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尾巴在哪里》月依山

33、顶楼3

　　说是找人，其实我们并不清楚Leo他们具体去到哪间套房。

　　当时，棕熊面具心急些，催得很急促。左拥右抱的，三两下就把Lisa和Leo拐走了。
　　因为Leo个子极高，棕熊面具比他还矮了半头，所以整个人就像是挂在“女孩”身上，显得格外滑稽。

　　我们从阳台出发，轻手轻脚地攀缘到隔壁房间。
　　Max和我臂力不错，适合做搜救任务；而板妹瘦弱敏感些，留在原处放哨。

　　每间套房外侧，是用悬挑梁板搭成的外扩阳台。为了提升空间档次感，“顶楼”特意选用具备天然纹理、温润光泽的大理石，作为阳台栏杆的建筑材料。
　　眼下正值深夜，大理石栏杆虽不烫手，却有些光滑难抓。稍不留神或者掌心出汗，人可能就会失足坠落楼下。

　　出于恐惧，我没敢往下看。凭借窗外的树尖高度作为参考，我们至少在四五层楼以上，掉下去可不是开玩笑。

　　Max见我恐高情绪明显，老虎面具往脸上戴牢，身先士卒探信儿去了。
　　而我则卡在原来套房和隔壁之间，轻轻调整呼吸，准备一会儿继续尝试，跟紧搜救队伍。

　　幸亏如此，让Max打头阵，这才让我们不算露馅。

　　……
　　等我们攀爬到隔壁的外扩阳台时，惨叫和哭声暂时消音，屋内三人却并非待在里头的豪华卧室里，而是正好处在正对阳台的客厅。

　　只见一名侍者手持皮鞭，另一名侍者牵着狗绳。两人完好无损地站在那儿，与我们面面相觑，开始不住地咳嗽，似乎有些害羞。
　　狗绳的另一头，则系在头戴藏獒面具的男子脖子上。
　　他赤|裸着上身，趴在地上嗷嗷乱叫，没有半点不悦，反而嚎得异常兴奋，仿佛做狗做得快活似神仙。

　　此时的我，双手牢牢扒住大理石阳台，防止自己身子下滑。即便再没眼看，也无法捂住那对心灵之窗。
　　而Max就更无奈了。他行进速度极快，还没意识到自己瞅见什么之前，已经身处隔壁阳台正中央，跟地上的藏獒面具男大眼瞪小眼。

　　太太太尴尬了！

　　正当我们僵在原地，不知该进该退时，地上的狗头男若有所思，很快转变为恍然大悟的表情——

　　“啊，我知道了！你们也是同道中人，对不对？”
　　“原来还有这种玩法啊，高空挑战，你追我赶……看上去颇有趣味啊！哈哈哈哈……”

　　狗头男笑得非常变态，抬头望向身边的两位。他的想法很危险，让两名侍者连连摆手，表示自己坚决不愿参与。

　　“……可惜啊，我有点恐高，小时候空中栈道都走不动路。要不然，说啥也得拼一把，铁定超越你们这屋！”
　　说着，狗头面具摇了摇肥硕的屁股，仿佛上面长了条根本不存在的“狗尾巴”。

　　……
　　“感觉走阳台这条路，好像不太现实。”万一多遇见几个变态呢？辣眼睛！
　　这么想着，我努努嘴，示意Max赶紧往回撤。

　　正在这时，那阵怪笑和惨叫的声音继续传来，愈加浓烈可怖。伴随着呼啸的撞击声，似乎有拳拳到肉的画面感。

　　到底哪屋啊？有暴力倾向是吗？真的好坏好变态……

　　不是狗头面具，那会是谁呢？

　　Max伸直身子，直把头探得像自拍杆。最终，还真让他找准定位了。
　　可怖噪音的源泉，来自我们楼下那间套房——被深红色绒布窗帘遮得严实的一间。

　　“去看看吗？虽然我预感，金羽姬在那里的可能性不大。”
　　Max试探性问我。

　　我知道，他担心我恐高撑不下去。
　　扒着阳台平移本就吃力，要是跨楼层行动，再加上随时可能需要应对袭击，Max怕我吃不消。

　　“没事，等我双脚着地有支点就行。”这话，我既是对Max回复，也是给自己打气。

　　……
　　Max猿臂一伸，重新回到我们那间屋的阳台侧面。
　　他仔细观察片刻，用手抓紧栏杆立柱底部。紧接着，Max大胆地腾空双脚，整个人奋力一甩，就轻松跃到下层露台，并且平稳落地。

