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夏成海》允准

30、十七岁生日

　　5月22日清晨5:23，连宇被手机震动惊醒。
　　窗外天色微亮，株洲的晨雾还未散去。他眯着眼划开屏幕，是哥哥连淮发来的消息：
　　「小宇，生日快乐。学校有点忙，不能回去给你过生日了，给你两点前，自己买点喜欢的吧。」
　　［请收款：2000元，十七岁生日快乐］
　　消息末尾附了个手打的笑脸符号，比系统表情生动得多。连宇把脸埋进枕头里笑了——这个表情是他们的暗号，小时候连淮总用这个代替说不出口的"对不起"。
　　他翻身下床时，发现书桌上多了一个包裹——牛皮纸包装，没贴寄件人信息。拆开后是一本绝版的《梅西耶天体摄影集》，扉页上用钢笔写着：「LY，愿你的星辰永不熄灭。——FSX」
　　连宇的指尖抚过那行字迹。傅硕修什么时候放的？昨晚他们明明一起锁的天文社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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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自习的教室吵吵嚷嚷。连宇刚坐下，就发现课桌抽屉里塞了张星图——是手工绘制的猎户座，每个恒星位置都贴着便利贴。
　　"亓元赫："连宇生日快乐！送你的腰带！（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啤酒瓶）"
　　"葛梦婷："围巾织到一半发现像星云，将错就错改成了银河系围脖~""
　　"姜俊明："根据《开元占经》，生日出现天鹰座预示智慧...（后面被涂掉）""
　　"林秋野："游戏厅新出了太空射击游戏，放学带你称霸银河！""
　　最后一张纯黑便利贴贴在参宿四的位置，上面用银笔写着：「19:00 天文台见。——FSX」
　　连宇正要把纸条收好，后门突然传来骚动。傅硕修抱着一摞作业本走进来，衣领上别着枚崭新的黄铜星盘胸针——和连宇去年弄丢的那枚一模一样。
　　"谢谢。"连宇用口型说。
　　傅硕修点点头，经过他身边时，一个冰凉的小物件滑进连宇手心——是枚袖珍六分仪，底座刻着「5.22 & 8.17」。
　　连宇突然想起，8月17日是傅硕修的生日。 午休时分，连宇被亓元赫以"方雯找你"为由骗到天台。推开门那刻，初夏的风裹着香樟气息扑面而来——
　　葛梦婷捧着的蛋糕上缀满银糖粒，林秋野正试图用打火机点燃插在火星位置的烟花棒，而傅硕修站在用粉笔画出的银河系旋臂中央，手里拿着连宇念叨很久的《天体光谱分析》。
　　"你们......"连宇的喉咙突然发紧。
　　"许愿！"亓元赫把冒着烟的烟花棒塞到他手里，"快！要烧完了！"
　　烟花棒迸溅的火星落在蛋糕上，把糖粒银河烫出几个小坑。连宇看着围成一圈的朋友们——姜俊明眼镜反着光，葛梦婷的发卡歪了，林秋野的校服沾了奶油，而傅硕修站在"银心"位置，白衬衫被风吹得鼓起来，像张开的帆。
　　他闭上眼，听见傅硕修说："蜡烛要化了。" 睁开眼时，对方的手指正悬在蛋糕上方，指尖沾着一点奶油。连宇下意识抓住那只手腕，奶油顺势蹭到自己虎口。
　　傅硕修的眼睛在阳光下呈现出琥珀色的透亮，左眼下的泪痣沾了银糖粒，像颗被捕获的星辰。
　　放学后的天文社空无一人。连宇翻开《梅西耶天体摄影集》，发现第44页夹着张泛黄的纸条——是旧气象站用的观测记录纸，背面写着：
　　「连宇
　　今天校准望远镜时发现，M42星云的光要经过1300年才能到达地球
　　我们现在看到的，其实是宋朝时的星光。——FSX」
　　字迹有些晕染，像是写字时沾了雨水。连宇想起上个月在气象站躲雨那晚，傅硕修确实独自调试了很久的望远镜。
　　门锁转动的声音传来，他慌忙把纸条夹回书里。傅硕修抱着新到的滤光片站在门口，目光落在摊开的摄影集上。
　　"那个......"连宇耳根发烫，"宋朝的星光是什么意思？"
　　傅硕修放下箱子，从抽屉里取出观测日志："就是......"
　　他翻开某一页，上面贴着张拍立得——暴雨那晚，连宇趴在气象站观测椅上睡着的侧脸，煤油灯的光晕染开一片暖黄。照片边缘写着日期和时间：5.22 03:17。
　　"你偷拍......"
　　"科学记录。"傅硕修合上本子，但连宇分明看到他耳尖红了。
　　19:00的天文台洒满月光。
　　连宇推开门时，穹顶正在缓缓开启。傅硕修站在望远镜旁，手里拿着个小小的蛋糕——没有奶油，只用蓝莓摆出北斗七星的形状。
　　"补一个正式的。"他说。
　　烛光在夜风中摇曳，连宇看着对方被星光描摹的轮廓，忽然想起什么："你之前说8月17日......"
　　"嗯。"
　　"那时候能看到英仙座流星雨。"
　　"嗯。"
　　"我能不能......"
　　傅硕修突然伸手，拂去他肩头的香樟树花瓣："不用问。"
　　夜风掀起星图的一角，露出底下压着的纸条——「LY的生日礼物清单」：
　　1. 梅西耶摄影集（完成）
　　2. 六分仪（完成）
　　3. 带他看宋朝的星光（完成）
　　4. 一起过8.17（待办）
　　连宇望着银河下傅硕修的侧脸，忽然希望所有未说出口的话，都能像星辰的光一样，穿越漫长时光，最终抵达该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