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者皆可抛》无量相思

3、吐槽

　　沉年就知道最后会变成这样，懒洋洋地举起手：“是我，老师。”
　　林中华点点头：“那沉年你上来写吧。”
　　“可以拿书吗老师？”沉年站起来，开始“讨价还价”。
　　“可以。”
　　沉年拿着书，迈开步子向前，经过沉岁时给她使了个眼色。
　　沉岁会意，指着黑板疑惑地问：“老师，第一问算的加速度是物块A的还是B 的？”
　　正当林中华转头看向黑板时，沉岁迅速地把纸条放到沉年手中，沉年赶紧接过夹在书本里。
　　“是小物块A 的，B是小球。”
　　林中华拿起粉笔，加粗了AB字母。
　　沉年有了答案，心里就有底，不紧不慢地开始写。
　　他一会儿看书，一会儿又在黑板上演算，在林中华眼里就是一个胸有成竹的模样。
　　“别只顾着看他写啊，你们在下面写。”
　　林中华一边走一边瞄着他们写的过程，时不时抬头看沉年写得怎么样。
　　令他意外的是，沉年今天居然安安分分地全写出来了，而且看起来写得还很好。
　　林中华满意地点点头，露出了今天的第一个笑容。
　　哦，林老师也是一个月前从墨池来的，不过他是老师，以前也在高新任教过，对这熟悉。
　　他还担心墨池来的同学不适应，但现在看来还不错。
　　林中华心底忽然就有了些许欣慰，不错不错，不愧是他的学生。
　　沉岁写完就撑着脑袋看沉年写，对于她哥各种行为她已经司空见惯了。
　　沉岁知道哥哥不喜欢学习，总是找各种理由逃避作业，遇到不得不交的作业，就会绞尽脑汁抄她的。
　　沉岁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在害他，但她就是拒绝不了哥哥的请求。
　　而且沉年的成绩并不是很差，在班级的中下游。只是他很偏科，除了英语和数学，其他科都不太行。
　　而且英语和数学是主科，一共占了300分，沉年几乎每次都能考290左右。

　　林中华点了一次名之后，大家都安心了，因为他每节课只会点一次名。
　　沉岁揉了揉眼睛，这些内容她都预习过了，老师讲了一遍她都彻底懂了。
　　她无聊地心想，下次还是不要提前预习的好，保持一点神秘感，不然真的好困。
　　沉岁感觉林老师今天上课有心事，因为他时不时地看向手表，间歇还望窗外看。
　　下课铃声响了，林中华少见的没有拖堂，课件都没有退出来就急匆匆地往办公室走。
　　一中高二教学楼一共有六层，每层楼中间就是各科老师办公室。
　　一班在四楼，旁边就是物理办公室。
　　老师一走，大家就议论纷纷的。
　　“诶，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老班居然没有拖堂。”
　　“哪是没有拖啊，U盘都没拔，肯定是去拿卷子去了。”
　　“应该不是，”关越软骨似的瘫坐在椅子上，“老班急着回办公室，应该是新同学到了。”
　　沉岁闻言，微微转过身来。
　　沉年问：“你咋知道？”
　　关越勉强直着身子，说：“猜的，八九不离十。”
　　“噢——”沉年恍然大悟，“还别说，老班是有点热情在身上的。”
　　关越感受到斜前方有道目光一直注视着他，忽然弯起唇角，心下有了想法。
　　他伸伸懒腰，装作不经意间转头，突然猛地看向沉岁。
　　沉岁：！
　　沉岁被他这么突如其来的对视，吓得微微睁大眼睛，心头没有来的慌张起来。
　　天呐，偷看被正主发现了。
　　沉岁很尴尬，但还是硬着头皮转移视线，然后若无其事的看向后面的黑板。
　　像是在说：我没有偷偷看你哦，刚好看到了而已。
　　其实沉岁也确实没有偷看他，只是她在思考一些事情的时候，眼睛总是回聚焦在某些东西上面。
　　刚好听到关越说的和她想的一样，想着想着就忘了自己还在看着他。
　　……
　　“好了好了，大家安静一下。”
　　林中华带着新同学进来，让新同学站在讲台上。
　　“按照我们班的规矩，新同学做个自我介绍，和大家认识认识。”
　　女生一头利落的高马尾，带着微微的自然卷，发梢在阳光下闪烁着淡淡的亚麻色光泽，随着她的走动一晃一晃的。
　　“大家好，我叫苏格。”
　　苏格微微鞠躬，停顿了一下，环视了底下的所有同学，继续说：“请多指教。”
　　林中华有点愣，这就完了？
　　“啊，好，”毕竟是班主任，很快反应过来：“欢迎新同学，苏格同学新来，哪里不懂的大家一定要多帮帮她。”
　　众人在下面小声讨论着，有些胆大的男生发出阴阳怪气的声音。
　　沉岁抬眼往讲台看去，女生的眼眸是深邃的黑色，犹如不见底的深潭。
　　那双眼眸仿佛藏着无数的故事，却又不屑于诉说，只是默默地注视着周围的一切。
　　沉岁完全呆愣住了，这个新来的同学，她见过！
　　准确地来说，是在梦里见过。
　　沉岁揉揉眼，确定眼前的苏格正是这几日频繁出现在她梦境的人。
　　面对众人的注目礼，苏格早就有心理准备了。
　　这是任何一个转校生都避免不了的。
　　苏格随意看下去，感受到一道强烈的目光，她顺着目光看过去，看到一个洋娃娃般的女孩，呆呆地看着自己。
　　沉岁的老毛病又犯了，一动不动地盯着新同学。
　　好奇怪，明明没见过，却有一股熟悉的感觉。
　　对视上她的眼睛，沉岁感觉像是被电流击中，那目光中的犀利能穿透她的灵魂。
　　沉岁看到苏格没一会儿就移开视线，她刚堆起来的笑容就贡献给了空气。
　　林中华昨天就叫人搬好了新课桌，他手指着一个方向，对苏格说：
　　“苏格，你的座位就暂时在那里，杨雨露旁边。这个月过后会重新安排座位。”
　　苏格闻言嘴角微不可查地抽动，她哪知道杨雨露是哪位啊。
　　但她也没吐槽出来，顺着林中华指的方向，但由于隔得远，加上有些同学桌子上的书太高，她一下子没找到空的位置在哪里。
　　直到她看到一双纤细的手举起来。
　　“这里，”沉岁举着手，点点前面的空位置。
　　苏格点头，迈开步子走下讲台。
　　“谢谢。”
　　“不客气呀。”
　　可能是苏格周围散发的生人勿近的气息，虽然正是下课的时候，大家对她都很好奇，但没有一个人上去和她搭话。
　　只是时不时的转头偷偷看她，她不主动说话，其他人也不好说话。
　　沉岁也看到新同学似乎没有任何想要交流的想法，更没有勇气上前搭话了。
　　同桌杨雨露也是个i人，不知道怎么开口。
　　看到苏格完全没有尴尬的意思，于是只好把话都憋到肚子里。
　　没事，等过几天熟悉了就好。
　　大家都这么想着。

