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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风门(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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妇人坐在椅子上就着昏黄烛火不停编制着手中毛线,毛线编织成衣,看上去约莫三四岁孩子大小。
屋里点着火炉,十分温暖。
沈长安跟随宁不回走到红符所指引的那扇门前。
宁不回轻轻将门推开,一阵暖风迎面吹来。他微微一顿,只见原本冰寒彻骨的屋子瞬间变得温暖起来,那四个被冻成冰块的人也缓缓苏醒。
沈长安垂眸看去,三下五除二将那几人打晕,随后又从桌上拿起一个茶杯猛地朝门口那人的脑门打去。
只听一阵沉闷声响,那人痛苦的叫了一声晕倒在地。
沈长安回到宁不回身侧。
“走吧”
二人进入门中。
“妈妈,妈妈……”三四岁孩子的稚嫩声音缓缓在耳边响起。
沈长安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看见沈禾正抱着那小孩走到那妇人身前,她轻轻将孩子放在妇人怀中,又将毛线拿到一旁,“已过半夜,夫人该休息了。”
沈禾的话语温柔至极,半点不像她。
宁不回将六张火符抹去,沉默的瞧着沈禾。
沈长安微微皱起眉头,这一行人中唯有沈禾与她最为亲近,如今看见她这般离奇的样子难免不觉得诧异。
她试探性地叫了她一声,“沈禾?”
坐在椅子上快要睡着的沈禾微微睁开眼,她向沈长安的方向看去,微微歪了歪头。
眉头皱成川字,“你是……来住宿的,对吧。我这就带你们去办理入住。”
沈长安一怔,他与宁不回对视一眼,发觉其眼中是同样都茫然。
二人再度将目光放到沈禾身上,只见沈禾朝他们扬起唇角,随后又打起一个长长的哈欠从沈长安与宁不回中间走过。
屋内妇人抱着三四岁的孩子轻轻摇晃着,小孩子眼皮一点点合上,嗦着手指睡着了。
她露出慈母般的笑容。
沈长安将目光落到那妇人身上。她将那妇人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最终目光落在妇人怀中那三四岁孩子脖颈间的长命锁上。
“找到了。”
宁不回也顺着沈长安的目光看去。
只见长命锁上赫然刻着一个雪字。
“二位,这边来。”沈禾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沈长安与宁不回一齐转过身去,行至沈禾身前。
沈禾一手拿着毛笔,一手摊平褶皱的纸。
“二位姓名?”
“沈长安。”
“宁不回”
沈禾犹疑片刻,“沈长安…宁不回……”她一边读着,一边在纸上写下这两个名字。待写完后她微微一笑,从抽屉中取出一个钥匙递给沈长安,“长安姐,这是中间那间房的钥匙……”
沈禾微微一顿,她疑惑地揉了揉脑袋,“怎么回事……”她看向沈长安,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
沈长安接过钥匙。
沈禾又开始在抽屉里翻找起来。
“咦……”她停下翻找的动作,“我记得明明就在这里啊……”
宁不回隐约猜想到哪里不对,向问沈禾道:“可是找不见钥匙了?”
沈禾点点头,“我记得两把钥匙都放在这了,一把给了长安姐,另一把……不应该啊……”沈禾说着说着眉头皱的更紧。她重新翻找东西的手一顿,猛地抬头看向沈长安,满脸写着抱歉,“实在抱歉,今日也不知怎的,一见到您就下意识的唤您长安姐,实在抱歉……”
沈长安不改神色,“无妨。”她瞧着沈禾忙碌的模样实在不想让她继续翻找下去,便道:“今日就这样吧,我与他同住一屋。”
宁不回一怔,“这……恐对姑娘不好,我另寻住处即可。”
沈禾也觉不妥,“男女同住实在不好,姑娘先且住下,另一个钥匙我很快就会找到的。”
沈长安抿起唇。
两个古板。
她起身走进中间那间房间。
沈禾又翻找好一会也没找到另一个钥匙,她走到另一扇门前,打着试探的心思敲了两下。
谁知门内竟传出一道青年男子的声音,“何事?”
沈禾一怔,她明明记得今日明明没有来住店的客人,为何这间屋中却有一人?
她忙向屋中那青年解释道:“实在抱歉,实在抱歉,方才我不小心记混了,还以为这间屋子没有租借出去。”
屋内青年没再说话。
沈禾脸颊通红,她低着头同宁不回说道:“实在抱歉这位公子,两间屋子都已经租借出去了,实在没地方给您住了。”
宁不回道:“无妨。”
“那,那公子早些找到住的地方,我就先回去了。”
宁不回沉默地注视着沈禾回到妇人那间屋子,他正转身欲走,只听身后传来一阵开门声。
沈长安靠在门框侧头睨了他一眼,“进来吧。”
宁不回惭愧,行至沈长安身前说了句,“抱歉。”
沈长安投去鄙夷的目光。
她关上门,靠在门上,低声问宁不回,“你怎么看?”