　　然而，Max并未贸然行事，反而屏住呼吸，手舞足蹈地教我如何下来。

　　呼——没事的——

　　我深吸一口气，采用了截然不同的下楼方式。
　　先是挪到阳台侧面，身子微微后靠，借助背部得到的支撑力，为双手腾出小段放松时间。
　　然后，小心翼翼地踏向墙壁上的凸起点，像壁虎一样，手脚并用地爬了下来。

　　搞掂！

　　这层传来的动静，此时小了许多，低声呜咽不断，却已经听不见狂笑和打斗的痕迹。
　　莫非……我们刚才折腾这会儿，让对方有所警觉，暂时停下手头动作，埋伏在房间某个角落吗？

　　Max和我不敢轻视。

　　默契的对望后，我们轻手轻脚地掀开窗帘，向内探去。

　　突然，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从帘后袭来，带着阵阵掌风，抬手就向Max后颈劈去。
　　苦于视线所限，Max没能第一时间发现敌情。而位于他正后方的我，恰巧将这一幕完整揽入眼球。

　　好阴毒的偷袭！

　　我急忙将窗帘下摆往上一抛，将那双手腕死死缠住。与此同时，分出另一只胳膊拽着Max衣服后领，用尽全身气力，把壮若小山的他迅速往后拉，拖到安全地带。

　　由于援助及时，Max和我堪堪躲过袭击，但显然无法分出多余的力量，再去控制住暗处那人。

　　Max后退好几步，将身子扶稳，我和他再扭头查看屋内情况。
　　猛然发现，方才缠住手腕的半拉绒布窗帘，早已被那人生生扯落在地。整个套房阳台，只剩一半深红色遮挡。

　　转瞬间，不远处瞭望台的灯光间或扫过，却全然不见敌方身影。

　　卧室里哭声仍旧未停，抽抽搭搭的。屏息细听，似乎还有轻微的水滴声和嗡鸣声，让人猜不准具体情形。

　　就在这时，不知哪个方位飞出“暗器”，骤然击中房门口的电闸总开关。
　　“啊”地一声女高音，牵动着神经，整间套房顿时陷入无尽的黑暗，还有未知的恐惧之中。

　　……

　　不好，是埋伏吗？

　　我有些心急，刚想拽着Max往回撤，不料，却在一片漆黑中蓦然触碰到冰凉体感。

　　这，绝对不像是Max的手腕！

　　没等我作出反应，那人早快我一步，猛地抬脚将我踹飞在天。我只觉得，整个人在空中飞了会儿，撞到靠近卧室的墙壁才停止。

　　咳咳，肋骨好痛！
　　这家伙真猛，如果没有灯光，我俩加起来也未必打得过他。

　　幸好“顶楼”的很多建筑，素有安装消音棉的习惯。就连套房内墙，都统一裹了层布艺软包消音棉。
　　否则刚才那一脚，寻常人恐怕肉身硬扛不了。

　　我轻喘片刻，回忆着楼上房间内布局，摸黑跳到茶几附近，从桌上取走一只红酒专用高脚杯。
　　随后，便往桌沿处狠狠一碰，砸了个稀碎！

　　顾不得玻璃渣扎肉，我将这临时制作的武器捏在右手，寻声来到客厅中央，打算介入Max和那人的打斗。

　　这时候的Max，明显处于弱势地位。刚才敌人踹我那会儿，是从吊顶夹角由上而下跳跃，一边将我踢翻，一边肘击奇袭了Max。
　　Max防备不到位，已然被他按倒在地，迎接着数以几十计的老拳招待。

　　队友Max的蛮荒力气，我是毫不担心的。但照此下去，难免持续处于劣势，更别提从这里脱身找人了。

　　我悄悄靠近打斗的方位，正准备扬起武器，给那人来上致命一击。

　　“啪——！”

