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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3章 上天给他们的礼物 ...

  •   闹钟在六点十分响起,余昙伸手按掉开关时,指尖触到便利贴边缘毛茸茸的触感。抬眼便看见贴在床头的便签上画着两只歪歪扭扭的兔子:一只举着星星书签,另一只手腕绕着月亮手链,前者正往后者嘴里塞一块焦黑的饼干,旁边用彩笔标着“周三早安!”
      是顾恒的字迹,右下角还藏着个极小的太阳,被樱花花瓣半掩着。
      余昙摸着便利贴上的兔子耳朵发呆,忽然听见院外传来自行车铃响,抬头看见顾恒正靠在樱花树下,校服领口露出半截银色月亮手链。
      “陨石供应商今天迟到了。”顾恒笑着晃了晃铁盒,里面的曲奇碎屑发出细微的响声。
      余昙低头看着他手腕上的手链在晨光里划出银弧,忽然发现他校服口袋露出半截透明塑料袋,里面装着几枚完整的“陨石曲奇”
      原来他昨晚特意留了几块,边角还细心地包着纸巾。
      “碎掉的才像陨石,这些完整的你怎么还留着?”她忍不住戳了戳塑料袋。
      顾恒耳尖瞬间发烫,结结巴巴说道。
      “总有些陨石要保持完整,比如……比如给下周的你当见面礼。”
      余昙微笑着没有说话,两个人并排向学校走去。
      校门口的梧桐树下,顾恒忽然蹲下身。
      “抬脚。”
      顾恒蹲了下来,替她系好松开的鞋带。
      春风掠过他后颈翘起的发梢,将洗得发白的校服领口吹成振翅的鸽,那一瞬漏出的锁骨凹陷处盛着粼粼的碎金。
      早读课的铃声响起时,余昙翻开课本,发现夹层里夹着片新的樱花花瓣。
      她抬头看向斜后方的顾恒,他正假装专注地盯着英语单词,笔尖却在空白处画了只戴书签的兔子,耳朵尖红得像涂了胭脂。
      大课间的图书馆飘着旧书特有的气息,余昙踮脚将《简·爱》放回书架时,瞥见顾恒正低头翻看借阅登记本,指尖在“余昙”的名字旁画了颗小月亮。
      “上周你说罗切斯特的庄园像时光牢笼,”他忽然凑近,声音轻得像书页翻动的响声,“其实我觉得,被困在有你的七天里,连牢笼都是镶着星星的。”
      他说话时,手腕上的月亮手链蹭过她手背,凉丝丝的触感混着图书馆的书香,让她想起日记本里之前写过的话。
      “顾恒的校服总是带着阳光晒过的味道,像把春天穿在了身上。”
      阳光穿过百叶窗落在书架上,照亮顾恒课本里新画的插图:戴星星书签的兔子正给戴月亮手链的兔子贴创可贴。
      余昙忽然想起今早塞进铁盒的小纸条,上面画着两只交叠的手腕——星星与月亮的轨迹终于相交。
      “该还书了。”顾恒轻声提醒,指尖划过《简·爱》的书脊,忽然顿住。
      余昙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发现扉页上不知何时贴上了个便利贴,上面有行小字:
      “致余昙:每个周一的初遇,都是我偷来的春日特权。”
      墨迹很新,是顾恒的字迹,末尾还画了个迷你月亮手链,链坠正对着她名字里的“昙”字。
      余昙看着他认真的侧脸,忽然发现他左眼下的小痣在光影里若隐若现——正如她上周写在便利贴上的:“顾恒笑起来时,小痣会藏进卧蚕里,像颗落进月光的星星。”
      上午最后一节课。
      余昙的错题本边缘开始出现无意识的涂鸦:饭卡在纸页间投下长方形阴影,修正带滚轮碾过的地方,碳素笔迹正悄悄变成食堂新出的番茄牛腩。
      下课铃响后,余昙下意识的回头,正好撞上顾恒的目光。
      “饿了?”
