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夏成海》允准

53、暗号

　　高三的课业像潮水一样涌来，连宇的课桌上很快堆满了习题集和试卷。午后的阳光晒得人昏昏欲睡，他撑着下巴，目光不自觉地穿过大半个教室，落在傅硕修挺直的背影上。
　　"连宇！"亓元赫突然用手肘撞了他一下，"方雯看你呢！"
　　连宇猛地回神，发现班主任方雯正站在讲台上，严厉的目光透过镜片直射过来。他慌忙低头假装记笔记，却在本子上无意识地画了一堆点和线——傅硕修教他的摩斯密码。
　　「想你了」
　　下课铃一响，亓元赫就拽着他往外冲："快！去占篮球场！"
　　走廊上人头攒动。连宇被挤得东倒西歪，突然感觉有人勾住了他的小指。熟悉的触感让他心头一跳，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
　　"放学后。"傅硕修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手指在他掌心快速点了三下——这是他们约定的「天台见」。
　　连宇还没来得及回应，那只手就松开了。傅硕修若无其事地走向物理实验室，背影挺拔如常，仿佛刚才的接触只是错觉。
　　"发什么呆呢？"亓元赫回头喊他。
　　连宇握紧留有温度的手心："来了！"
　　天台的门锁年久失修，轻轻一推就开了。连宇气喘吁吁地跑上来时，傅硕修已经靠在栏杆边等他，手里转着一枚银色硬币。
　　"怎么这么久？"傅硕修头也不回地问。
　　"亓元赫非要拉我去买水..."连宇走到他身边，"你在干嘛？"
　　傅硕修摊开手掌，硬币在夕阳下闪闪发光："猜正反。"
　　"幼稚。"连宇笑着去抢，却被一把拉进怀里。
　　夏末的风带着余热，吹起两人的校服下摆。傅硕修的下巴抵在连宇肩上，呼吸喷在耳后："今天第几次看我了？"
　　"谁看你了！"
　　"上午英语课两次，数学课三次..."傅硕修一一细数，"刚才物理课，你发了十分钟呆。"
　　连宇耳根发烫："你背后长眼睛了？"
　　"不用眼睛。"傅硕修的手指在他腰间轻轻敲击，正是摩斯密码的节奏，「感觉得到」
　　这个认知让连宇心跳加速。他转身面对傅硕修，发现夕阳将那人深邃的眉眼镀上一层金边，左眼下的泪痣格外明显。
　　"下周模考..."连宇小声说，"老方说要按成绩重新排座位。"
　　傅硕修挑眉："担心什么？"
　　"万一我们离得更远..."
　　"那就发明新密码。"傅硕修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的纸条，"升级版。"
　　连宇展开纸条，发现上面画着一个复杂的星座图，每个星座旁边标注着不同的含义。
　　"天鹰座代表'放学等我'..."他念出声，"天鹅座是'危险'？"
　　"比如老师来了。"傅硕修指着图表，"仙女座是..."
　　连宇突然捂住他的嘴："有人来了！"
　　脚步声从天台门口传来。傅硕修反应极快，一把将他拉到水箱后面。狭窄的空间里，两人贴得极近，连宇能清晰地听到对方的心跳声。
　　"奇怪，明明听到有人..."是林秋野的声音。
　　"你幻听了吧？"葛梦婷的嗓音紧随其后，"快走啦，要上课了！"
　　脚步声渐渐远去。连宇长舒一口气，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还按在傅硕修胸口。他想缩回手，却被一把按住。
　　"仙女座的意思是..."傅硕修低头凑近，"可以亲你吗？"
　　连宇的回答被堵在了唇间。这个吻比往常都要温柔，带着夏末阳光的温度。分开时，两人的呼吸都有些乱。
　　"放学真去天文台？"连宇小声问。
　　"嗯。"傅硕修整理着他被风吹乱的头发，"刘叔说今晚能见度很好。"
　　下课铃骤然响起，惊飞了天台上栖息的鸽子。连宇依依不舍地退开一步："走吧..."