　　屋内忽然恢复了照明，所有人动作一滞，纷纷向靠近门口处望去。

　　温暖透亮的顶光落下，直直打在一名婀娜多姿的轻熟女人身上。
　　除了白色晨袍，那女子身上再无其他衣物，光脚踩在套房地毯上，因此没发出声音。正巧我们刚才酣战淋漓，压根注意不到这点响动。
　　她好像刚从浴室出来，左手按着灯光开关，右手拿毛巾掸着湿漉漉的长发，嘴巴微呈“o”字形。

　　再细看那名妖娆女子，不是Lisa还能是谁！？

　　“对尊客下手这么狠呐？”

　　Lisa一语未毕，我们三位斗武者早已发现了问题。
　　在强光照射下，不难辨别彼此真容：卧倒在地的筋肉大汉，是头戴老虎面具的Max；骑在Max身上不停挥拳的，是扮作女孩却似人妖的Leo；而此时此刻的我，正高举杯子碎渣，企图加入混战的样子。

　　因为光线不够的缘故，我瞄准的方位，貌似发生了小小偏差。
　　那角度吧……说不清楚，到底是要扎Max大腿，还是准备刺入Leo臂膀。

　　总之，场面十分混乱。

　　考虑到对Lisa的些许戒备，我来不及跟Max解释，就冲Leo使了个眼神。

　　Leo立马挤眉弄眼，发挥出面部偏瘫的三成功力，在其他人看不见的死角，大致描述了屋内情况——
　　他和Lisa安全，棕熊宾客被他狠狠打得求爷爷告奶奶，人在屋内，早被绑了起来。
　　现在的局势，稳如老狗，一切尽在我们掌控之中。

　　莫名其妙地，都不曾开口对话交流，这些Le言Le语，我竟然秒懂了。

　　搞半天，进屋后一直挨揍爆哭的人，竟然是那头棕熊老色胚……
　　好爽！好活该！！！

　　那现在的情况，似乎不宜暴露Max的身份。他跟我们是一伙的，这件事，有必要暂且瞒着Lisa。

　　稍作思考后，我索性将杯子碎渣扔进垃圾桶，快步走近那静止的二人。
　　我顺势接过Leo的班，将地上的Max一把抓起来，牢牢反剪住他双手。

　　“老虎头，给我们老实点儿！”我粗着嗓子制住Max。
　　既是喊给屋内的Lisa和棕熊宾客听，也是悄悄给Max传递信息。

　　好在大块头有大智慧。

　　Max迅速从话中明白了什么，就地服软，装作被我和Leo制服的模样，任由我们在剩余两人面前演了出戏。

　　很快，双手束缚于前的Max，在我们的推搡中，步入套房卧室。

　　在那里，我们见到早被锤得鼻青脸肿的棕熊面具。
　　他果然是一副狐尾镇中年男人长相，棕黑色短发，中等个头，挺着微微发福的啤酒肚，是那种可能见过、却说不清在哪见过的大众脸孔。

　　棕熊面具正垂头丧气地坐在床脚，懊悔自己为什么要来这里，凑今晚这趟热闹。
　　他见到Max，嚎得更加凄惨。仿佛终于明白，这下再不会有谁过来营救自己了。

　　“唉呀！兄弟，你怎么也被抓进来了啊！我还指着你待会来找我，发觉形势不妙，然后去楼下通风报信呢！唉呀呀呀……”

　　Max瞅了瞅在场其他人，立刻入戏：“你看到了，我这么大个头，打这两人也败下阵来。去楼下搬几个虾兵蟹将来，能够管啥用？”

　　“唉呀呀……兄弟你长点心吧，‘顶楼’的精锐保镖，还有最好的服务，全都在楼下。”
　　“只要稍微吱吱声，我俩不会被打成粽子啊！这下全完了，哪来一帮不服管教的侍者……”

　　堂堂男子汉，棕熊面具却恨不能抽成泪人儿。
　　真是……又好色，又没种。

　　在众人的嫌弃表情中，我抓取到关键信息，忙追着话头问他：“棕熊头，你刚刚说，这里最好的服务和安保，全都在楼下？能带我们去看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