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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风门(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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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奇乐自屋顶一跃而下,他凭借着记忆来到村长李相家中。
在进入风门前,沈长安所说的那六字就如同一根根钉子一般钉死在他身上。
湛河东……
是他的故乡。
四个壮汉将抓来的红鸢绑在院中柱子上,李相坐在一把红木椅上,一旁的红木桌上放着一个陶瓷茶壶。
一个壮汉拎着灯笼站在李相身后,昏黄的灯光轻轻摇晃,李相长长吐出一口气,“你是如何逃走的?”
红鸢闭口不答。
李相也不追问,他一挥手一个壮汉走上前去,手里挥舞的长鞭劈啪作响。
红鸢额头渗出冷汗,他紧闭双眼咬紧牙关,做出一副豁出去的架势。
谁知,在那手持长鞭的壮汉行至红鸢身前时,李相又幽幽说道:“再给你这小娃子一个机会,告诉我,你是如何从祭台逃出去的?”
红鸢自知说出去会发生什么样的后果,到时小安也会受到牵连。这村长的品性整座桃花村百姓谁人不知是个执拗性子,他认定要一人死,那人便只能死。
红鸢仍旧闭口不答。
李相摇了摇头,“注意些,别给打死喽,明日未时我要召集全村百姓至桃花神树处处死这对圣女不敬之人。”言罢,他起身回到屋中。
李相刚行至屋中,却听一道陌生声音在耳边响起。
“别出声。”只见孟奇乐正用黑色长剑抵在老妇人的脖颈处。
李相见状额头青筋暴起,他在这桃花村可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对他。他瞧着眼前为非作歹之人都长相,眼生的很。
“你不是桃花村人。”
“少废话。”孟奇乐又道:“想她活命,接下来的所有问题,你要一五一十的告诉我。”
那老夫人与他同床共枕五十余年,怎能不知一直睡在身旁那人是什么德行?
她浑身颤抖地瞪着李相,“老,老不死的,你,你要是敢不救我,我做鬼也,也不放过你!”就连说话的声音都是颤抖的。
李相厌恶的瞪回去一眼,眼前人能够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屋中,身手自然了得,他自知敌不过他,便只能认栽。
“你要问什么?”
“下观山,上观月。四地龙,玄月宫。”
李相微微一怔,随后露出一抹狡黠的笑,“我可以告诉你,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何事?”
李相小声地同孟奇乐说着。
孟奇乐闻言神色如常。
一直守在巨大桃花树的云光来等的眼皮都睁不开,自打进入这桃花村他便一人也没看见。这村子就算再大也不至于六个人一个都碰不见啊!
百无聊赖之际,云光来终于决定,躺在地上睡一觉。
可他刚躺下就听到一阵啜泣声。
眉头微微皱起,这啜泣声愈来愈近实在吵的他睡不着觉。
云光来猛地一睁眼,对上一张哭红了的脸。
两人四目相对短暂停顿一瞬,云光来蓦地双手撑地往后推了几下急忙站起身,“你,你这家伙,大晚上哼哼唧唧的作甚!”
幽月擦掉泪水,她在这村子里转了好久才来到这,好不容易碰见一个人不熟悉但认识的人,她抿了抿唇,低声说道:“可是我吓到你了?公子说吓到人要道歉,实在抱歉……”
云光来缓了一会,“你那位公子呢?”
幽月低声道:“不知。”说着眼泪就要落下来,“这地方太奇怪,我遇到好多可怕的人,你能帮我找到公子吗?”
云光来寻思现在左右也没事干,便对着幽月点点头。
两人在村子里转了许久,最终在如桃花村的那条路的一间屋子的墙边发现了余木师。
幽月见余木师昏迷在墙边,登时泪水就流下来了。
云光来鄙夷的瞧着,心想这姑娘怕是泪珠子变的。
幽月蹲在余木师身旁,她隐隐闻到一丝不好的味道。她将手轻轻放在余木师的胸口,一抹不易察觉的绿光一晃而过。
余木师轻咳一声,缓缓睁开眼,看见幽月在自己身前面上虚弱的神情蓦地僵住,他微微侧眸,看见在一旁背对着他们一会望望天一会看看地的云光来又是一怔。
余木师眉头轻轻皱起。
“这世道人心险恶,你怎可不顾及自己来救我?”他的声音很轻,需要离得很近才能够听到。
幽月的泪水吧嗒吧嗒落在余木师衣衫上,“我怕公子出事……”
余木师抿起唇,他瞧着眼前哭的不成样子的幽月心疼地对他微微笑了笑,“你要我说你什么才好。”他轻轻抚摸幽月的发丝,撑着身体缓缓站起。
幽月在一旁搀扶着他,二人走到云光来身侧,“云公子,实在抱歉,让你久等了。”
云光来挠了挠头,露出一脸不耐烦的神情,“可是让小爷我好等!”云光来瞧着孟奇乐身上的伤,“啧,你这伤的怎生这般重?”
