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你在看我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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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杨晞听见了自己的回答，嗓音低哑，连自己都怔了一瞬。
明明早就不是那个情窦初开的少年，可面对自己只凭一眼就喜欢上的女孩，不管过了多少年，他还是忍不住想要靠近。
听到他的回答，向葵的嘴角微微扬起，她的语气轻快，询问着车内的众人：“你们累不累？要休息一会吗？还是直接去疏影别墅？”
姚尧摇了摇头：“我还好，卿哥呢？毕竟你一直都在开车。”
余卿单手搭着方向盘，闻言轻笑一声，慵懒的嗓音里带着一丝调侃：“尧尧，你可太小瞧我体力了吧？”
他侧头瞥了一眼导航，“我觉得我们可以先去疏影别墅。”
唐玖点点头，附和：“可以，去那看看，说不定安安先生给我们留了什么线索在他家里。”
车内短暂的安静了一瞬，所有人的目光都似有若无的看向杨晞——他始终一言不发。
余卿挑眉，从后视镜里看着他问：“兄弟，你觉得呢？”
杨晞眼皮都没抬，语气淡淡的：“嗯，正好我要去我师父家里拿个东西。”
说完，他直接往后一靠，闭眼睡觉。
见状，余卿也不多说，发动了车子，疏影别墅区离市区有些距离，他们并不赶时间，余卿开的不急不缓的，雨声和开车时的引擎声混合在一起，像是催眠的白噪音。
向葵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转过身轻声问：“尧尧，你要不要睡会？你的身体……还好吗？”
姚尧揉了揉眼睛，冲向葵笑了笑：“没事葵葵，今天的药我有吃呢。”
她顿了顿，嗓音里带着困倦的软意：“不过好像确实有点困了……”
向葵点点头，目光转向唐玖：“我记得后面我有放一床毯子，唐玖你拿出来给尧尧盖上。”
唐玖嗯了声好，便低头开始找毯子。
余卿这时也将车速放缓，修长的指尖在方向盘上不轻不重的敲了两下，嗓音压低：“葵姐，我家里……你懂的，我们不能在柏溪待太久。”
向葵神色未变，只是轻轻的嗯了一声：“放心。路线我已经查好了，等天一亮我们就能上高速。”
“至于我们路上需要的东西，等到了都城我们再买。”
余卿唇角微勾：“好，都听你的。”
向葵轻笑了声，没有继续说话。
窗外的雨势渐小，细密的雨水斜斜的划过玻璃，远处城市的霓虹灯在雨幕里晕染成模糊的色块。
向葵的指尖无意识地抵在车窗边缘，目光却微微上移，透过车内后视镜，悄悄落在杨晞的脸上。
杨晞整个人就像是被雨水浸泡过，乌黑的头发湿漉漉的贴在额前，发梢还时不时滴落着水珠，随着车身的颠簸无声的坠落。
他的骨相生的极好，眉骨锋利，鼻梁高挺，下颌线条干净利落，像是被精心雕刻过的艺术雕塑。睫毛也是湿的，低垂时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像是倦怠的鸦羽。
向葵忽然想起，他还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他还没有告诉她，为什么会知道她的名字。
——他竟然会知道我的名字。
——好开心。
想到此处，向葵的唇角不自觉的弯了弯，颊间荡起淡淡的梨涡。
忽然一个转弯，杨晞被惊醒，就在那一瞬间，向葵猝不及防地对上了他的视线——后视镜里，他的眼睛像是浸在雾气里的琥珀，还带着刚醒时的茫然，却莫名烫得她指尖一颤。
她慌忙移开视线，假装整理袖口，耳根却悄悄烧了起来。
过了几秒，她忍不住又瞥了一眼后视镜。
杨晞已经重新靠回座位，双臂交叠，垂着眼，窗外路灯反射的光线折进他的瞳孔，像是将熄未熄的烛火，明明灭灭地晃着。
有那么一瞬间，她错觉他也在看她——可下一秒，他抬手抹去脸上低落的雨水，视线重新投向窗外的雨幕深处，仿佛刚才眼神的交汇，只是水雾制造的幻觉。
车窗外的雨又变大了。
“你在看我。”
杨晞突然开口，嗓音低缓，带着点懒散的哑。
向葵呼吸一置，下意识的眨眨眼，强装镇定：“……没有，我只是想看看尧尧。”
杨晞低头，轻笑了一声。
向葵的脸颊浮上一层红晕，她抿着唇，不自在的转头看向窗外，心里却乱成一锅粥。
——不要去想，就像当年的无数次那样。
……
疏影别墅区坐落在柏溪市北郊的疏影山上，山脚是游人如织的景区，山顶则是富豪云集的私人领地。
凌晨三点的山路上，树影婆娑，路灯在雨后的雾气中晕开昏黄的光晕。
"走大路肯定会被保安拦，"余卿单手搭着方向盘，食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要不试试后山那条野路？"
"野路？"姚尧从毯子里探出脑袋，睡眼惺忪地问，"有多野？"
