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末日搭了个家》UKLily

7、第7章《孤独的二人》

　　清晨六点。林岚睁开眼，第一时间翻身坐起。她没有立即穿衣，而是先闭目凝神三十秒，让大脑切换至清醒状态，听觉放大。外面风吹窗框，金属轻响，收音机里还是白噪声，没有多余杂音。

　　安全。

　　她拉开帘子，阳光从高楼间隙斜斜地洒进来，为她的判断盖上最后一重印章。

　　“第六天。”她低声自语。

　　今天的目标，是去一趟五金店。林岚换上另一件灰色背心，将头发束起，枪套、刀鞘、备用匕首、撬棍、抓钩、滑轮组、可伸缩绳索、水壶、小型干粮……一样一样整理打包。然后像往常一样到厨房吃块压缩饼干，带两根巧克力棒。

　　这趟外出将比便利店那种低风险区域更棘手，路线长、建筑密集、死角多，附近丧尸也更多。她必须全程高警觉。

　　她回头看向客房。门虚掩着，缝隙中传出轻微的布料摩擦声。

　　“宋知遥。”

　　她轻轻叩了叩门。

　　门缓缓打开。宋知遥站在门口，发丝未整，眼神里带着点困意，但明显已经醒了。

　　“你要出门？”她一眼看出林岚穿戴整齐，语气里藏着不安。

　　林岚点点头，“五金店，拿你说的那些工具。早点去，风险小点。”

　　“我……我也去吧。”

　　“不行。”林岚拒绝得没有半点犹豫，“你没有战斗经验，一旦遇袭，我不仅要保护自己，还得分心救你。”

　　“可我可以帮你背工具，观察周围……”知遥声音越说越低。

　　林岚走上前，在她肩头轻轻一按，“你擅长的，不是战斗。在我们这个避难所‘系统’里，你不是士兵，而是工程师。”

　　宋知遥沉默了，眼里仍有挣扎。

　　林岚蹲下，拉出战术图纸和屋内结构图，“我离开后，你就呆在这三个区域：客房、客厅、储藏间。厨房和玄关不要靠近。门全部反锁，我走后你拉下金属挂钩，响动陷阱自动激活。门口有任何声响都不要好奇，第一时间躲进衣柜。

　　“水够用一天，压缩饼干三袋在冰箱第二层。无线电等我回来给你焊笔。”

　　“……好。”知遥低声说。

　　“再说一遍你今天的任务。”

　　“留在屋里，不开门、不靠近窗户，整理工具箱，复查电容器、标记备用芯片位置。”

　　林岚点头，起身拿起抓钩。“如果我中午十二点没回来，你就启动备用方案。”

　　“……什么方案？”

　　林岚顿了顿，才答：“你知道你要活下去。你必须靠你自己。”

　　知遥眼圈微红，强忍着没说话。

　　——

　　林岚离开了公寓，顺着消防通道一路攀爬到天台。

　　她没有走街道，而是选择从高楼间“跳跃”过去。废墟与钢筋之间，几根断裂的广告支架和逃生梯组成了临时“高空通道”，她早在前几天就试探过路线——只是还没真正执行。

　　她稳稳地落在隔壁楼天台上，左手攀住水塔边缘，右脚点地落势，动作灵巧得像猎豹，落地后没有任何停顿，继续前进，一路沿着楼顶向南移动。

　　途中有几次不得不抓住防护网，从水管一路滑落几层，再攀上一处半倒塌的阳台，再从公寓外墙绕到隔壁写字楼。

　　五金店的屋顶上没有丧尸。林岚观察完毕后，用巧克力补充了点能量，便从排气管道处顺利滑落到二层，解决了两只游荡在货架间的丧尸后，快步进入主仓库。

　　货架倒塌了半边，但工具区仍保持着一定的秩序。

　　她迅速锁定目标——

　　焊笔一支（双温控）
　　锡丝两卷
　　电池（各种型号各两节）
　　万用表备用

　　把这些工具装进背包，又将几件小工具塞进裤兜和背包。确认无误后，她绕回仓库后门，从一个老旧楼梯口一路爬到楼顶，原路返回。

　　整个过程正好三小时。

　　——

　　她一开门，宋知遥就冲了过来，直接扑进了她怀里。

　　“我以为你出事了……”知遥声音发颤，双手抱得很紧，几乎要将她抱进身体里。

　　林岚没推开她，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我说过，我中午十二点前回来。”