余木师咳了一声,“许是在那地洞里摔得罢。”
“地洞?”云光来记得沈禾说过那地洞的位置满是极怨之气。
“我看你这不像是摔的,倒像是被怨气上身,等找到沈禾,她兴许会有办法将你体内的怨气逼出。”
余木师瞳孔骤然收缩,“原是这样……”他惭愧的笑了下,“那就劳烦云公子了。”
幽月与云光来搀扶着余木师回到巨大桃花树的位置。
不知过去多久,只闻周遭一阵鸡鸣过后又过了一段时间,此起彼伏的鸡鸣响彻桃花村。
云光来睡了一觉,第一阵鸡鸣时他有醒过一次,观察了下余木师的情况,见幽月正躺在他怀中,他也睡得安稳就又忍不住睡着了。这第二次鸡鸣算是彻彻底底将云光来给折腾醒了。
“别叫了啊!!”云光来愤愤地骂道,随后打了一个哈欠便又精神了几分。
余木师与幽月也被这一阵鸡鸣惊醒,二人缓缓坐起身,稍微整顿片刻才算清醒过来。
“已经丑时了吗?”余木师问道。
云光来瞥了他一眼,“已经寅时了。”
余木师怔了怔,“实在惭愧。”
云光来活动了一下筋骨,他瞧着附近那座小木屋,他寻了一把梯子搭在屋檐,在酝酿许久后才终于踏出第一步。
都说修行不易,可到底不过是不肯下功夫罢了。千州修行之人寥寥无几,都对这灵器感兴趣。
灵器,只需要少量灵力便可催动。不用修行的那般厉害,同样能够横行于世间,就使得整座千州领域的百姓与世家都因此不重视修行。
就好比如今的云光来。
虽空有灵力,却不懂术法,只能倚靠家财来御敌。
有时云光来看着临行的同伴一个个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样子,眼里满是羡慕……
终于,云光来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才克服畏高站在梯子顶端将桃花村尽收眼底。
他向远处张望,看见一行人围着一个木头笼子微微一怔。
那木头笼子中坐着一个少年,那少年浑身上下满是血淋淋的鞭痕。
云光来眸光一动,“是他……”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如今恩人有难云光来实在无法做法置之不理。他注视着那一行人,隐约又觉察出哪里不对。
云光来咬紧牙关从梯子上下来同余木师与幽月说道:“现下正有一行人朝着我们这边来,你们暂且先待在我待会布下的结界中,我有事要离开一趟,切记,结界不可轻易离开。”
余木师问道:“云公子要去何处?”
云光来道:“假借天光,隐匿于身,藏身阵法。”一道白色波纹自余木师与幽月脚下回荡。
“至于我要去做何事,与你们无关。”
“那云公子千万小心。”
“清晨已至。”沈长安盯着手中魂晶冷冷说道,她将魂晶攥在手中,一副随时都会捏爆的样子。
下一刻,屋子的门蓦地打开,沈禾头脑发蒙的从屋中跑出,待看见沈长安与宁不回站在屋外时眼底不知有多喜悦。
她猛地朝沈长安扑过去,“进到这风门之中真是吓死我了,刚一睁开眼便被一股风给冻成冰块了……”
沈长安被沈禾这样抱着实在有些不大自在,她轻轻退了退她,道:“无事就好,现下下一扇门的钥匙已经找到,我们该去会一会这扇门的苦地人了。”
沈禾点点头,“这扇门的钥匙可是那位夫人孩子脖子上挂着的那个长命锁?”
沈长安一怔,“你为何知晓?”
沈禾道:“被冻成冰块后,我感觉有一股熟悉的灵力汇入我的体内,之后我便不记得了,只等到今日我突然发现我可以动了,那些记忆便都出现在我脑中。”
沈长安低眉沉思,她将那青年男子的魂晶递给沈禾,“你可认得此物?”
沈禾看着这颗魂晶,神情由喜转悲再到愁发生细微地变化。
“这颗魂晶从何而来?”
“一个身在葬婪冢的青年男子。”
“葬婪冢?!”沈禾诧异问道。
沈长安与宁不回对视一眼,两人皆看出沈禾的诧异不是因为在桃花源中见到了葬婪冢之人而诧异,而是因为这葬婪冢的那位青年男子而诧异。
“你认得他?”沈长安问沈禾。
沈禾紧忙摇头,“不熟,不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