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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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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没有人。
赵岁稔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不过他琢磨着既然已经起来了,不如直接出去转转,遂长腿一抬就要跨过门槛。
“零幺!”一声尖锐的鸣叫,好像被踩了尾巴的禽类。
赵岁稔:“???”
声音是从脚下传上来的。赵岁稔一低头就看到了刚刚的声音来源。怪不得敲门声“笃笃笃”的,原来是两只鸟。
不对,他又眯着眼仔细地瞧了瞧,是一只山鸡和一只绿鹦鹉才对。
“你在叫?”
赵岁稔没忍住跟鸟搭起了话,话一出口才觉得自己在冒傻气,鸟又不会回答,问了也是白问。
而且目之所及,除了这俩带毛的生物,周边也没见到其他生物了。
就是叫声怪异了些,不过赵岁稔素来擅长为一切不合理的事物自圆其说,他稍稍分析了一下,断定这是一只家养的绿鹦鹉,平日在里在家学“幺幺零”没学明白,后来可能是因为智商不高,最后只学到了个“零幺”。
赵岁稔被自己的一番分析打动,顺势得出结论:这山里生态就是好,鸟都会敲门。
“是我!”地上传来了一声暴呵。
赵岁稔淡定一笑,“果然是在做梦,梦里山鸡都会说话了。”他边说边拧了自己的大腿一把,试图让自己从梦里醒来。
可惜,身体传输给大脑疼痛的那一刻,他低头望着脚下,山鸡还在,并且豆豆眼几欲喷火。
赵岁稔整个人都要裂开了,眼前的一切都在诉说着,此刻他并不在梦境之中,这只山鸡真的在讲话!
山鸡:“#%¥……¥&……#*(&()(——%&……”
虽然听不懂山鸡在说什么,但赵岁稔确信,它骂的很脏,肉眼可见的它那火红的尾羽,随着它上下扑腾都要自燃起来了。
旁边的绿鹦鹉倒是一副司空见惯的样子,白色的豆豆眼里是大写的无奈。
可能今天经历的已经太多了,赵岁稔看着脚下这两只过于拟人化的鸟朋友,心中是轻舟已过万重山的淡然,他在它们身上没有感觉到任何恶意——
正所谓心静自然凉,心大自然强。不就两只会说话的小鸟么,他豆沙包大的拳头,一拳可以一只!
将心态摆正后,赵岁稔禁不住又细细观察起两只鸟来。
一只长得像以前露营时见过的山鸡,尾巴长长的,通身红如焰火,阳光一照闪着油亮的光泽,鸟喙的部分翠绿翠绿的,不禁让人想起小时候看过的国民古装剧里的那道菜,皇帝吃了都说好的【红嘴绿鹦哥儿】。
而这位山鸡朋友恰好可以当那道菜的孪生兄弟——【绿嘴红鹦哥儿】。
赵岁稔口水都要掉下来了,“吸——”果然是到饭点了,看什么都能想到菜。
另一只鸟的体型略小些,但只是相对山鸡来说。
赵岁稔刚才误把它认成了鹦鹉,但蹲下来后才发现,它都快和喜鹊差不多大小,一身青绿色的羽毛,尾巴和喜鹊的尾巴长度相仿,尾羽却是白色的,就连喙部、眼睛也都是白色。
白色的眼睛按理来说十分怪异,但不知怎的,在这对小小的鸟眼里,赵岁稔居然感受到了浓浓的善意。
红色的愤怒小鸟又骂了一阵便止住了,估摸着是骂累了。只见它停下后一副无事发生,慢条斯理地用嘴巴梳理起了羽毛,不多时又恢复了趾高气昂的样子。
如果赵岁稔刚才没有见识到它上蹿下跳的炸毛样子,一定会被它此刻的优雅姿态所迷惑。
青绿色的淡定小鸟动了动鸟喙,一串标准的普通话从鸟嘴里蹦了出来。
“你是宁家的什么人?宁家已经十几年没有人来过了。”
赵岁稔悄悄握紧了拳头,果然除了动画片里,不管什么时候听鸟说人话都适应不了。
心里吐槽归吐槽,该回答的还是要回答,不过这宁家的秘密好像确实有点多,这刚来半天,一茬接一茬都快给他砸懵了。
“我是宁时章的外孙,我叫赵岁稔。您二位怎么称呼?”一想到这山中的鸡精都能说人话了,岁数肯定比自己大了不知道多少轮,赵岁稔自认是个尊老爱幼的进步青年,不由自主地就对地上的二位用上了尊称。
“原来是宁老头的外孙啊,那你是思予的儿子,你妈妈还好吗?也十几年没有见过了,她小的时候我还抱过她呢。”
青绿色小鸟的眼神好像变得更温柔了一些,就连旁边红色小鸟,此时都卸下了强装出来的高姿态,伸头伸脑地转动着不大的豆豆眼,上下打量起了赵岁稔。
小小的眼睛里是大大的好奇,还透着一丝宛如看家里晚辈的慈爱。
这是今天第二次被人问到妈妈了,赵岁稔眼眶微红,“妈妈不在了,十几年前就去世了。”
“你妈妈没了?!怎么没的?!”红色小鸟一个忍不住,张嘴一串连珠炮,整个鸟又开始愤怒。
“鸦九!”青色小鸟打断了红色小鸟的话。
他看出赵岁稔情绪不高,便体贴地选择不再追问,转而介绍起了自己:
“我是青耕鸟,玉卮。他是鸰(lìng)要鸟(yào)鸟,鸦九。我们就住在宁家旁边的那栋宅子里,大家以后又是邻居又是同事,我们就是过来提前打个招呼。虽然我们年纪比你大了近百岁,但你也不用过于紧张,咱们名字相称就行。”
赵岁稔在玉卮的话里,只听出了我比你岁数大,你不尊敬我你就完了。
不过,人都是百岁老人了,还认识外公,叫声外公也不为过。还有就是,彼此是邻居他能理解,人家就住在隔壁。
但,那句同事是什么意思?他目前还是无业游民,哪里来的同事?
