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夏成海》允准

45、藏不住的眼神

　　周五放学后的图书馆角落，葛梦婷把一本《天体物理学基础》重重拍在连宇面前，书页里夹着一张纸条。连宇疑惑地抬头，对上她闪烁着狡黠光芒的眼睛。
　　"第128页。"她用口型说道，余光瞥见傅硕修正朝这边走来，立刻换上正经表情："这道星轨计算的例题特别经典，你们天文社应该用得上。"
　　傅硕修在连宇身边坐下，骨节分明的手指翻开书页。纸条上工整地写着：「放心，我连林秋野都不会告诉。但有个条件——」
　　连宇的指尖微微发颤，纸条突然被傅硕修抽走。他镇定地看完内容，从笔记本撕下一页纸，流畅地写下回复：「什么条件？」
　　葛梦婷接过纸条时眼睛弯成月牙，很快传回新的讯息：「我要当你们婚礼的伴娘。」
　　连宇猛地呛住，咳嗽声在安静的图书馆格外突兀。傅硕修面不改色地拍着他的背，在纸条上补了一句：「成交。」还在后面画了个小小的星形符号。
　　"你们在聊什么？"姜俊明突然出现在书架旁，推了推反光的眼镜。
　　葛梦婷迅速把纸条塞进校服口袋："在讨论下周的流星雨观测。"她自然地转移话题，"姜俊明你要不要一起来？文科生也需要仰望星空嘛。"
　　姜俊明镜片后的眼睛微微眯起："根据天气预报，下周云层覆盖率78%，观测条件并不理想。"
　　傅硕修平静地接话："天文台的望远镜可以穿透云层。"
　　"原来如此。"姜俊明的目光在三人之间扫视，"不过你们刚才的表情，更像在讨论什么秘密结社。"
　　连宇的笔袋"不小心"掉在地上，散落的文具恰好掩盖了他泛红的耳尖。葛梦婷笑着踢了踢他的鞋尖："我们只是在商量怎么帮连宇提高物理成绩，对吧？"
　　傅硕修弯腰捡起一支滚到远处的钢笔，起身时不着痕迹地捏了捏连宇的手指："嗯，他受力分析总是出错。"
　　这个话题成功吸引了姜俊明的注意，他立刻翻开笔记本开始讲解力学公式。连宇悄悄松了口气，余光看见葛梦婷对他眨眨眼，用口型说了句："掩护费再加一杯奶茶。"
　　午休时分的教学楼天台，葛梦婷靠在栏杆上，手里捏着一盒草莓牛奶，眯着眼睛看向连宇："所以，你们俩现在发展到哪一步了？"
　　"噗——！"连宇一口水喷出来，呛得直咳嗽，"你、你问这个干嘛！"
　　葛梦婷笑得狡黠，晃了晃牛奶盒："作为你们唯一的知情者兼掩护人，我总得掌握点一手资料吧？"
　　连宇红着耳朵别过脸："……就、就那样。"
　　"那样是哪样？"葛梦婷凑近，压低声音，"牵手？拥抱？还是…亲…"
　　"葛梦婷！"连宇羞恼地瞪她，"你再问我他妈就告诉林秋野你小学时的绰号！"
　　"好好好，不逗你了。"葛梦婷举手投降，但眼里还是闪着八卦的光，"不过说真的，你们打算一直这么偷偷摸摸的？"
　　连宇沉默了一会儿，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栏杆上的锈迹："……现在这样挺好的。"
　　"怕被学校知道？"
　　"嗯。"连宇轻声说，"而且……"
　　"而且什么？"
　　连宇抿了抿唇，没说话。天台的风吹乱了他的额发，阳光在他睫毛上投下细碎的阴影。
　　葛梦婷突然明白了什么，声音柔和下来："你是怕给傅硕修惹麻烦？"
　　连宇默认了。
　　"傻子。"葛梦婷轻轻撞了下他的肩膀，"你觉得傅硕修是那种会在意别人眼光的人吗？"
　　连宇想起天文台里那个在流星雨下吻他的少年，想起图书馆桌下悄悄勾住他手指的温度，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不是。"
