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夏成海》允准

6、期中模拟考

　　“叮叮叮”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二中的校园里弥漫着一种轻松的氛围。连宇交完最后一科英语试卷时，窗外的阳光正好照在课桌上，将答题卡映得发亮。走廊上已经喧闹起来，亓元赫从后面一把勾住连宇的脖子："总算考完了！网吧走起？"
　　"哎呦，不去，跟你说了几遍？不要这样弄着我。"连宇将亓元赫的胳膊撇开目光扫过拥挤的人群，"对了，看到傅硕修了吗？"
　　"刚被方雯叫去办公室了。"亓元赫挤眉弄眼，"怎么，你家学霸没给你考后奖励？"
　　连宇给了他一肘子，转身往教师办公室方向走去。路过三楼拐角处的窗户时，他看到傅硕修正站在教学楼前的香樟树下，手里拿着两盒学生奶，阳光透过树叶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考得怎么样？"傅硕修看到连宇走近，递过一盒草莓味的牛奶。
　　连宇接过牛奶，冰凉的盒身上凝着水珠："还行，阅读理解比上次顺。"他顿了顿，"物理最后那道大题，跟你说过的例题差不多。"
　　傅硕修点点头，嘴角微微上扬："我知道你能做对。"他仰头喝了口牛奶，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上下滚动，"周末天文社有活动，来看流星雨吗？"
　　"就我们俩？"连宇脱口而出，又立刻补充，"我是说，天文社其他人呢？"
　　"社团所以人都去。"傅硕修的目光落在远处的篮球场上，那里林秋野正和7班的人打球，"不过我可以给你单独留个望远镜。"
　　正说着，一个篮球突然朝他们飞来。傅硕修反应极快，单手接住球，动作干净利落。林秋野在远处挥手："唉！傅硕修！来一局啊？"
　　傅硕修摇摇头，把球抛了回去。连宇注意到他的手腕很有力，球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你打球还挺好的。"连宇随口道，"为什么平时不参加？"
　　傅硕修拍了拍手上的灰："浪费时间。"他顿了顿，"除非有必要。"校园广播突然响起，教导主任通知各班回教室开班会。回教室的路上，连宇发现傅硕修走路时习惯性避开阳光，总是走在树荫或建筑物的阴影里，像只怕晒的猫。
　　班会结束后，夕阳已经西斜。连宇收拾书包时，发现桌洞里多了个纸袋，里面装着便利店新出的抹茶大福，还有张便签：「辛苦了。——FSH」字迹工整如常，只是在落款处画了个小小的炸毛头像。
　　"周末别忘了。"傅硕修在门口等他，夕阳给他的轮廓镀了层金边，"晚上七点，天文台。"连宇点点头，突然想起什么："对了，那个星星挂件..."
　　"送你了。"傅硕修转身走向楼梯，声音飘过来，"很适合你。" 走出校门时，连宇摸了摸书包上的星星挂件。红围巾在夕阳下显得格外鲜艳，他突然很想知道，这个小小的挂件对傅硕修而言，究竟意味着什么。
　　到了约定当天，连宇比约定时间提前了半小时到达学校。二中的周末校园静悄悄的，只有几个住校生在操场上打球。夕阳的余晖给天文台的白色穹顶镀上一层金红色，他站在香樟树下，无意识地摩挲着书包上的星星挂件。
　　"来这么早？"
　　傅硕修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连宇转身，看到他穿着简单的深蓝色卫衣，手里提着个鼓鼓囊囊的便利袋，发梢还带着些许湿气，像是刚洗过澡。
　　"睡不着。"连宇实话实说，"考完试生物钟乱了。"
　　傅硕修点点头，从便利袋里拿出盒草莓牛奶递给他："我也是。"天文台的铁楼梯在暮色中泛着冷光。傅硕修掏出钥匙开门时，连宇注意到他手腕上的表换成了夜光款，表盘在昏暗的光线中泛着淡淡的蓝。
　　"今天能看到英仙座流星雨。"傅硕修调试着望远镜，动作娴熟得像在抚摸老朋友的脊背，"每小时大约60颗。"连宇凑近望远镜，闻到傅硕修身上淡淡的薄荷香气。视野里是逐渐显现的星辰，像撒在黑色天鹅绒上的钻石。"真美。"他轻声说，生怕惊扰了这片星空。
　　傅硕修站在他身后半步远的地方："比考试卷子好看多了。"这句玩笑话让连宇笑出声。他回头，发现傅硕修的侧脸在仪器微弱的红光中格外清晰，没有镜片的遮挡，那双眼睛映着星光，像是把整个银河都装了进去。
　　天文台渐渐热闹起来，其他社员陆续到达。林秋野带着5班的几个女生进来时，手里还拿着杯奶茶。
　　"傅硕修！"他兴冲冲地凑过来，"我给葛梦婷也申请了参观！"说着把奶茶塞给傅硕修，"贿赂你的。"傅硕修面无表情地把奶茶转手给了连宇："少糖的。"
　　观测正式开始后，连宇和傅硕修共用一台望远镜。每当有流星划过，周围就会响起一阵轻轻的惊叹声。傅硕修认真地记录着每颗流星的轨迹和时间，笔尖在纸上发出沙沙的声响。"许愿了吗？"一颗特别亮的流星划过时，傅硕修突然问道。
　　连宇摇摇头："忘了。"他顿了顿，"你呢？"
　　傅硕修的目光从记录本上抬起："没有。"他的声音很轻，"我更喜欢确定的东西。"
　　观测持续到深夜。人群散去后，连宇帮着傅硕修收拾器材。在整理星图时，一张照片从文件夹里滑落——是初中时的傅硕修和林秋野站在领奖台上，傅硕修手里拿着星星造型的奖杯，脸上是罕见的灿烂笑容。
　　"原来奖杯是真的。"连宇捡起照片。
　　傅硕修伸手要拿回照片，却在半路改变了动作，转而调整望远镜的角度："那是初二的事了。"
　　回家的路上，夜风带着初秋的凉意。傅硕修突然停下脚步，仰头看向天空："还有一颗。"连宇顺着他的视线望去，一颗孤独的流星正划过天际，拖出长长的银色尾巴。
　　"现在可以许愿了。"傅硕修说，声音里带着淡淡的笑意。
　　连宇闭上眼睛。黑暗中，他闻到傅硕修身上淡淡的薄荷香，听到夜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声，感受到手腕上星星挂件轻微的重量。他的愿望很简单，却又说不出口。
　　"走吧。"再睁眼时，傅硕修已经往前走了几步，背影在路灯下显得格外挺拔。
　　到了拐弯儿处他们分别时，傅硕修从包里拿出本书："下周要讲的。"是《天体物理入门》，书签夹在流星雨那一章。
　　连宇接过书，指尖不小心碰到傅硕修的手掌。那一刻，他忽然明白了自己许下的愿望是什么——希望时间就停在这一刻，停在星空下，停在有傅硕修并肩而行的夜晚。
　　回到家，连宇翻开那本书。扉页上有一行小字：「给喜欢星星的人。——FSX」字迹工整如常，只是这次的落款旁边画了两个紧挨着的星星、雪花。
　　窗外，在月光下静静矗立。连宇把书放在枕边，星星挂件在台灯下泛着温暖的光。他想起那颗孤独的流星，想起傅硕修说"我更喜欢确定的东西"时的表情，突然很想知道，在那个没有许下的愿望里，是否也有自己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