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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二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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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铉瞳光扫过众人,竟然发觉赵封炎站在元铭旁边,脸色立时阴沉了下来,目光里带刺般戳在赵封炎身上。好在赵封炎到底自觉,凌人的目光射地他后背发凉,自然也觉得是哪里不妥,迷迷瞪瞪回了自己的位置后,赵铉才把那骇人的视线收回。
赵封炎还只以为堂兄在怪他乱了规矩,并未多想,还朝赵铉顽皮地笑了笑。
入座后,赵铉倒也一切如常,与众人寒暄起来。言语间乍一听是亲切的,实则带着客气的疏离。元铭离他较远,只觉总盯着他看,甚是不恭,便稍稍垂首,暗中窥视。
三巡酒后,李德芳带着一队宦官进来,众人便纷纷起身,有说有笑,折柳枝,插柳条去了。
赵铉很堂皇地举着酒盏过来,与陈大学士稍稍寒暄。两人脾性相投,言语间没了许多官腔。元铭正恭敬听着,不敢插话。
赵铉:“朕还是太子时,多仰仗先生在皇考那里美言上谏,才叫朕得了几日的监国之权。”
话里透露着心酸。前朝太子即位前,监国起码是有一年之久的。到了赵铉这里,居然只有几天。
陈大学士:“哪里哪里,这全是陛下天资粹美,与臣何干呀。”
言毕,两人相望一眼,仿佛当年各种秘辛都藏着不言了,欲言又止后,都开怀地笑起来。
元铭有些心不在焉地,一时难出声附和。
赵铉举盏忽地笑道:“元修撰为何如此拘谨,是怕朕将你逐出宴席不成?”
陈大学士当场开怀大笑了一声,回头对元铭道:“咱们万岁甚是豁达,仲恒,你不必拘礼,当与万岁爷多多接触才是。”
元铭只觉这感觉怪异极了。多多接触……还能怎么接触?!元铭脑中即刻浮现出那些大不敬的画面来,只感觉这颗心要跳出胸口了。一时不知说些什么,耳尖泛红,只颔首干笑一声:“陈大人所言甚是,下官谨遵教诲。”
陈大学士又笑道:“仲恒平日很是健谈,并非如此。许是近里见圣,有些惴惴。”又回头朝元铭调侃:“仲恒,御前失仪,不若你先自罚三杯?”
元铭解脱般地笑笑:“是,理该如此。”说着赶紧离开他们,回桌席找酒去了。
身后又传来赵铉的声音:“元卿似是有些怕朕,朕与他先聊上几句,先生自便就好。”
陈大学士呵呵笑了笑,又点点头道:“仲恒实为可塑之才,想来能与万岁聊至一处。”李德芳极有眼色地过来,引着陈大学士去折柳枝了。陈大学士笑着随口推脱两句,便跟着李德芳出了宴厅。
元铭脊骨霎时崩了起来,慌张地四下看看,才发觉厅中只有稀稀落落几个官员,都离自己尚远。待他刚摸到酒壶手柄,手背便被一片温热覆住,惊得他差点把酒壶丢了。
“万岁……此乃宴厅,还请……”元铭眼睛不住在厅中四下扫看,生怕谁往这边看过来。
赵铉很坦荡地从他手里接过酒壶,替他斟了酒,慢声道:“元卿不必紧张,陈大学士方才言之有理,你与朕,该多多接触。”
元铭真是无话可说,正准备把那杯酒吃了,忽而想起了什么,急忙道:“万岁,杯盏方才沾了尘,恕臣不敬,且容臣稍作濯洗。”说着把赵铉斟好的那杯酒倒在地上,又拿了茶来,洗了一下杯沿。接着重新给自己斟酒。
赵铉微微笑了一下,往身后瞥了一眼,便借着高桌遮掩,暗中牵住了元铭垂在身旁的左手。
元铭惊得右手不稳,立时把酒洒了出来。蹙着眉头低声道:“晚些……晚些再叙,不成吗。”
赵铉左手持杯,自顾自饮酒,边饮边道:“不成。迫切。”
赵铉饮了酒,戏谑道:“你与万岁饮酒,两眼竟看向别处?”
元铭视线在厅中扫视半晌,才惶惶然回过头来,见他面上犹带笑意,不自觉又挪开了眼:“怎么去了趟河间府……形容憔悴。”
赵铉沉默了片刻,才说道:“宗亲敛财太甚,民怨四起,先拿远亲开刀。”
元铭听完,惊恐回头,急忙解释道:“是微臣僭越。”
赵铉手指在他手上摩挲了两下,正准备再说些什么,赵封炎从外面风风火火回来了,手里揪着一只蹬着腿的灰兔子。
“仲恒,给你个好东西玩!”
元铭看到他进来,惊地猛抽回了手,心神不宁道:“……这,这兔子哪来的?”
赵封炎眯了眼瞧他,疑惑道:“你脸好红,热?走,与我去外面。”又往后看了看赵铉,笑道:“皇爷也一道儿来?闷在厅里无趣。”
细看之下,只觉赵铉脸色阴沉无比,嘀咕道:“皇爷可是龙体不适?”赵封炎总觉他们二人说不上的诡异,遂微仰了头,视线在他们之间来回逡巡。
赵封炎不由问出一个不合时宜的问题:
“数日前我吃了一顿廷杖,马车要回去的路上,我特意叫人拐到元府,本想叫你来说几句话,好安慰我一番,怎么门房说你夜里被皇爷急召。”他问完自己也觉得蹊跷,忍不住埋怨,“皇爷也是奇了怪,什么朝事非要揪着人大半夜的议。他不睡,别人还要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