而且,“鸟也要上班?动物园?”
红色小鸟,也就是鸦九,一个眼刀甩了过来。
赵岁稔这才后知后觉,原来自己无意识地说出声音来了。他尴尬地笑笑,“玉卮——shu——哥!”原本想叫叔,但求生欲让赵岁稔在鸟眼里看到了凌厉,看来鸟也不乐意凭白长一辈。
“我有几个问题啊,不是说建国后不能成精吗?还有就是,同事是什么意思?或者你说的是同室?”
“什么同事不同事的!你在这跟我们玩绕口令呢?我们建国前就成精了!”鸦九迫不及待地开了口,“还有,我比你大,你要管我叫哥哥,知道了么!”
玉卮直接忽略了鸦九的聒噪,耐着性子对赵岁稔提醒道,“你外公没有给你说过什么,或者留下什么吗?”
赵岁稔一秒都没犹豫,“没有,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也十几年没有见过外公了,除了这座院子,他什么都没给我留下。如果不是因缘巧合,我可能一辈子也不会来这里。”
其实他听到玉卮的询问,一下子就想起了枕头底下的那本书。但第一次见面的鸟,除非他傻疯了他才要说实话,撒起谎来嘴上一点都不带含糊的,斩钉截铁就是没有。
他心想着自己可不是刚毕业天真的大学生了,怎么说也是在社会上碰壁了一个月的社会小油条(其实根本没进去过社会,光在边缘伸脚了)。
毕竟是陌生妖,多留个心眼准没错儿。
“额……这样的话确实有些麻烦。我俩先化个形,你别害怕。”玉卮话音刚落,赵岁稔的眼前就凭空出现了两个年轻男人。
站在左侧的男人眉目清隽,浑身都透着温润如玉的气质,挺直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金边眼镜,嘴角挂着一抹浅笑,看起来斯文又有风度。
然而镜片后的眼睛深邃而幽暗,再仔细看,笑容就好像是量身定制的一般,透着一抹捉摸不透的意味。
赵岁稔暗自评价,这就是传说中的笑里藏刀吧。
右侧的男人实在是太好认了。
一头火红的长发,眉眼凌厉裹挟着几分张扬,整个人不管是外形还是气质,都耀眼得让人移不开眼。周身散发着爷很高贵、尔等高攀不起的冷漠,看起来拒人千里,属于难以接近那挂的。
但——
“看傻了吧,呆子~”
赵岁稔要收回前一刻对鸦九的评价,好好的一个美人,却偏偏长了一张嘴。只要一张嘴,什么冷艳疏离,瞬间跑了个干净。
这人,不是像愤怒的小鸟,就是像兴奋的二哈。
赵岁稔看看左又望望右,暗自感叹这妖和妖之间的差距,怕是比马里亚纳海沟还要深。
“应该不用再自我介绍一次了吧?”玉卮虽是询问,但神态里并没有再介绍一次的意思,他相信只要赵岁稔不是脑干缺失,一眼就能将他和鸦九对号入座。
见赵岁稔跟着点头,玉卮也十分满意,“关于你成为我们同事这件事,你跟我们过来吧,咱们边走边说。”
玉卮自顾自地说完,直接默认了赵岁稔同意,转身便往后院的方向走去。
鸦九看了赵岁稔一眼,也抬脚跟上了玉卮。
赵岁稔无语了一瞬,也不问他意见就让他跟着走,当他是棉花吗,他可要闹啦!
他摸了摸空空的胃袋,并不想搭理这俩自说自话的鸡精,但他斟酌了一下自己的小命,最后还是慢吞吞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