      余昙被突如其来的问题弄得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肚子也配合地发出了咕咕的叫声。
      顾恒今天特意选了番茄牛腩窗口,他端着餐盘转身时,不锈钢勺柄还贴心地朝着她的方向倾斜,正如他每次递牛奶时都会把吸管上的星星挂坠转向她的掌心。
      “同学,麻烦让让。”
      沙哑的男声从身后传来。余昙刚要侧身,就见一个穿灰色校服的男生直接挤到窗口前,手肘撞得她餐盘晃了晃,番茄汤汁溅在袖口的昙花刺绣上。
      “插队了吧?”
      顾恒的声音陡然沉下来,手腕上的月亮手链随着握拳的动作绷成直线。
      “你管得着吗?”
      男生故意撞向顾恒的肩膀,餐盘里的糖醋排骨汁飞溅在他白衬衫上。顾恒踉跄半步,却立刻伸手护住余昙的餐盘。
      男生趁机甩着胳膊骂骂咧咧离开,路过时还撞翻了余昙放在桌上的水杯。透明的水珠在桌面蜿蜒,倒映出顾恒慌乱蹲下收拾碎片的身影——他的白衬衫后背全是酱汁,却仍把捡起来的星星书签仔细擦干净,才轻轻放回她掌心。
      “别难过,下周就会忘记这件事。”林小羽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月亮发卡随着动作晃出银弧,“去年顾恒为你和高三生打架,被教导主任罚扫操场。”
      “其实他刚才特别帅。”林小羽压低声音,看着顾恒在洗手台拼命搓洗衬衫上的污渍。
      “要去看看他吗?”林小羽戳了戳她的腰,“他正在研究怎么把番茄汁洗成月亮形状——说这样你下周看见校服,就会想起今天的星星书签和番茄味的勇气。”
      余昙站起身,校服口袋里的曲奇碎发出沙沙的响声。透过食堂的玻璃窗,她看见顾恒正对着镜子笨拙地系领带,衬衫领口的红痕格外显眼。当他抬头看见她时,耳朵红到了耳根,慌乱中差点把领带打成死结。
      下午的阳光斜斜切进教室,余昙的笔尖在草稿纸上晕开一团墨迹。
      她谎称借橡皮,实则盯着顾恒课本边缘的新涂鸦——拿着星星书签的兔子正握着戴月亮手链的兔子的手,指尖相触处画着小小的光斑,像落在时光里的星子。
      他察觉到她的目光,耳尖倏地红透,钢笔在“余弦定理”的公式旁划出歪斜的线,然后拿出草稿纸,在上面写了几个字。
      “别看了,认真听课。”
      余昙羞红了脸,眼睛却还时不时往顾恒的方向嫖。
      放学的铃声响了。
      樱花道上的风比早晨更暖,余昙跟着他的影子走,忽然发现自己的步调不自觉地和他同步。
      他踩过第三片完整的樱花瓣时,她的脚尖也刚好落下。
      “其实中午的番茄汁……”顾恒忽然开口,单车链在静谧中发出轻响,“我偷偷在洗衣房泡了半小时,想着要是能留下星星形状的印子,下周你看见校服就会笑。”
      他手腕上的月亮手链随着动作晃动,链坠在暮色里泛着微光,“不过现在觉得,只要你记得我是顾恒,就够了。”
      便利店的暖光映出两人交叠的影子,余昙盯着他衬衫领口未洗净的红痕,忽然想起去年日记本里夹着的创可贴——原来所有的巧合,都是他预谋已久的温柔。
      她摸向口袋里的星星书签,指尖触到背面凹凸的刻字,忽然轻声说:“其实我有点害怕,害怕下周又忘记你画的兔子,忘记你手腕上月亮的温度。”
      顾恒猛地刹住车,转身时眼里盛着细碎的星光。
      “不会的。”
      他从书包里掏出个本子,封面上贴着她上周送的陨石曲奇包装纸。
      “我把每天的事都记在这里,你看!”