　　下课后沉岁本来想找唐书信问问的，但没发现他人。
　　她透过窗口，看见唐书信正一个人趴在走廊栏杆上。
　　沉岁刚走到门口，唐书信旁边就多了个人。
　　沉岁停下脚步，是关越，于是在后面看看。
　　原本唐书信一脸愁容的，关越过来说了几句话，他顿时变得激动起来。
　　完全没有刚才睡不醒的样子。
　　难道书信和关越以前就认识？沉岁心想。
　　因为她第一天来到高新校区的时候，就看到他和关越有说有笑的。
　　看来唐书信没什么事了，沉岁这才放心回到座位上。

　　经过一个下午，沉岁发现新同学确实不爱说话。
　　有人来找她说话，她就是简单的嗯几声，然后就是一直低着头写作业。
　　沉岁心里很疑惑，为什么她会梦到新同学呢？
　　她以前肯定没见过苏格。
　　苏格刚才在讲台上自我介绍的时候她看到了，她脸颊旁边有些雀斑。
　　如果她曾经见过苏格，肯定认得出来。
　　沉岁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突然听到有人喊她。
　　“沉岁，咋了咋了？”
　　庄晓梦看着她，说：“去不去？”
　　沉岁回过神问：“嗯？去哪里？”
　　“你哥说今天下课之后去学校南门吃米线，一起呗。”
　　“嗯，好。”沉岁茫然地点点头。
　　直到来到学校外面的小店，沉岁才发现她哥邀请了一大堆人。
　　围着最大一张桌子坐下来，刚刚好。
　　沉岁完全相信，这是桌子的极限，不是她哥人脉的极限。
　　一个老婆婆拿了一小摞菜单过来：“来来来，各位同学想吃什么就点，一中的同学打八折哦。”
　　“哇哦——多谢老板。”沉年忍不住欢呼，“不过为什么一中打八折啊？”
　　一个男生说：“樊奶奶以前是一中的老师。”
　　“噢噢，原来如此啊，樊老师好。”
　　“哈哈哈你们好啊，”樊奶奶笑得和蔼，看了看沉岁他们，说：“你们几个，看着面生，应该就是从墨池搬过来的吧。”
　　沉岁点点头：“是的，樊奶奶也去过墨池吗？”
　　“那当然去过了，”樊奶奶回忆着过去，“一中最早就是墨池起家的，后来因为海临经济发展更好，才建了高新校区，没想到……”
　　樊奶奶叹了口气，说：“没想到墨池校区要搬迁，我还很想回去看看。”
　　沉岁暗道不妙，怎么提到老人家伤心事了。
　　于是赶紧岔开话题，笑着问：“奶奶怎么知道我们是一中的啊，不怕我们招摇撞骗吗？”
　　对啊，这附近还有二中和附中。
　　“嗐，你，你，还有你，”樊奶奶笑着用手点点关照，庄晓梦，原野，还有另外两个男生。
　　“他们几个可是这里的常客，老太太我看个背影就能看出来。”
　　“樊奶奶我绝对相信你的眼力，”原野拱了拱拳头，“要不是您雪亮的眼睛，我早不能坐在这继续吃米线了。”
　　说完其他人都笑起来，就连沉年也跟着笑。
　　庄晓梦在旁边低声解释：“这里离潘主任家很近，我们平时来吃米线打游戏的时候，樊奶奶经常帮大家放哨。”
　　大家边聊边吃，越聊越嗨，桌上的食物撤了一桌又来一桌。
　　朝夕相处了一个月，彼此都互相好奇，借着顿饭敞开心扉，互相吐槽学校的奇葩操作。
　　就这样你说一句我搭两句，不熟都被炒熟了。
　　原野看着沉年他们说：“咋样，好吃不，和墨池那边比起来怎么样？”
　　程宝竖起大拇指，唐书信赞了一声；沉年一个劲儿地拍桌子：“太特么好吃了！”