宁不回垂眸思索,“眼下尚不知沈禾是如何失去的记忆的,不好贸然行动。方才我与她在外得知另一扇门中还住着一人。听声音大概二十五至三十岁左右。”
“小宝睡着了?”沈禾瞧着妇人怀中三四岁的小孩子含笑问道。
妇人点点头,轻声哼着歌。
沈禾走到靠窗的床榻坐下,“夫人要记得早些休息。”
她脱了衣裳上了床榻,眼睛刚合上便熟睡过去。
妇人哼着歌抱着小孩子一步一晃地走到床榻前,她将小孩子放在里面靠墙的位置,这才躺在床榻上。
妇人一只手轻轻拍着小孩子的身体,哼着的歌一直未停,她瞧着熟睡的小孩子始终勾起唇角。
咿咿呀呀的声音传进沈长安与宁不回耳中,二人轻轻推开门站在堂屋仔细去听,可这道咿咿呀呀的声音就好似在这间屋子的各个角落传出的一样。
吵的他们心烦气躁。
妇人那屋的门被推开。
沈禾半睁着眼睛呆怔的缓步向前走着,行至对面那间屋子时屋门突然打开。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将沈禾拽进屋中。
沈长安与宁不回对视一眼,蓦地来到门前,在门将要关上之际冲进屋中。
数不尽的红色丝线挂满整间屋子,沈禾木讷的走到一身着白衣的男子身前。
那白衣男子扬起唇角,抬起左手轻轻抚摸起沈禾的手,随后一勾右手食指,身后就好似木偶一般坐在他的身上木讷的对他笑。
宁不回见到眼前所有怔在原地。
沈长安倒是没太在意,她瞥向宁不回见他如此神情才没再贸然上前。
“红尘劫,忘尘世。”宁不回轻声嘟囔道。
“何意?”
“上古八大古地,葬婪冢。”
“葬婪冢?可这不是桃花源?”
“传闻葬婪冢内有秘术,名为红尘劫,忘尘世。其秘术可斩断前尘,篡改记忆,回溯历史,永生红尘。”
“所以,依你所言,带走沈禾之人是来自葬婪冢的?”
“或许。”
红色丝线轻轻摆动,一道青年男子的声音从里面传来,“既有客至,何不进来坐坐。”
两条红绸推开红色丝线给沈长安图宁不回清出一条干净都道来。
二人朝屋内走去。未见一人,仅有一扇门立在屋中。
沈长安上前要去开门,却被宁不回攥住手腕。
“毕竟是另一处古地,还是小心为妙。”
沈长安收回手。
宁不回站在门前问门内青年男子,“不知阁下将我等同伴带走所为何事?”
青年男子如瓷器磕碰般的笑声传入两人耳中,“我与她乃是旧相识。”
“即为旧相识为何还要篡改她的记忆?”
“禾儿总是躲着我,我想与她见一见,说两几句话,待一段时间。待到明日清晨我自会放禾儿离开,将她的记忆归还。”
沈长安总觉不妥,道:“你要我们如何信你?”
立在屋内的门敞开一条细缝。
沈长安凝神向门内看去,只看见一处满是红绸的房间。
一条红绸自门缝钻出,其中不知卷着什么。只等到那红绸飘到沈长安与宁不回身前,卷起的红绸打开,一块晶莹剔透好似生命一般的水晶便出现在二人眼前。
“此乃在下魂晶,是牵连生命之物。在下知晓二位不是肆意杀生之人,所以,若是明日清晨我未将禾儿归还,二位便可直接捏碎魂晶杀了我。”
沈长安接下魂晶,她仔细瞧着这小玩意露出一抹阴险的笑容,“如此说来你一直都在暗中窥视我等,你就不怕我一怒之下便将这魂晶捏碎?”
“这……”青年男子怔住,随后笑着说道:“姑娘还是莫要开在下玩笑,若是在下没有将记忆归还给禾儿就先死掉的话,禾儿会丧失全部记忆,且再也回不去真实世界。”
沈长安听着那青年男子一声声禾儿禾儿的叫着,心底隐隐有了猜测,“既如此我二人便等候明日清晨阁下将沈禾归还。”
“自然自然。”
沈长安与宁不回离开这间屋子,他们缓步行至另一扇门,却不见那妇人身影。
床榻上只有一个小孩子安安静静的躺在床榻上,沈长安行至床榻边,瞧着小孩子可爱的模样面如木板。
她将小孩子脖子上的长命锁取下,便与宁不回离开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