　　“可我怕……你一个人……我真的……”

　　林岚没有再让她继续说，而是拉开背包，将一袋工具塞进她手中，“焊笔到了。现在你有事可做了。”

　　宋知遥擦了擦眼角，捧着那支焊笔，像捧着什么重要的东西。

　　“谢谢你……”她喃喃。

　　林岚转身进屋，脱下装备，坐到战术台前看着无线电设备。宋知遥已经打开了工作站的灯光，把焊笔插上电，开始调整参数。她的动作沉稳、专注，不同于早上那个眼神飘忽的女孩，仿佛换了一个人。焊笔在锡丝上发出细微的“滋”声，金属在高温下融化、附着、电路重新连接。半小时后，设备通电。

　　“试试看。”

　　林岚打开了无线电接收频率。

　　白噪声——

　　调频——更多白噪声。

　　她将频率拨到军用频道，尝试发送信号：“北城区P12高地幸存者请求通联，请确认收听……”无线电沉默。

　　她再次拨换频段，重复通话。依旧无应答。整整五分钟，屋里只有白噪音在风中响着。林岚静静地坐着。宋知遥站在她身后，也一言不发。

　　半晌，林岚将耳机摘下，淡淡道：“没回应。”

　　“可能是线路问题……或许他们都转移了……”宋知遥小声说。

　　“也可能是没人了。”

　　空气再次安静下来。

　　最终，是林岚先站起身，指了指客厅，“别站着了，我们去那边坐会儿。”

　　宋知遥没有说话，只默默点了点头，跟着林岚走出储藏间。两人重新坐在客厅，蜡烛点起，摆在茶几中央。火光跳动，将两人的影子拉长，映在墙壁上。比起昨夜的第一次对话，这一晚的气氛似乎更加贴近——不再拘谨，更多的是一种默契后的安静。

　　林岚靠着沙发背，目光落在跳动的火苗上：“你怕黑吗？”

　　宋知遥抱着膝盖，下巴抵着臂弯：“以前怕。小时候老是做噩梦，后来在实验室里熬夜做实验太多次，慢慢就习惯了。可现在……好像又开始怕了。”

　　林岚“嗯”了一声：“怕黑，是人的本能。黑暗里藏着太多不确定的东西。”

　　“你怕吗？”知遥抬头看她。

　　林岚没有立刻回答，她像是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半晌后，她说：“我不怕黑。我怕安静。”

　　“安静？”

　　“太安静的时候，脑子里就会开始响起以前的东西。”林岚声音很轻，“我经历过一些……不太愿意回忆的事。那些声音、画面，在安静里最容易冒出来。”

　　知遥低头，轻轻“哦”了一声。

　　林岚看她一眼，嘴角扬起一丝笑意：“不过你现在在，我倒是能分心一些。”

　　知遥抬头，那一瞬间，她眼里有一闪而过的光。“你是说……我吵？”

　　“不是，”林岚轻笑，“是活人总会带点动静。比如呼吸、脚步声，还有你整理零件时金属的声音。那些声音……让我觉得，我还活着。”

　　知遥看着她，忽然也笑了，声音里带着点鼻音：“你说话也太直接了。”

　　林岚耸肩：“习惯了。”

　　两人静了一会儿，火光在她们之间闪烁，空气中带着一点被烟烛温热后的温柔气息。

　　“你刚才出门前，”知遥忽然说，“我其实真的很害怕你回不来，害怕你丢下我一个人......”

