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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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默教授，您该休息了。”
平淡清朗的男声在耳边响起，带着温柔的提醒之意。
你回过神，专注的思绪从庞大的数据推算中抽离，结束了长期紧绷的工作状态。
时刻运转不停的大脑终于得到放松，牵动着神经，开始隐隐抽痛。
你轻轻蹙眉。
这时，一双有力的手从你身后伸来，熟练地替你按摩。
按摩的力道不轻不重，恰到好处。你闭上眼静静感受，没过多久，额角的抽痛便在温柔的揉捏中被一一抚平。
你舒展眉头，睁开眼，看见了静默侧立于身畔的人。
男人拥有着一双比天穹曜日还要灿烂的澄金眼眸，容貌是无可挑剔的俊美，眉宇的每一处都完美符合你的喜好。
因为他是由你亲手创造的智械造物。
你为他取了一个名字，名叫齐迹。
“您好些了吗，教授？”
齐迹俯下身，金眸定定地落在你身上，神色间是你所熟悉的关切。
你点了点头：“好些了。”
“你做得很好。”
得到你的称赞，齐迹唇边的笑弧隐晦地加深：“这是我应该为您做的。”
“已经是中午了，您需要我为您准备午餐吗？”
他认真地征询你的意见，是一位体贴备至的管家。
你抬头看了眼时钟，细长的指针落在十二点上：“不用，今天我会去食堂吃饭。”
于是齐迹不再多话，安静退到一边。
研究所的食堂在一楼，各种菜系都有，可供所有研究人员在此用餐。
你是个性情冷淡的人，为数不多的热情都被你投入到科研当中。为此你经常将自己锁在实验室中，由齐迹每日送餐。
但人终究是社会动物，你偶尔会走出实验室，沾沾人气。
此刻正值饭点，食堂中聚集了许多人。
你带着齐迹从门外走入，不出意外，收获了所有人的侧目。
作为研究所中最年轻也最天才的顶级研究员，你在打造类人智械方面的成就无人能及，是这里许多人崇拜的偶像。
“教授好。”
“郁教授您来了。”
“教授，好久不见。”
在你出现后，食堂中响起了此起彼伏的问好声。
人们敬佩又惊喜地望向你，面对众人的热情，你只淡淡颔首，态度并不热络。
人们也都知道你的性格，很识趣地没有打扰你，为你让开了一条道路。
你顺畅地坐到了窗边最好的位置。
落地窗外栽种着郁郁葱葱的绿植，林丛中遍生繁花，在和风与阳光中招展轻舞，明媚又自然。
你很喜欢这样美丽的自然景致，浑身松懈下来，思绪有一瞬间放空。
就在这放空的一瞬，你的面前投落一处阴影。
你以为是替你打饭的齐迹回来了，抬起头，却对上一张陌生年轻的面孔。
“郁教授，你好，我叫原白，是新来的研究员。”
坐在你对面的年轻人穿着一身白褂，相貌俊秀，浑身洋溢着青春的朝气，望向你的眼神尽是憧憬。
你撩起眼皮，对他的忽然靠近有些惊讶。
“你有什么事吗？”
叫做原白的年轻人一错不错地注视着你。
听到你的问话后，他双眼一亮，像是得到了期待已久的礼物，笑意比窗外透入的阳光还要晃眼。
“其实没有什么大事。”原白挠了挠头，露出几分属于后辈的腼腆之态。
“我只是太崇拜您了……所以……想要跟您认识一下。”
年轻的后辈微垂着头，吞吞吐吐地说出了来意。
你正眼看向原白。
拜明亮的日光所赐，你可以看见他白皙青涩的脸庞爬上一缕红霞，无声泄露少年人的心思。
“或许您已经不记得了，但我始终无法忘记，五年前，在一场关于智械造物的科学研讨会上，我们曾经见过一面。”
像是没有看见你的惊讶，原白朝你微笑道。
“那一天，您带来了有史以来最成功的智械造物‘奇迹’，也让我第一次见识到，原来冰冷的智械造物也能被赋予如此奇妙的思想，像是真正的人类。”
“这简直太神奇、也太不可思议了。”
“从那时起，我便对智械产生了无可救药的兴趣，并将您视作偶像，加入了研究所。”
原白兴致勃勃地诉说着你带给他的震撼，眼中神采奕奕。
你有些触动。
因为你从他的身上，看见了与你如出一辙的热忱。
对创造智械的热忱。
你的毕生所愿，便是想要创造出能被唤作“生命”的强大智械。
齐迹是迄今为止，最接近于这一目标的造物。
只可惜，你能够为他打造一具与人类无异的躯体，赋予他不断学习和进步的思想，却始终无法完成最后一步。
——让他诞生最为珍贵的情感。
没有情感，再如何精密绝伦的智械，也不过是死物。
因此，在原白称颂你已经创造出最完美的智械时，你淡声反驳：“没有。”
“我还没有创造出真正的奇迹。”你说。
原白愣住。
不过很快，他便领会了你的意思，开口道：“我相信教授您的才能，终有一天，您能创造出真正的奇迹。”
这句祝福充满了诚挚的期许，也正好触动你内心最大的执念。
于是你淡漠的表情有所软化，露出一点罕见的笑意：“谢谢。”
望见你的笑容，原白的脸瞬间一红，搭放在桌前的手略显无措。
“我听说……您最近有意组建一支科研团队。”原白抿着唇，不自在地开口，“您觉得，我可以加入吗？”
少年人的神情既忐忑又希冀，眼底明晃晃地盛满了想要得到这个机会的期待。
你却摇了摇头。
“那是以前，现在的我改变主意，不会再带团队。”
原白的肩膀立时松垮下来，失望之色难以遮掩。
“不过，你若是有什么问题，可以来找我。”
你话锋一转。
仅用一句话，便让方才还萎靡不振的人重焕生机。
原白瞬间抬头，脸上的表情像是中了彩票般惊喜。
“谢谢教授，我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栽培，好好努力的！”
原白知道，能得到你的指教，在研究所中是一种多么不可思议的殊荣。
所以他惊讶、欣喜、甚至感激不尽。
可你却并不觉得自己付出了什么。
你为人冷淡，少与人交往，因此人们常将你视作高岭之花，认为你难以接近。
但其实，若是有人真心想要请教你，你并不会拒人于千里之外，反而乐于解答。
原白很幸运，能够闯入你眼中。
你对这个大胆又热烈的后辈有几分欣赏，因而愿意与他说话，并交谈甚欢。
原白向你提出了许多问题。
涉及智械，你总是容易陷入专注的思考当中，耐心地替原白答疑解惑。
正因如此，你并没有察觉到，来自身后的隐晦窥视。
齐迹端着餐盘，死死地盯住你与原白交谈的这一幕。
那缕经由程序设定、永远端正得宜的笑容不知何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齐迹守在原地，没有言语，也并未贸然上前打扰你与原白的对话。
但若是你此时回首，便能望见，那双太阳般的金眸里正酝酿着一场可怕的风暴。
像是一头暗中窥伺着猎物已久的野兽，终于按捺不住饥渴的欲望，几欲将你拆吞入腹。
你从而便能惊愕地发现。
——那是一个绝对不属于冰冷造物的眼神。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