      翻开第一页,是用荧光笔写的
      “周三余昙的鞋带在梧桐树下松开三次,我系了三次,她的睫毛在眼下投出小扇子的影子”。
      晚风吹过樱花树,余昙忽然发现他的校服口袋里露出半截便利贴,是她今早塞进铁盒的那张画着交叠手腕的纸条。原来他一直带在身边,像收藏最珍贵的陨石碎片。
      回家的路灯下,顾恒把单车停在巷口,从车筐里拿出个玻璃罐。
      “装着今天的樱花和你剩下的曲奇,下周周一我拿给你时,你会说‘碎掉的才像陨石’,然后笑出小梨涡。”
      他说话时不敢直视她的眼睛,却把罐子往她手里塞得更紧。
      “其实我更怕你忘记,忘记我每周一都在等你问的那句‘你是……顾恒?’”
      巷口的风带着晚樱的甜香,余昙看着他蹬车离开的背影,校服后摆被风吹得鼓起,像只想要展翅的白鸽。
      她忽然想起图书馆里《简·爱》扉页的便利贴,想起他蹲下身系鞋带时锁骨处的碎金,忽然发现自己的掌心还留着他递玻璃罐时的温度——那是比草莓牛奶更暖,比星星书签更亮的温度。
      晚间的台灯下,余昙翻开日记本,笔尖在“2018年3月28日周三”的日期旁停顿许久。窗外的樱花在路灯下飘成细雪,书桌上的星星书签旁,静静躺着顾恒白天捡的完整樱花瓣。
      她忽然想起他课本里的那句话。
      “能困在有你的七天里,连牢笼都是镶着星星的。”
      钢笔尖落下时,墨迹在纸页晕开温柔的圆斑:
      “今天顾恒的白衬衫上有番茄汁的印子,像颗歪歪扭扭的星星。他蹲下来系鞋带时,我看见他后颈的绒毛被阳光晒成金色,突然觉得,就算每周一都会忘记,这些藏在时光里的细节,也会像他手腕上的月亮手链,永远闪着光。
      原来喜欢一个人,就是连他耳尖的红、课本里的涂鸦、保存的碎曲奇,都变成了记忆里的星星,让每个重复的日子,都亮得像春天的早晨。”
      笔尖划过“春天的早晨”,余昙听见窗外传来轻轻的单车铃声——是顾恒在巷口停留了片刻,又骑车离开。她摸着日记本里新夹的便利贴,那是他趁她不注意塞的。
      “周四记得帮余昙占图书馆靠窗的位置,她喜欢把书签放在阳光能照到的地方,像在给星星充电。”
      月光漫过窗台,照亮书签上的“昙花一现”,余昙忽然觉得,所谓的时光牢笼,不过是上天给他们的礼物——让她在每个周一重新爱上同一个人,让他在每个重复的初遇里,把喜欢酿成更浓的温柔。那些被小心收藏的饼干碎、画满兔子的课本、藏在便利贴里的心事,早已在她心底织成星图,让遗忘变成了更浪漫的重逢。
      夜色渐深,余昙抱着日记本蜷在床头,忽然想起中午顾恒擦书签时的认真模样。她摸向手腕,那里还留着他手链蹭过的凉丝丝的触感。
      原来有些东西,早已超越了记忆的重置——比如他看她时眼里的光,比如她想起他时嘴角的笑,比如他们在樱花道上重叠的影子,永远不会被时光擦掉。
      当闹钟在午夜十二点轻轻响起,余昙终于合上日记本,枕着星星书签入睡。梦里,戴月亮手链的兔子和举星星书签的兔子在樱花树下相遇,它们的轨迹终于相交,织成一片永不褪色的星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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