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夏成海》允准

46、默契

　　风裹挟着槐花的甜香，吹得教室的窗帘轻轻飘动。连宇支着下巴望向窗外，突然感觉桌洞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看窗外」
　　是傅硕修发来的消息。连宇疑惑地转头，只见窗外的梧桐树上挂着一个天蓝色的纸飞机，正随着微风轻轻摇晃。
　　"连宇！"''老师突然点名，"专心听讲！"
　　连宇慌忙坐直身体，却忍不住用余光瞥向那个纸飞机。直到下课铃响起，他第一个冲出教室，小心翼翼地取下了那个小飞机。
　　展开的纸条上是傅硕修工整的字迹：
　　「放学后实验楼后门见，带你去个地方」
　　连宇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把纸条折好塞进笔袋最里层。转身时差点撞上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的亓元赫。
　　"看什么呢这么入神？"亓元赫伸长脖子往窗外张望。
　　"没、没什么！"连宇赶紧挡住他的视线，"就是...有只鸟..."
　　亓元赫眯起眼睛："宇啊，你最近很可疑啊。"
　　"哪有！"连宇心虚地转移话题，"下节体育课，要不要去占篮球场？"
　　成功引开亓元赫的注意力后，连宇长舒一口气，却看到傅硕修靠在走廊尽头的窗边，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那人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连宇红着脸比了个口型："被发现了！"
　　傅硕修挑眉，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转身消失在楼梯拐角。
　　放学后的实验楼后门空无一人。连宇正东张西望，突然被一双手从背后捂住眼睛。
　　"猜猜我是谁？"刻意压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连宇笑着掰开他的手："幼稚！"
　　傅硕修牵起他的手："跟我来。"
　　他们穿过一条隐蔽的小路，来到校园最西侧的一处小花园。这里种满了丁香花，紫色的花穗沉甸甸地垂下来，在夕阳下泛着柔和的光。
　　"这是..."连宇惊讶地睁大眼睛。
　　"校工老李的花园。"傅硕修拨开茂密的花枝，"我帮他修过收音机，他允许我偶尔过来。"
　　花丛深处藏着一张小小的木制长椅，看起来有些年头了。傅硕修从背包里拿出一个保温盒，打开后是几块造型可爱的樱花酥。
　　"食堂王阿姨特制的。"他递给连宇一块，"只有这个季节才有。"
　　连宇咬了一口，甜而不腻的豆沙馅在口中化开："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个？"
　　"上次春游你看了一路没舍得买。"傅硕修伸手擦掉他嘴角的碎屑，"都记着呢。"
　　微风拂过，丁香花雨纷纷扬扬地落下。连宇突然发现长椅的靠背上刻着许多小小的爱心，中间夹杂着一些字母。
　　"这是...？"
　　"历届学生的'杰作'。"傅硕修指向其中一个新鲜的刻痕，"我上周加的。"
　　连宇凑近一看，心跳顿时漏了一拍——木头上清晰地刻着"F&L"，外面还画了个小小的爱心。
　　"你..."连宇耳根发热，"不怕被人看见吗？"
　　傅硕修从口袋里掏出钥匙圈上的小刀："要补上你的那一半吗？"
　　连宇接过小刀，在字母旁边小心翼翼地刻下一颗五角星。刻完才发现，傅硕修一直注视着他的侧脸，目光温柔得让人心颤。
　　"看、看什么看..."连宇把刀还给他，却被握住了手腕。
　　傅硕修的手指轻轻抚过他的掌心："手抖什么？"
　　"谁抖了！"连宇嘴硬道，却控制不住加速的心跳。
　　夕阳渐渐西沉，为两人镀上一层金色的光晕。在这个无人知晓的秘密花园里，时光仿佛被拉得很长很长。
　　回教学楼的路上，连宇突然想起什么："对了，下周要期末，今晚还能去天文台吗？"
　　傅硕修思考了一下："复习？"
　　"嗯...我历史还有几个时间点总是记混..."
　　"八点。"傅硕修说，"带上你的笔记。"
　　晚自习下课时，连宇故意磨蹭到最后才走。他抱着厚厚的复习资料来到天文台，发现傅硕修已经在那里了，桌上还摆着两杯冒着热气的奶茶。
　　"先复习哪科？"傅硕修接过他的书包。
　　"历史..."连宇翻开课本，"这个法国大革命的时间轴我总是搞混..."
　　傅硕修拿过他的笔，在笔记本上画出一条清晰的时间线："这样记，攻占巴士底狱是1789年7月14日，记住这个关键点..."
　　他的讲解简洁明了，连宇惊讶地发现那些枯燥的时间点突然变得好记起来。
　　"你历史这么好？"连宇忍不住问。
　　傅硕修摇头："只是会找规律。"他指了指连宇的笔记，"你太依赖死记硬背了。"
　　不知不觉间，复习变成了轻松的聊天。当连宇第三次打哈欠时，傅硕修合上课本："休息一会儿。"
　　连宇伸了个懒腰，突然被拉进一个温暖的怀抱。傅硕修的下巴抵在他的发顶，声音透过胸腔传来："累了吗？"
　　"嗯..."连宇放松地靠在他肩上，"你比历史老师讲得好多了。"
　　傅硕修低笑一声，手指轻轻梳理着他的头发。天文台很安静，只有仪器运转的细微声响。透过穹顶的玻璃，可以看到满天繁星。
　　"傅硕修。"连宇突然开口。
　　"嗯？"
　　"我们..."连宇犹豫了一下，"以后会一直这样吗？"
　　傅硕修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牵起他的手，指向夜空中的一颗明亮的星星："看到那颗了吗？"
　　"嗯？"
　　"天鹰座的α星。"傅硕修的声音很轻，"距离地球16.7光年，我们现在看到的光，其实是它16年前发出的。"
　　连宇似懂非懂地点头。
　　"所以，"傅硕修转头看他，眼里映着细碎的星光，"无论将来如何，此时此刻的光，已经永远存在于宇宙中了。"
　　连宇怔怔地看着他，突然觉得鼻子有些发酸。他紧紧回握住那只温暖的手，轻声说："那你要一直牵着，别松开。"
　　傅硕修的回答是一个落在眉心的吻。
　　夜色渐深，两个少年的剪影在星光下依偎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