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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小孔送礼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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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淹以工作为由连续拒绝三四次李玲的邀请,他估摸着再拒绝下去,李玲就该翻脸了,不如今天买点东西去看看她。他给李玲打去电话,想问问他家里需要买什么菜。
电话却被挂断了,孔淹猜想厂里可能正忙,到菜市场后又打了一通,这次接通了,李玲却说厂里出了生产问题,今晚可能要住在厂里,没空招待孔淹。
孔淹想着来都来了,于是在菜场买了些李玲爱吃的,回到自己家做了三菜一汤,打包了小份,开了一个小时,去李玲厂里送饭。
李玲本来在流水线上和车间主任横眉冷对,听说孔淹特意来送饭,赶紧让工人们先去休息,半个小时之后再回来继续生产。
厂长办公室里没有暖气,只有一个破旧的取暖器,摆在一架行军床旁边,李玲洗了手,迫不及待品尝儿子给她做的菜。
孔淹关心道:“厂里出什么事了?严重吗?”
“没事儿,就是上面添乱,我们得抓紧整改,要不然罚款。”
“这么突然?”
“谁说不是,条例定的好好的,我们一直按照人家的规矩生产,谁知道前两天新来了个领导,不知道咋寻思的,下来转了一圈,挑出一大堆违规操作,让我们尽快调整,不然就停产整顿。”
“让改就改,你别动不动就跟人家呛呛。”
“哎哟你妈我拎得清大小王,不呛呛。”李玲吃到儿子做的饭菜心情好,温柔了不少:“你工作还那么忙啊?忙瘦了都,要是太累就别干了,妈养得起你。”
李玲的心思和大多数家长一样,只盼着孩子健康快乐,少受点苦,孔淹也知道他妈在这件事上不只是嘴上说说。
“工作哪有不累的,我能照顾好自己。”孔淹给李玲夹了一筷子肉:“对了妈,你猜我手里这个项目的甲方是谁?”
李玲好奇地看向孔淹。
“陆寺深。”
说不清李玲的脑子里一时间闪过多少复杂的想法,孔淹却没有注意到母亲的反应,紧接着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车间主任推门而入,扯着大嗓门,老大不乐意地喊:“厂长,小姑子又派人发来指示了!”
李玲啧了一声,放下筷子:“瞎说啥呢!走!去车间说!儿子你自己先吃,别等我!”
李玲匆忙走了,孔淹反应了半天才意识到这个“小姑子”说的八成是陆宗清。李玲绝对有事瞒着他。
孔淹琢磨了个大概,去车间捉到李玲,李玲见孔淹虎着一张脸,深知这个儿子的脾气不比自己好到哪去,这才一五一十交代了:因为上面检查,厂里生产停滞了大半个月,李玲托人打听到生产规定的调整和一位八竿子打不着的姓陆的主任有关。
那不就是陆宗清。
“陆宗行知道吗?”孔淹沉着脸。
“没和他说,”李玲哼了一声,不屑地回答:“生产上的事他懂个屁啊。你也别担心,你妈我处理得好。”
“真的?”
“咱只要按规矩办事,她再厉害也为难不了咱。”
孔淹倒挺佩服他妈这时候公事公办的理智,不过现在换成了他不冷静。
这个厂子是李玲的心血,从无到有,起早贪黑,一个人撑起了百十来号人,现在为了那么点小事,停产了大半个月,他心疼他妈。
李玲把孔淹拉到角落里:“我刚才没敢问你,你说陆寺深是你现在的甲方,他没这么为难你吧?”
“他不会……”
孔淹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快十二点了,他没有心思再处理工作,打开手机,先扫了一眼仲崎发来的二十几条消息,然后目光锁定住了白猫头像。
-淹没:有空吗?
-念四声:在加班。
-淹没:…………
-淹没:我刚从我妈厂里回来,她的厂整顿了,和你小姑有关。
-念四声:找我帮忙?
-淹没:你爷爷奶奶什么时候在家?
孔淹拎着大包小包按响了门铃,以为开门的会是老两口的其中一个,没想到是陆寺深。
紧张情绪一扫而光,孔淹往室内望了一眼,装修前卫,全屋黑白灰配色,明显是年轻人风格,突然明白了:“我让你给我你爷爷奶奶家的地址。”
陆寺深不接茬,接过孔淹给老人家带的礼品,请他进门,自己则在玄关清点:“我先给你把把关,做做培训啊,万一等会说错话做错事,我爷把你打出来咋办?”
陆寺深其实那天只是随口说说,根本没指望孔淹能主动向陆家人示好,要不是李玲工厂有麻烦,他恐怕这辈子不可能服软。
也确实是陆宗清做的事太不讲究了。
陆寺深挑挑拣拣,扣下一些不实用的,剩下的礼品从数量和质量上仍算得上是隆重拜访。
……这小子真下了血本。
“行,东西没问题了,你随便坐吧,喝点什么?”
“不喝了,去你爷爷奶奶家吧。”
“刚四点,人家出去遛弯还没回呢。”
“那你让我来这么早?”
“想和你聊聊天啊,怎么了。”陆寺深扔给孔淹一瓶苏打水:“来客厅,给我仔细讲讲工厂具体出什么事了。”
听出陆寺深的好意,孔淹坐在沙发上,摆正了嘴脸,把知道的情况总结给陆寺深听。
“这种程度的整顿不会持续很久,半个月差不多了,生产应该很快能恢复正常。”
对上孔淹质疑的三白眼,陆寺深补上一句:“我从一出生就是厂二代,你呢?”
孔淹移开眼神,淡淡说:“你家挺干净的”
陆寺深:…………
两个人又没话说了,氛围怪怪的,陆寺深想了想,问出了孔淹找他帮忙时他就想问的问题:“对了,你怎么不找陆丛帮忙啊?”
他的爷爷奶奶也是陆丛的爷爷奶奶,不涉及到疏通人情,只是带孔淹去见爷爷奶奶,他和男大学生陆丛没有任何差别,甚至算起来,陆丛才是他关系更近的兄弟。
“我妈没和陆宗行说这件事,我怕陆丛透露给他爸。”孔淹回答得诚恳又合理,陆寺深不知怎么有点失落。
孔淹又补充道:“我和他也不太熟。”
换句话说,他和陆寺深更熟一些,既有债务关系,又有合作关系,更有亲属关系,怎么不算熟呢。
想到债务,孔淹又问:“修车的账单出来了吗?”
“我不要了,就当给你妈和我二叔的二婚随礼了。”
……这话怎么听都不像好话,陆寺深明明挺真诚的……
还好此时陆寺深来了电话,他接起,明显换了一副不同以往的神情,孔淹见过几次,有些倦怠,有些随性,还有些……恶劣。
“什么事?”
“我没在公司。”
“嗯,今天休息。”
“没空,等会儿去奶奶家吃饭。”
孔淹已经听出了电话那边是苏满,不能确定二人究竟什么关系,孔淹选择放空大脑,不当八卦鬼。
陆寺深和苏满聊着聊着声调声音就黏糊了起来,目光却盯着双眼发直刻意回避的孔淹。
陆寺深说:“孔淹也在,嗯,现在在我家。”
“什么为什么,堂兄弟来我家怎么了。”
“巧了,他刚刚也说,和我很熟。”
孔淹的三白眼转了过来,眼神汇聚,对胡言乱语的陆寺深发出一个问号。
孔淹:奇怪,服从性测试对象竟是我自己。
陆寺深笑笑,三言两语挂了电话,冲着孔淹一脸无辜:“我没说错吧。”
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