　　"那不就得了。"葛梦婷把喝完的牛奶盒捏扁，精准地投进远处的垃圾桶，"你就放100个心吧，我会帮你们打掩护的。不过——"
　　"不过什么？"
　　"下次天文社活动，记得给我留个靠窗的位置。"葛梦婷眨眨眼，"我可是要近距离观察素材，将来写进我的小说里。"
　　连宇哭笑不得："你写什么小说啊？"
　　"《高冷学霸与他的害羞男友》，怎么样？"
　　"葛梦婷！！"
　　少女银铃般的笑声随风飘散在教学楼顶。阳光正好，微风不燥。
　　午休，连宇和葛梦婷一前一后从天台下来。刚走到三楼拐角，迎面撞上了抱着篮球的林秋野。
　　"哟，你俩躲这儿密谋什么呢？"林秋野挑眉，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
　　葛梦婷面不改色："讨论下周文学社的征文比赛。"
　　"是吗？"林秋野狐疑地看向连宇，"连宇，你什么时候对写作感兴趣了？"
　　连宇还没开口，葛梦婷就一把拽过林秋野的胳膊："走啦，快上课了，迟到要罚站的！"
　　看着两人拉拉扯扯走远的背影，连宇松了口气。他转身正要回教室，忽然被人拉进了空无一人的器材室。
　　黑暗中，熟悉的雪松气息包围了他。
　　"傅硕修？"连宇压低声音，"你干嘛？"
　　"天台聊得开心吗？"傅硕修的声音近在耳畔，带着一丝危险的意味。
　　连宇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你看到了？"
　　"嗯。"傅硕修的手指轻轻捏住他的下巴，"你们靠得很近。"
　　连宇哭笑不得："你吃醋了？"
　　傅硕修没有回答，而是直接低头吻住了他。这个吻比平时都要霸道，带着不容拒绝的力度。连宇被抵在放满篮球的架子上，后腰硌得生疼，却舍不得推开。
　　"唔......"
　　直到走廊传来脚步声，傅硕修才松开他。连宇气喘吁吁地瞪他："疯了吗？被人看到怎么办？"
　　傅硕修用拇指擦过他被吻得湿润的唇角："那就公开。"
　　"你......"连宇的话被突如其来的开门声打断。
　　"谁在里面？"体育老师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连宇吓得浑身僵硬。傅硕修却从容地拿起一个篮球，推开门："老师，我来借球。"
　　体育老师狐疑地看了看他，又探头看了眼满脸通红的连宇："你们两个在器材室干什么？"
　　"讨论下周的篮球赛战术。"傅硕修面不改色，"连宇是替补。"
　　连宇连忙点头 ，体育老师将信将疑，最终摆摆手："快回去上课！"
　　走出器材室，连宇的腿还是软的。他狠狠掐了傅硕修一把："你差点害死我！"
　　傅硕修眼底带着餍足的笑意："怕什么？"
　　"怕被处分！怕请家长！怕......"
　　"怕失去你。"傅硕修突然打断他，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连宇愣住了。阳光从走廊的窗户斜射进来，落在傅硕修长长的睫毛上。那一刻他忽然明白，这个看似冷静自持的人，也会不安，也会害怕。
　　"傻子。"连宇红着眼睛捶了他一拳，"你永远不会失去我。"
　　上课铃响彻校园，他们一前一后走进教室。亓元赫好奇地凑过来："你俩去哪了？老方刚才点名了。"
　　傅硕修淡定地翻开课本："器材室。"
　　连宇："！！！"
　　亓元赫一头雾水："啊？去器材室干嘛？"
　　"拿篮球。"傅硕修瞥了眼连宇红透的耳尖，嘴角微扬，"顺便，接了个吻。"
　　"噗——！"亓元赫一口水喷出来，"啥？！"
　　连宇绝望地把脸埋进课本里。完了，这下真的瞒不住了......
