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尾巴在哪里》月依山

34、顶楼4

　　棕熊面具本想装蒜，但在一通拳脚功夫的亲切问候中，他没两下便妥协了，说自己有vip尊享卡，可以带我们下楼看看。

　　我们这屋总共5人，等出了楼层关卡，必定会有其他侍者行礼引路，浩浩汤汤的，反而引人注目。

　　粗略分组后，我和Leo留下来，继续看管棕熊宾客。
　　Lisa被借故支开，名曰让她去楼上找板妹，一同盯紧老虎头。她未曾多疑，雄赳赳气昂昂地押着Max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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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上，棕熊面具表现得很规矩，遇到前来盘查的侍者们，还主动夸我和Leo服务态度好。

　　“可别说没警告你啊，休想耍花样！”我悄悄掐在棕熊头的穴位上，让他微微吃痛。

　　“不至于，不至于……两位姐姐，前面就到vip尊享厅了，能高抬贵手，把小的放了不？”

　　Leo冷冷回绝：“不行，万一你跑去告密了咋办？你这么喜欢享乐，就当随我们再去潇洒一遍呗。”

　　说着，Leo抓来那张vip尊享卡，刷过旋转门闸口，带我们走进那座富丽堂皇的高门。

　　原以为，棕熊面具口中拥有更好服务、更精锐保镖的地方，会是规格更大的宴会厅。

　　没料到，眼前不过是个挑高七八米的博物馆。
　　门口矗立着几只大型野生动物标本，张牙舞爪地凝固在静止中。未经修饰的原始天花板下，几排低照度灯泡有气无力地垂着，昏黄光晕勉强勾勒出空间轮廓。
　　更深处的陈列，隐约可见无数荧光闪烁的密封箱，如同黑暗中孕育的巨卵。

　　“这都是什么啊？”我不禁轻呼出声。

　　Leo摇摇头，继续拧着棕熊面具：“进去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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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顶楼”博物馆内的往来宾客，远远不及宴会厅密集。

　　听棕熊头讲，这里的入门门槛有点高，需要验资、验身份加办卡。光是第一次激活会员，就需要不菲的注册费用。
　　而他之所以能进来，主要沾了介绍和当托儿的光。“保留地”为方便他促销，吸引有深层次需求的顾客，特意多留出一张vip会员卡。

　　看来，能在这层看到的宾客，都并非等闲之辈啊。
　　那些有身份有财力的“大仙”们，名川峻岭俱览遍，多少有些审美疲倦了吧，会专程来此观赏什么不同之处呢？

　　正在这时，有位气质高洁的羚羊面具走过。他两鬓微霜，无论西装还是头发，全都整理得一丝不苟。
　　十分得体的羚羊面具后头，跟了名齐刘海侍者。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搭着话。

　　“这次选来的样本不错！替我转告长老，下次把我们公司新研制的药物运过来，就在新样本身上试试吧。”

　　“好的，铃木先生。”
　　“……长老那边留了话，说铃木集团是贵客，务必不遗余力，采用最先进的培养皿，全力支持先生的实验。”
　　“眼下建成几十台设备，着实花费不少资本，先前的订金已经……”

　　齐刘海侍者面露难色。

　　这点小伎俩，在铃木先生面前宛若透明。他摆摆手：“没问题，10亿尾款会分多次打过来。让你们的人跟着，抓紧提货，我要尽快看到实验结果！”

　　10亿的数额，在他们口中，竟然只是区区尾款！
　　那么，所谓的“培养皿”器材、新旧样本和整个项目本身，究竟得多值钱呢？

　　我不禁好奇：“你知道‘培养皿’是什么吗？”

　　棕熊面具摇摇头：“我也好久没来了。这种大额生意，哪有你们想象中那么好成交啊？上一次来逛，明明还只有些杂耍表演、侍者拍卖的……”

　　见他罕见的一脸真诚相，我和Leo打算放过他，自行往前探索。

　　随着步履渐深，那些荧光容器的真容慢慢清晰——

　　巨大的立柱水箱，快要接近天花板位置。数十根粗软管如触须垂落，从末端注入氧气。
　　箱内充盈着幽蓝色液态物质，应该是某种营养液。箱体四角密布荧光灯珠，底部通有粗壮铁管，整体俨然巨型的观赏鱼水族箱。

　　而培养皿内部的“样本”，可不是观赏鱼或其他小生物，赫然是活生生的女孩们！
　　她们如标本般悬浮在营养液中，双目紧闭，口鼻、身躯乃至排泄口都插满细软管。

　　跳跃的荧光映照着女孩们恬静的面容，就好像被制成活体收藏品。
　　这一幕极其诡异，太诡异了！

　　铃木先生投资的药物实验，该不会准备在活人身上进行吧？！

　　我被眼前景象惊得连连后退，被Leo一把扶住。
　　“小心些，别露馅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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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铃木先生恭送老远的齐刘海侍者，折返了回来。她见到棕熊面具，微微欠身：“这位尊客，请问是否需要指引？”

　　我猜想，这些宾客们每次来参观享乐，八成是随机分配的面具，只有那种重要vip会员，才会发放固定面具或由专人陪护。
　　否则的话，以眼前这位侍者的级别，怎么会不清楚，棕熊头是半个“自己人”呢？