　　林岚转头看她。

　　“我一直坐在沙发上等你，连储藏室都不敢进。总觉得……只要我一进去，再也不回来了。”知遥低声说。

　　林岚怔了怔，微笑道：“我尽量不让那种事发生。”

　　“可你还要出去。”知遥望着她，眼神认真，“以后可能还要去更远的地方，面对更多丧尸，更危险的局面。我……我帮不上什么忙，只能修修器械、记记东西，真的不想再一个人坐在屋里等你。”

　　林岚看着她的眼睛，那双眼睛没有再像最初那样空洞，而是装着许多情绪——担忧、渴望、不安，还有一丝难以言说的依赖。

　　“你已经帮了很大的忙。”林岚缓声说，“无线电修好了，不只是设备，它给了我们一个希望。”

　　“可那希望一点声音都没有。”

　　“会有的。”林岚坚定地说，“就像你以为我不会回来，但我还是回来了。”

　　知遥咬了咬唇，小声说：“我不是不信你……只是我……不想再失去什么了。”

　　林岚心里微微一紧。她突然明白，这个女孩经历过的失去，已经太多太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拾起。

　　“我答应你。”她说，语气比平时柔和许多，“只要我还活着，就不会让你一个人。”

　　这句话落地，知遥没再说话。她只是静静看着林岚，仿佛从那句承诺里汲取到某种力量。

　　又过了好一会儿，林岚问：“你有没有什么……想做但没机会做的事？”

　　“有啊。”知遥靠在椅背，轻声说，“我一直想做一个小型太阳能无人机，用于荒野侦察，自己设计过原型，但一直没机会做实机。”

　　“现在有了。”林岚点点战术笔记本，“我可以给你找零件。”

　　“你当真？”知遥睁大眼，“你居然也觉得这事值得做？”

　　“在这个世界上，每一个能让我们多活一天的工具，都值得。”

　　两人相视，忽然又笑了。

　　“那你呢？”知遥反问，“有没有什么以前没做，现在想做的？”

　　林岚一笑：“我想……也许哪天我也能试着做点别的东西，不是为了生存，只是……让人吃着舒服点。”

　　“你已经做得很好吃了。”

　　林岚侧头看她一眼，似乎有点意外。

　　“真的。”知遥认真地说，“虽然是压缩饼干和罐头，但你总能做得像大餐，摆盘也整整齐齐……我觉得，这也是一种温柔。”

　　林岚没说话，眉眼却柔了几分。

　　“你是我见过最温柔的特种兵。”知遥小声说。

　　“你见过几个特种兵？”

　　“我不想见。”知遥低声笑，“我只想见你。”

　　那一瞬间，空气中仿佛停顿了一秒。林岚的心跳像被什么触了一下。不是强烈，不是轰鸣，而是一种细微、温热的悸动。她没有回应，也没有闪躲，只是轻轻地看着知遥。

　　“早点睡吧。”林岚起身，声音依旧平稳，“明天还要继续生活。”

　　“嗯。”知遥点头，却迟迟没站起。

　　林岚走到门口，停了一下，忽然回头：“记得把火吹灭，别熬夜。”

　　“知道了。”

　　林岚关上门。这次门锁没有响，那是一种新的默契。

　　客厅的蜡烛火光渐渐变弱，知遥轻轻把蜡烛熄灭，靠在沙发上，抱着膝盖，低声自语：“好几天……没有感受到这种温暖了。”

　　而在卧室，林岚在照常记录消耗：

　　《战术笔记·D6》
　　消耗：3罐（鲑鱼1、牛肉2,1600）、1盒压缩饼干（2000）、200g燕麦（600）、3条巧克 力棒（450）、盐10g、味精10g，总5250千卡。

　　结算：10kg大米、2kg白面、5kg面粉、2L食用油、5罐（4牛肉、1黄桃、0鲑鱼）、3自热火锅、2袋巧克 力饼干、1盒压缩饼干、0kg燕麦、2袋盐（780g）、1袋味精（480g）、7条巧克 力棒。

　　明日目标：......

　　记录完后，再打开日记本写下：

　　“第六天。她一个人等我回家，那种眼神……我从没想过，我的归来对另一个人那么重要。‘我们’这个词，比我想的，更沉也更温暖。”

　　她盖上笔记本，窗外夜色沉沉，两颗孤独的心，在黑暗相互有了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