　　（但亓元赫以为傅硕修在开玩笑，最终没有当真。这个甜蜜的秘密，依然被小心翼翼地守护着。）
　　阳光斜斜地洒在课桌上，连宇用课本挡着脸，余光瞥见亓元赫正用诡异的眼神在他和傅硕修之间来回扫视。自从器材室事件后，亓元赫已经用同样探究的目光盯了他们整整三天。
　　"宇啊，"亓元赫突然凑过来，压低声音，"你跟傅大学霸最近是不是..."
　　连宇的钢笔"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是不是什么？"
　　"是不是..."亓元赫神秘兮兮地左右张望，"是不是在偷偷准备物理竞赛？"连宇悬着的心猛地落回原处："啊？"
　　"别装了！"亓元赫一脸"我早就看穿"的表情，"你俩最近总是一起消失，傅硕修还老盯着你看，肯定是在搞什么特训！带我一个呗？"
　　连宇张了张嘴，一时不知该庆幸还是该无语。他转头看向傅硕修，对方正撑着下巴看他，眼里带着促狭的笑意。
　　"嗯，特训。"傅硕修面不改色，"连宇的受力分析太差，需要单独辅导。"
　　"我就知道！"亓元赫拍桌而起，"加我一个！我..."
　　"你太吵。"傅硕修干脆利落地打断他，"影响学习效率。"
　　亓元赫委屈地瘪着嘴转向连宇："宇啊..."
　　连宇心虚地低头整理笔记："那个...傅硕修教人的时候确实很凶..."
　　傅硕修挑眉，在桌下用膝盖轻轻撞了下他的腿。连宇立刻噤声，耳尖悄悄泛红。
　　放学后的天文社活动室，连宇正在整理上周的观测数据。门突然被推开，葛梦婷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
　　"紧急情况！"她反手锁上门，"林秋野好像起疑了！"
　　连宇手里的文件夹"啪"地掉在地上："什么？"
　　"他刚才问我，为什么最近总看见你和傅硕修往实验楼跑。"葛梦婷焦急地来回步，"还说你们俩的气氛怪怪的..."
　　傅硕修淡定地放下望远镜："他怎么说的？"
　　"原话是——'傅硕修看连宇的眼神，跟我看梦婷的时候一模一样'。"葛梦婷模仿着林秋野的语气，说完自己先红了脸。
　　连宇捂住发烫的脸："完了..."
　　"别慌。"傅硕修走到连宇身边，轻轻捏了捏他的后颈，"有办法。"
　　十分钟后，林秋野被"偶然"路过的姜俊明带到了活动室。推开门时，他看到的是这样一幕：
　　傅硕修站在黑板前，正在讲解复杂的星轨计算公式；连宇和葛梦婷坐在下面，面前摊着密密麻麻的笔记；亓元赫在角落里昏昏欲睡，口水都快流到课本上。
　　"哟，来了？"傅硕修头也不抬，"把门关上，正好讲到重点。"
　　林秋野一脸茫然地被姜俊明按在座位上。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他被灌输了大量天文知识，从开普勒定律到黑洞辐射，听得头晕目眩。
　　临走时，林秋野扶着墙虚弱地问葛梦婷："他们...一直这样？"
　　葛梦婷一脸严肃地点头："嗯，备战全国天文竞赛，特别刻苦。"
　　林秋野看了看认真讨论的连宇和傅硕修，又看了看睡死过去的亓元赫，最终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难怪最近神神秘秘的..."
　　夜幕降临，校园渐渐安静下来。确认所有人都离开后，傅硕修锁上天文台的门，转身将连宇抵在望远镜支架上。
　　"演得很开心？"他低头在连宇耳边轻语，温热的呼吸拂过敏感的颈侧。
　　连宇缩了缩脖子："还、还不是你出的主意..."
　　傅硕修轻笑一声，手指抚上他的脸颊："林秋野说得没错。"
　　"什么？"
　　"我看你的眼神..."傅硕修的唇几乎贴上他的，"确实藏不住。"
　　连宇心跳漏了一拍。在这个被星光笼罩的私密空间里，他终于不再压抑自己，仰头吻了上去。
　　望远镜的镜筒倒映着两个交叠的身影，窗外，一颗流星悄然划过夜空。这个甜蜜的秘密，就像宇宙中那些尚未被命名的星辰，安静地散发着只属于彼此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