　　被我和Leo两侧夹击的棕熊面具，讪讪一笑，对主动指引的请求含糊应着。
　　于是乎，我们一行四人在讲解声中，逐渐往培养皿陈列深处浏览。

　　顶楼抓来的女孩，默认从最低级侍者做起。
　　在齐刘海面前，我和Leo就是被她看管和吩咐的下属，不敢有太大动作，而只能假借传达棕熊头的意思，将内心疑惑宣之于口。

　　Leo说道：“侍者姐姐，这位尊客之前想来这层逛逛，说是有些投资意向，非要来核实下细节不可。希望姐姐不要怪我们新来的，僭越了礼节，擅自跑到这层来。”

　　配合着这话，我悄悄将棕熊头的后背脊梁肉，狠狠一拧，疼得他挤眉弄眼却不敢动作。

　　“是是是！之前便听说贵客大笔一挥，建立了新器材，等三期实验完整做完，就可以投放市场、获取丰厚利润。”
　　“唉呀呀，这种好事怎么能不带上我呢？”
　　棕熊面具倒是个省事的，好汉不吃眼前亏，配合我们将戏演得齐全。

　　齐刘海侍者微微浅笑，将头发往耳后一捋：“尊客，铃木先生的实验项目耗资上百亿，可是个大工程！”
　　“当然了，诚如您所预料的，这的确是桩美事，许多vip会员都抢着入股。等这批返老还童药物面世，必定会迎来消费者哄抢，稍稍提价，就能赚得盆满钵满。”

　　上百亿实验项目？返老还童？

　　“啊对，你细说看看，这个项目的来龙去脉和预期收益。”
　　棕熊头举一反三，不需要我们施压，已经学会沉浸式抢着提问了。

　　在我们的目瞪口呆中，齐刘海侍者这才娓娓道来。

　　原来，铃木集团是大洋彼岸R国著名的跨国财阀，业务包括：房地产、船舶、医药和餐饮业等。

　　刚才她接待的羚羊头，即铃木先生，正是铃木集团的新生代掌门人。
　　目前，铃木先生接管了医药和餐饮业务；其他家族产业，则仍留在他父亲手里。

　　为了让老铃木先生放心，顺利拿到剩余产业的继承权和管理权，铃木先生最近在医药领域颇费心血。
　　他从全世界顶级科研所高价引入人才，甚至动用巨资，在“顶楼”修建了几十个培养皿。如果实验顺利，未来有可能拓张10~100倍。

　　至于“样本”，铃木先生坚持使用人类活体，而非白鼠、小兔和猴子等传统动物样本。
　　他认为，这样能较好地还原药物作用于身体的效果，并且比过一道动物实验更快。

　　当然了，这一举动是瞒着老铃木先生进行的。

　　在新掌门人眼里，有很多改革需要大胆创新；而老掌权派，普遍更加保守和执拗。
　　因此，父子俩不得不说有些嫌隙。

　　若非如此，铃木先生本可以从集团调用更多财力、人员和资源，甚至完全进行自主研发、实验。

　　铃木先生并非家族独子，他父亲在外面，还有两名正读大学的年轻私生子。

　　从综合实力、先发优势上讲，铃木先生不必惧怕他们。
　　但偏偏私生子的母亲，年轻时是对集团有从龙之功的董助，十分有手段，令他不得不心生忌惮。
　　因此，铃木先生抱着许赢不许输的心态，投入到“返老还童计划”中。

　　他跟白眉长老的相识，源自近些年的一次极光旅行。

　　每当家族有些烦心事，铃木先生总会包机来C国划船、打猎和滑雪。心情稍微好点，则会带着新交的女朋友，过来极光酒店附近打卡。

　　这些富家子弟，对于婚姻大事看得极为谨慎，玩伴只是玩伴，永远抬不到上桌的咖位。刚成年时是这样，40岁出头依旧如此。
　　铃木先生的女友，总是换了又换。唯一没有变换的，是他每年来看极光的高频次数。

　　一来二去的，铃木先生很快被保留地的销售们引荐来此，并办理了vip尊享卡。

　　在“顶楼”内部对于客人的消费力评估表中，铃木先生的排名，起初不算很靠前。
　　他有太多可玩可去的地方了，区区保留地，区区野性噱头，还不至于勾起任何上瘾的欲望。

　　换句话说，没有欲望就不会带来超额消费。

　　直到有天——

　　有位侍者不小心暴露了身份，说自己并非保留地土著，而是莫名被绑来的。这里对女孩们非打即骂，如果有不小心病逝的，就会被毫不留情地扔出去喂狼。
　　她现在非常害怕，希望铃木先生能帮帮忙，带自己逃离这里。

　　真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这个信息，非但没能唤起铃木先生的恻隐之心，反而让他邪念大动。

　　既然大多数侍者都是绑来的……有的家境贫困，对她们漠不关心；有的失踪好几年，早就与外界失去联络。
　　也就是说，这些姑娘们即便哪天有个好歹，无论是死是活，都不会有人知道啰？

　　真是太好了！
　　——铃木先生内心大悦。

　　他二话没说，急匆匆地，就找工作人员商议药物实验的事。

　　刚开始，“顶楼”派了Randy经理来接待。直到一听预期投资数额，大家立刻傻眼，才知道来了尊大佛，连忙将白眉长老请出来坐镇。

　　二人进入会议室，直至攀谈彻夜，才算初步敲定合作步骤。
　　之后的几个月，顶楼这边拿出十足执行力，将铃木先生要求的培养皿统统建设好。

　　“返老还童”计划的项目书，后来由铃木先生携助理解说。
　　当时，整个“顶楼”所有中层管理以上的人员，包括管理级侍者，统统参加了旁听。

　　听完之后，简直叹为观止。

　　“这真的是个伟大的医学项目！尊客，我敢保证，当您把资金投入其中，只会稳赚不赔！”齐刘海侍者有些兴奋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