他们并不孤单，他压低声音说：“你们差点被杀。”
　　她抬头看着他，毯子披在肩上，救护人员给她头部伤口贴的绷带在她亮色的头发映衬下显得惨白。尽管她安全无恙，还活着，但看到她脸上丑陋的紫色瘀伤，利维怒火中烧。他知道，多亏克里斯汀靴子的尖头，她侧脸上还有更大的、更严重的瘀伤。
　　他差点失去艾玛和克莱尔。
　　“我当时没想那么多，”克莱尔承认道，“我只是有点……反应过度了，我害怕她会朝你开枪。而且，说实话，她当时真的把我惹毛了。”
　　他摇了摇头，把艾玛换到另一边肩膀上，蹲在克莱尔面前，伸出手握住她的手，“你把我吓坏了。”他轻声承认道。
　　“对不起。”她瞥了艾玛一眼，伸出空着的手，好像要摸摸他的女儿，结果又放回了腿上，“你确定她没事吗？”
　　他捏了捏克莱尔的手指，“她看起来很平静，知道你没事让她平静了很多。”
　　艾玛再次抬起头，对克莱尔说：“坏女人要去监狱了。”
　　“没错，”利维说，“她不会再回到这里了。永远都不会。”
　　克莱尔微笑着抚平艾玛睡乱的头发，“你真是个英雄。”
　　“我是吗？”艾玛问道，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从利维到克莱尔，“就像爸爸一样？”
　　克莱尔点了点头，“你记得打电话给911，非常聪明，也很勇敢。”
　　“我真的很害怕。”艾玛抓着利维的手更紧了，她的下唇开始颤抖。
　　克莱尔把手放在艾玛的肩膀上，“但你还是求救了，这就是勇敢，即使害怕也要去做。”
　　艾玛斜眼瞥了利维一眼，“就像打耳洞，虽然你知道会疼，但你不会哭，因为这是你非常非常想要的东西，而且你会非常负责，每天都会清理耳朵？”
　　克莱尔突然大笑起来。
　　“什么？”艾玛想知道。
　　利维抑制不住自己的笑容，“明天我们讨论一下穿耳洞的问题怎么样？”
　　艾玛的眼睛亮了，“真的，爸爸？”
　　“我说的是讨论一下，”利维提醒她，“我可没说同意。”
　　“我知道，爸爸。”但艾玛咧嘴一笑，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好像她很清楚他会让步。
　　他和克莱尔对视了一眼。
　　“我以为我失去了你们两个。”他沙哑地说。
　　克莱尔的眼睛湿润了，“我非常害怕艾玛会受伤，”她小声说道，“我向你发誓，利维，我愿意做任何事情来保护她的安全。”
　　“我知道。”他举起他们握在一起的手，亲吻她的指关节，“谢谢你。”
　　她把手抽回来擦眼泪，“我还是不敢相信镇长杀了香农，还差点杀了我。”
　　利维咕哝着，他也不敢相信。该死，他责怪自己没有看到克里斯汀，本和香农之间的联系更早。
　　“这不是你的错。”克莱尔说。
　　“你现在会读心术了吗？”
　　“我不知道读心术，但我可以很容易地读懂你的脸。”她用指尖划过他的脸颊。“
　　“但我差点就迟到了。”
　　“你没有。她简单地说。
　　利维点了点头，知道克莱尔和艾玛还活着并且安全的事实就足够了，至少目前是这样。
　　他站起来，拿出手机按了一个键。
　　“你在给谁打电话？”克莱尔问道。
　　“艾莉丝，虽然我很不想离开艾玛——或者你——但我需要去警局，还有，不，”他在克莱尔张开嘴时说道，“你不能留在这里陪她，房子需要专业清洁，以清除汽油，而你要去医院。”
　　“但是，利维我——”
　　“不要争辩。”艾莉丝的答录机接起了电话，他皱起了眉头。
　　“利维！”艾莉丝喊道，她快步走上他的走道。
　　他挂断电话，回抱了她一下。
　　“亲爱的，你还好吗？”艾玛跑进姑妈张开的双臂时，她问道，艾莉丝看向利维，“大家都还好吗？”
　　“大家都很好。”他抓住艾莉丝的胳膊，把她领进院子里，“但你怎么这么快就知道了？拜托，别告诉我消息已经传遍全镇了。”
　　“什么？不，我什么都不知道，直到我到了这里。”艾莉丝抚摸着艾玛的背，“我和帕斯卡谈过了，他正在监视街尾的交通情况，他向我介绍了情况。”
　　“那么你在这里做什么？”
　　“克莱尔打电话说你需要我陪艾玛。”
　　“什么时候？”
　　艾莉丝皱了皱眉头，“大概四十分钟前，也许更久，我本来会早点来的，但是她打电话来的时候我刚洗完澡——”
　　“克莱尔让你和艾玛待在这里？”
　　“是的，是的。”她看着他，好像他在说外语，“你确定你没事吗？”
　　“好的。”他勉强说道，但他并不好，远非如此，他和克莱尔之间的事情就到此为止了。
　　他回头看了看门廊，看到急救人员正扶着克莱尔站起来，她显然不想和他们带来的担架有任何关系。她看着他，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还有别的表情，像是内疚。
　　“等一下，”她对抓住她手臂的急救人员说，“利维，我可以解释——”
　　“不用了，”他面无表情地告诉她，“我会让我的一个警员联系你，就今晚在这里发生的事情做一个完整的陈述。”
　　她向他伸出手，“利维，求求你——”
　　他后退时，她停了下来，她不想要他。不够让她留下来。
　　他告诉她，如果她想离开，他不会阻拦她，所以他放她走了，“再见，克莱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