　　傅硕修却拉住他的手，快速在他掌心画了一个符号——是他们密码表上新加的「天琴座」，代表「我爱你」。
　　连宇红着脸，在傅硕修转身时，悄悄在他背后比了同样的手势。
　　模考前的自习课安静得能听见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连宇咬着笔帽，目光第无数次飘向教室前排。傅硕修正低头演算，额前的碎发垂落，遮住了眉眼。
　　"第27次。"亓元赫突然凑过来小声说。
　　连宇吓了一跳："什么？"
　　"你今天看傅硕修的次数。"亓元赫得意地晃着自动铅笔，"我都数着呢。"
　　连宇耳根发热，慌忙低头假装做题。练习册的空白处不知何时又画满了摩斯密码的点线符号，他赶紧用橡皮擦掉。
　　前排传来轻微的咳嗽声。连宇抬头，看见傅硕修左手撑着下巴，右手在桌面上有节奏地轻敲。三短三长三短——是求救信号"SOS"。
　　连宇忍不住笑了，在草稿纸上画了个问号推过去。纸条传到一半被方雯截住："连宇！"
　　全班目光瞬间聚焦。连宇僵硬地站起来，手心冒汗。
　　"传什么呢？"方雯展开纸条，眉头越皱越紧，"这画的什么鬼画符？"
　　"是...物理电路图。"连宇急中生智。
　　方雯将信将疑地把纸条递给傅硕修："你看看。"
　　傅硕修接过纸条，面不改色："确实是电路图。并联电阻的简化画法。"
　　教室里响起窃窃私语。方雯轻咳一声："坐下吧，认真复习。"
　　连宇松了口气，坐下时腿还在发软。前排的傅硕修背对着他，右手在桌下比了个"OK"的手势。
　　————
　　放学后的篮球场人声鼎沸。连宇心不在焉地运着球，目光一直往教学楼瞟。
　　"看什么呢！"林秋野抢断成功，"傅硕修早去天文社了！"
　　连宇一愣："你怎么知道？"
　　"他让我告诉你一声。"林秋野挑眉，"你们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连宇支吾着想去捡球，却被亓元赫勾住脖子："老实交代！你俩是不是有什么秘密？"
　　"能有什么秘密..."连宇挣扎着，"就是...天文社的事..."
　　葛梦婷突然从旁边冒出来，手里晃着手机："需要我展示一下昨天在天台拍到的照片吗？"
　　连宇瞬间僵住。
　　"骗你的啦！"葛梦婷大笑，"不过你们最近确实很可疑哦。"
　　篮球砸在地面上的声音突然远去。连宇看着朋友们调侃的表情，突然意识到——或许他们早就发现了什么，只是心照不宣地保守着这个秘密。
　　天文台里，傅硕修正在调试新到的光谱仪。连宇气喘吁吁地推开门："对不起，被他们缠住了..."
　　傅硕修头也不回："猜到了。"
　　"你都不担心吗？"连宇凑过去，"万一他们真的发现了..."
　　"发现就发现。"傅硕修放下工具，"很丢人吗？"
　　连宇愣住："不是...但是..."
　　"但是什么？"傅硕修转身，夕阳透过穹顶落在他身上，"我不能喜欢你？"
　　直白的话语让连宇措手不及。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傅硕修走近，指尖轻轻拂过他发烫的耳垂："模考我会放水。"
　　"什么？"
　　"不是怕分开坐么？"傅硕修眼里带着笑意，"我考差点就行了。"
　　连宇瞪大眼睛："你疯了！班主任会杀了你的！"
　　"开玩笑的。"傅硕修从书包里掏出笔记，"给你划了重点，今晚必须看完。"
　　连宇接过笔记，发现扉页上用星图画了一个小小的爱心。他忍不住笑了："这也是重点？"
　　"嗯。"傅硕修一脸正经，"必考题。"
　　夜色渐深，天文台里只剩下仪器运转的嗡鸣。连宇靠在傅硕修肩上背公式，眼皮越来越沉。
　　"困了就先睡。"傅硕修调整姿势让他靠得更舒服。
　　连宇摇头："还有三天就模考了..."
　　"来得及。"傅硕修的手指轻轻梳理他的头发，"我陪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