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解之咒》陻

7、活下去

　　晨光刺破硝烟时，五条悟的六眼已完全染成暗金。
　　夏油杰的咒纹在他皮肤下沸腾，那些在熊本县神社刻下的契约印记，此刻正将两人的咒力循环熔铸成一体。
　　他举起的游云刀柄映出夏油杰破碎的瞳孔，那里倒映着贵船神社的初雪，还有此刻涩谷废墟上飘落的灰烬。
　　“你从来不懂...”夏油杰咳出的血带着咒灵残秽，“所谓正确，不过是强者制定的规则。”
　　五条悟的刀锋悬在挚友眉心，却看见咒纹正从自己手腕蔓延向心脏。
　　这是夏油杰最后的陷阱：当刀刃刺入的瞬间，咒灵操术将反向吞噬持刀者的灵魂。就像十二年前那个雪夜，他把六眼刻印烙在夏油杰锁骨时，早已注定要被自己种下的因果反噬。
　　“动手啊。”夏油杰抓住刀尖抵住咽喉，“用我教你的反转术式，配合无下限术式...”他染血的指尖轻触五条悟眼尾，"就能彻底湮灭我的灵魂。"
　　五条悟突然想起被硝子收养的狸花猫。
　　去年深秋他去看望时，老猫已经瘦得只剩骨架，却仍坚持每天蹲在玄关等待永远不会归来的人。
　　此刻夏油杰眼中的光芒与那猫临终时的眼神重叠，那是对疼痛的麻木，对温暖的怀念，以及深藏眼底的、微不可察的求救信号。
　　刀柄坠地。
　　五条悟扯开残破的制服，露出心口旋转的契约咒纹。
　　之前他用六眼刻下的封印阵，此刻因过度吸收夏油杰的咒力产生异变，化作吞噬光线的黑洞。
　　“这才是你真正的目的吧？”他握住夏油杰的手按在咒纹中心，“用百鬼夜行逼我动用全部咒力，让契约印记饱和...”六眼突然看穿对方袈裟下的真相——夏油杰腹部根本不是伤口，而是正在孕育的咒胎，内核竟是无下限术式的能量结晶。
　　夏油杰的瞳孔剧烈收缩。五条悟的指尖已探入他腹腔，触碰到那个由两人咒力孕育的诅咒之子。
　　无数记忆在接触瞬间爆炸：
　　叛逃当夜，夏油杰在雪山洞穴用咒灵操术剥离自己的善恶；2012年潜入高专禁书库，找到将咒纹转化为生命体的禁术；三天前故意释放咒力残秽，引导五条悟踏入涩谷结界...所有布局的核心，竟是为了用双方咒力孕育能够重置世界的「新神」。
　　“你把自己做成了祭品...”五条悟的金色六眼淌出血泪，"用我的无下限术式做孵化器，用涩谷十万人的恐惧当养料...”
　　夏油杰的咒灵突然全部消散。他捧住五条悟的脸，吻去那些血泪：“你终于发现了啊。”腹部的咒胎伸出透明触须，温柔缠绕住五条悟的手腕，“还记得吗？你说过要成为我的锁链...”
　　五条悟的嘶吼被咒胎吞没。
　　他看见十七岁的夏油杰站在高专樱花树下，手里捧着两人第一次共同祓除的咒灵球。那时的黑发少年笑着说：“等悟的六眼能看到灵魂颜色，我们就创造一个让所有咒灵安息的世界。”
　　晨光突然大炽。
　　咒胎破体而出的瞬间，夏油杰用最后的咒力发动禁术。
　　五条悟感觉灵魂被撕成两半，一半随着契约咒纹流入咒胎，另一半被夏油杰的残躯禁锢在现实。
　　“活下去...”夏油杰的□□在金光中消散，“带着我的罪孽，替我看看新世界的黎明。”
　　五条悟跪在废墟中，怀中只剩一件残破袈裟。
　　新生的诅咒之子在他掌心睁开六眼，瞳孔里旋转着夏油杰最常画的逆五芒星。
　　晨风卷起沙尘掠过涩谷站牌，隐约传来贵船神社的落雪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