　　沉岁不语，只是又低头嗦了一口米线。
　　关越看了眼手表，笑着问：“真有这么夸张嘛，墨池的饭这么难吃？”
　　沉年大大翻了个白眼，嘴里塞得鼓鼓的，拍了拍旁边的沉岁，含糊不清地说：“这位同学最有发言权。”
　　众人闻言，不约而同地看向低头忙吃的沉岁。
　　庄晓梦看不过去，拍了一把沉年油手。
　　沉年悻悻收回手。
　　沉岁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看了一圈，问：“你们吃过撒哈拉沙漠吗？没错，是吃。”
　　高新的同学面露疑惑，墨池的同学啧啧摇头。
　　任一凡没去过墨池，他不解地问：“为什么这么说？”
　　沉岁平淡地说：“墨池的食堂炒饭和撒哈拉沙漠唯一的区别是，吃沙子不用饭卡。”
　　说完又低头喝了一口汤。
　　说到这个沉年也是滔滔不绝：“说实在的我对饮食从来是不讲究的，但墨池的食堂真的让我吃出了人间疾苦！”
　　一直不说话的程宝闻言也点点头。
　　沉年看到激动地说：“是吧程哥！那简直不是人吃的。”
　　“撒哈拉炒饭先不说，更绝的是食堂的面，你能想象比我脸都大的碗里只飘着几滴油吗？”
　　“我头发特么三天没洗拧出来的油都比这多。”
　　“咳——”沉岁觑了他一眼。
　　沉年顿了一会儿，坐直身体，讨好地拍了拍嘴巴。
　　众人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流转。
　　沉年继续控诉：“还有，你们知道顶着四十度的高温吃饭是什么感受吗？那外边的包子铺都知道装空调，饭堂居然还是玻璃顶！我特——特意吃的汤还没流出来的汗多。”
　　庄晓梦越听越犯恶心，同情地看着沉岁：“您咋活下来的？”
　　她虽然只和沉岁相处了一个月，但足以看出来这个姑娘可不是一般的挑食。
　　沉岁思索了一会，耸耸肩：“命硬吧。”
　　“没事没事，”庄晓梦旁边的杨雨露安慰说，“高新最出名的就是食堂，放宽心放宽心。”
　　“对啊对啊，”任一凡在一旁帮腔，“实在不行还有这附近呢，很多好吃的。”
　　沉年拿起可乐罐，感动地举起来：“我先干了。”
　　吐槽完食堂大家又互相侦查老师，现在1班的老师也有墨池来的。
　　“老班好不好请假啊？好说话吗？”
　　“必须不好啊，还要告知家长。”
　　“啊……那私下会不会联系家长啊？”
　　“这倒不会。化学老师上课会不会点人起来回答问题？”
　　“不会，不过她会课下找你。哦，那谁，数学老师会不会抽查作业？”
　　“嗯……会。”
　　“小心点，班主任最喜欢缴课外书了，沉岁被收了好几本。”
　　“嗯……生物老师是组长，讲课很有意思的，就是作业有点多。”
　　“语文作业倒是不多，但是烦啊，要有写过的痕迹。”
　　“……”
　　大家把知道的消息全都说出来，好日后应付老师。
　　越说越八卦，最后连数学老师有几个儿子，生物老师男朋友是谁都抖出来了。
　　“好了好了快回家吧，太阳都快落山了。墨池的同学家比较远，不要这么晚回，爸妈会担心的。”
　　最后还是樊奶奶催促他们回家，这才纷纷起身。
　　“樊奶奶再见。”
　　“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