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夏成海》允准

55、跨越时空

　　傅硕修离开后的第三天，连宇在课桌上发现了一张便签。熟悉的字迹写着：「抽屉里有惊喜」。
　　他疑惑地打开抽屉，里面躺着一个精致的木盒。盒子里分门别类地放着各种复习资料：数学错题集、物理公式卡、英语高频词表...每份资料首页都标注着日期，正好覆盖到他回来的那一天。
　　"哇！"亓元赫凑过来，"这是给你准备了半年的粮食啊！"
　　连宇轻轻抚过那些工整的字迹，鼻子有些发酸。最后一份资料下压着一张星图，背面写着：「每天完成计划，就能离我更近一点」。
　　苏黎世的夜晚比株洲安静得多。傅硕修坐在书桌前，视频窗口里的连宇正在埋头写题。
　　"这道受力分析..."连宇皱着眉，"你笔记上写的方法和老师教的不一样。"
　　傅硕修放下手中的咖啡："把镜头对准题目。"
　　透过有些模糊的视频，他快速扫了一遍题目："用动能定理更简单。记得我给你的紫色笔记本吗？第38页有例题。"
　　视频那头传来翻页声，然后是连宇恍然大悟的感叹："原来如此！你这方法比老师教的快多了..."
　　窗外的苏黎世渐渐沉寂，而七小时时区外的株洲正是华灯初上。傅硕修看着视频里连宇专注的侧脸，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戒指。
　　"今天学校有什么新鲜事吗？"他轻声问。
　　连宇头也不抬："亓元赫又把物理实验器材弄坏了，老师气得差点晕过去..."
　　听着那些熟悉的日常，傅硕修仿佛又回到了株洲二中的教室。他能想象出亓元赫抓耳挠腮的模样，能看见林秋野和葛梦婷在走廊打闹的身影。
　　"...所以最后赔了三百块。"连宇说完，突然想起什么，"你呢？瑞士怎么样？"
　　"很安静。"傅硕修转动摄像头，展示窗外的夜景，"就是有点想你。"
　　视频那端沉默了一会儿，传来纸张翻动的声音："我也...有点想你了。"
　　这个"有点"让傅硕修嘴角上扬。他了解连宇，这个"有点"通常意味着"非常"。
　　周五的医学讲座是学校组织的课外活动。连宇本来不想去，但葛梦婷硬是拉着他坐在了第一排。
　　"听说主讲人是湘雅医院的专家，"葛梦婷兴奋地说，"说不定对高考有帮助呢。"
　　连宇心不在焉地转着笔，直到大屏幕开始播放手术视频。无影灯下，医生们专注地进行着精密操作，监护仪上的曲线平稳跳动。
　　他突然坐直了身子。
　　视频里，主刀医生正在分离粘连的组织，动作精准而温柔。那一刻，连宇莫名想起了母亲去世前，医生们也是这样围在病床前，只是最终没能创造奇迹。
　　讲座结束后，连宇破天荒地追上去问了几个问题。老教授惊讶地看着这个突然热情起来的学生，耐心地一一解答。
　　当晚视频时，连宇难得地主动提起这个话题："今天学校请了湘雅的医生来做讲座。"
　　傅硕修正在整理笔记，闻言抬头："感兴趣？"
　　"嗯..."连宇犹豫了一下，"突然觉得...学医好像也不错。"
　　"为什么？"
　　连宇转动着手里的笔："就是想起我妈那时候...要是能多懂一点医学知识，也许..."
　　他的话没说完，但傅硕修明白了。视频两端都沉默下来，只有键盘敲击声轻轻回荡。
　　"挺好的。"傅硕修突然说，"你很适合。"
　　连宇愣住："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你..."傅硕修顿了顿，"总是想帮助别人。"
　　这个评价简单却精准。连宇想起傅硕修曾经说过，他最初被吸引就是因为看见他耐心给同学讲题的模样。
　　"不过学医很辛苦。"傅硕修调出一份文档，"我查过资料，医学院的录取分数..."
　　视频里开始分享屏幕，密密麻麻的数据和图表展现在眼前。连宇看着那些精心整理的信息，突然打断他："你...不介意吗？"
　　"介意什么？"
　　"如果我学医，可能...没办法经常陪你看星星了。"
　　傅硕修笑了。隔着七小时时差和九千公里距离，这个笑容依然清晰得让人心动。
　　"宇宇，"他说，"你的梦想就是我的星空。"
　　窗外，苏黎世的夜空星河璀璨，株洲的晚霞刚刚染红天际。两个少年隔着屏幕相视而笑，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共同仰望星空的天文台。
　　连宇低头在志愿表上轻轻勾选了"临床医学"，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像极了一颗星星诞生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