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涩侍君》柿阿文

24、第二十四章

　　皇城宫门才开，守卫才轮过岗，都还是刚睡醒不久的样子，眼看有一骑飞驰而至，禁卫遥遥就喊：
　　“来者何人！可有召令！”
　　很年轻的声线回答：“御前行走，皇爷特赦，便宜行事。”
　　禁卫：“腰牌呢？”
　　来人翻身下马时眉眼间还透着少年新贵的恣肆神态，一言不发地，他微微仰起脸，抬手亮出一枚很新的牙牌，正反面逐一给禁卫们看过：
　　北镇抚司
　　锦衣侦辑缇骑千户沈坚
　　“北镇抚司的人！”禁卫旋即让出道路。
　　沈坚是今日第一个入宫的人，世子梨花苑里的消息就这样及时地被送入禁中。

　　***
　　李德芳站在刚入里殿的屏风前，平静地垂首而立，待圣驾起身。
　　赵铉扯了薄被来给元铭盖了，才披衣起来，凌乱地往外走：
　　“什么事德芳？”
　　德芳低声道：“皇爷，世子出宫后，又有晋地的老仆，来给他送信。这旬已是第三封了。”
　　赵铉蹙眉沉默了片刻，问道：“那他接了信，是何反应？”
　　“神色凝重。”李德芳边说着，边又稍稍垂头，欲回避圣驾衣衫不整的光景。
　　赵铉踱了两步，最终还是没说什么，只交代道：“继续让沈千户的人盯着。”
　　“传朕旨意，沈坚，迁北镇抚指挥同知，兼东厂理刑。”赵铉叹了口气，又交代道：“让他盯紧了赵封炎。”
　　李德芳躬身道遵旨，便恭敬地退下去了。
　　刚出了乾元宫门，便瞧见沈千户还在外面候着，李德芳与他笑道：“贺沈大人，新迁北镇抚指挥同知。一迁再迁，皇爷器重。”
　　沈坚微微一愣，拱手道了谢旨。正要走时，脚步慢了慢，回头试探地问道：“李公脸色不好，可是身子不适？”
　　李德芳依然是那副内臣的官脸，并不回答他的问题，只淡淡笑道：“劳沈大人挂怀。世子爷的事，还需沈大人多多操劳。”
　　沈坚颔首，“卑职定不辱皇命，皇爷请宽心。”
　　李德芳召来两个小宦官，交代几句话，便出了乾元宫。
　　临行时李德芳回眸，对沈千户道：“咱家去一趟司礼监传旨，沈大人请自便。”说着，与沈坚稍稍颔首，快步离开了。
　　沈坚狐疑地望过去，只见李德芳那绯红的斗牛服翩跹远去，直至消失在宫巷里。沈坚正要出宫，靴尖不经意间踢着个什么东西，他低头一瞧，原来是地上掉着一块牙牌。他疑惑地捡起来查看——“乾元宫掌事，提督两司房，李德芳”
　　是李德芳的腰牌。
　　“嚯，大收获呀。”沈坚惊喜。
　　沈坚没有就这么追上去打算把腰牌物归原主，而是就这样把李德芳的腰牌收在自己身上。
　　没有了这东西，李德芳一定会找。从皇爷的寝宫到司礼监的路就这么长，找来找去，李德芳也一定会找到他这里来。这么想着，他步子不由就欢快起来。
　　到值房点了卯，办过一些琐事已至晌午。回自家宅子的路上，沈坚没有骑马乘轿，他今天心情很好，索性就在街上走一走。行人如织，牛车、官轿流水般地穿梭着，此间他看到一顶玄幔缀黄的轿子，不由眯起眼睛——那是皇爷或皇亲出宫时用的便轿。
　　怪的是这顶轿子拐入了二背街，主人让轿夫停在巷口，就下了轿。出来的是个穿轻衫的高挑的青年。沈坚觉得他眼熟。
　　元大人？
　　而这青年避人耳目似的，重新徒步回到主街，走不多久，进了反向的另一条街。沈坚自小生在京城，他大略回忆了下，想起那是尚书府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