唐玖顺手把她翘起的刘海儿按下去："大概就是能让你的脑浆和早餐一起颠出来的程度。"
向葵噗嗤一笑，回头看向后座："大家抓稳扶手。小心别磕着。"
“正好。一直没机会给你们展示我的车技。”余卿猛打方向盘，车身碾过碎石，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
颠簸中，姚尧瞬间清醒，死死抱住唐玖的胳膊："我的天！这哪是路啊！这分明是——"
“抓好。”唐玖面不改色的接过姚尧的话，另一只手稳稳的护住姚尧的后脑勺。
就在这时，余卿突然身体前倾，眯起眼睛盯着后视镜："见鬼！"
车灯刺破夜色，三辆黑色越野车如同嗅到血腥的鲨鱼，紧咬在他们身后。
"抓紧了！"余卿一脚油门到底，轮胎在泥地上擦出刺耳的声响。
说完，余卿猛打方向盘，车在狭小的道路上转了一个大弯。
杨晞还没来得及反应，整个人就被惯性甩向车门。他单手撑住车顶，另一只手死死拽住背包带子："什么情况？"
向葵死死抓着扶手，指关节因用力而有些发白，声音却异常冷静：“余卿家里……比较特殊。”
“特殊？”，杨晞挑眉：“是□□的那种特殊？还是豪门恩怨的那种特殊？”
“比这些更糟，"唐玖护着东倒西歪的姚尧，却还有心情开玩笑，"是控制狂老爹追捕叛逆儿子的家庭伦理大片。我说的对吗？余卿？"
余卿一个漂亮的甩尾，后视镜里映出他紧绷的下颌线："那老头准是又撬我房门了！四十多岁的人了还玩这套！"
姚尧安慰道："没事卿哥，至少我们开得——等等！后面那辆车是不是越来越近了？！"
余卿冷笑一声，猛打方向盘："今天要是被逮回去，我当场改姓！"
“那你爸估计得杀了我们——”唐玖话还没说完，一个没抓稳，差点摔下座位。
雨水混着泥浆拍打车窗，引擎的轰鸣声在山谷间回荡。车轮碾过泥泞的山路，溅起的泥浆拍打着底盘发出闷响，又是一个急转，车身在陡坡上倾斜到一个危险的角度。
杨晞稳住身形，忍不住问："所以他到底为什么要抓你？"
"谁知道？"余卿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自嘲般笑笑："可能觉得我呼吸的节奏不符合余家标准。"
向葵迅速划开手机导航："直接上高速去都城，快！"
"遵命，长官。"余卿勾起嘴角，车身在悬崖边划出一道惊险的弧线，将追兵甩开一大截。
“等等！不要跟着导航走，在高速路口收费站可能会被拦截”，杨晞突然出声手指着不远处，“看到了吗？那个路口，左转穿过一个小镇，就能直接上高速。”
向葵和余卿对视一眼，飞快作出决定：“好，听你的。”
余卿有条不紊地操控着方向盘：“从这里左转？”
杨晞直视前方，冷静的指挥：“嗯。再往右前方直走大概600米。”
“好。”
"他们追上来了！"姚尧扭头看向后方，三辆黑色越野车刺目的远光灯穿透雨幕，如同嗜血黑色的野兽在后面穷追不舍。
杨晞单手拽着车顶扶手，另一只手快速在手机上划动地图："前面三百米有个急弯，过了这个急弯，我们就有可能把他们甩掉，余卿，你能漂过去吗？"
余卿嘴角勾起一抹疯狂的笑意："让你们见识下什么叫真正的——"
话未说完，他猛踩刹车同时急打方向。轮胎发出刺耳的尖叫，姚尧的尖叫声卡在喉咙里，整个人被离心力压在唐玖身上。
车身几乎与地面呈四十五度角，在山崖边缘完成了一个完美的甩尾。
"漂亮！"杨晞不禁喊出声。
余卿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车速表的指针已经逼近红色区域。车身在颠簸中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每一次跳跃都让人的心脏提到嗓子眼。
"前面左转！"杨晞突然喊道，同时手指着前方，"穿过那个铁道！"
余卿毫不犹豫地猛打方向，轮胎在湿滑的路面上短暂打滑，随后像离弦的箭一般冲过铁道。
"他们被拦住了！"姚尧扒着后窗惊呼。只见追兵的车队被横在铁道中间呼啸而过的火车挡了个严实。
"还没完！"余卿咬紧牙关，车身如脱缰野马般冲上高速公路匝道。轮胎接触平整路面的瞬间，所有人都长舒一口气。
突然，余卿猛地按下车窗按钮。
冰冷的夜风裹挟着雨水呼啸而入，他伸出左手，对着后方早已不见踪影的追兵比了个标准的中指。
"去你妈的余家！"他对着夜空怒吼，声音嘶哑畅快。
这声呐喊像是打开了车内的某个开关，车内瞬间爆发出一阵阵的欢呼。
杨晞长呼出一口气，摊在座位上，嘴角却控制不住的上扬。
向葵笑得眉眼弯弯，她拍了拍余卿的胳膊：“看不出来啊，车技这么棒。”
唐玖也跟着打开车窗，伸手比了个中指：“去你妈的您嘞！”
姚尧也兴奋的说不出话，她扯下安全带，扑到前座，用力的摇着余卿的肩膀：“卿哥！你太帅了吧！！！”
雨水从打开的车窗飘进来，拍打在余卿的脸上。
他没有去擦。
此刻，他的心脏正剧烈跳动着，血液在血管里沸腾，一种从未有过的自由感如潮水般席卷全身。
——他做到了。
他真的逃出来了。
不再是那个被家族规矩束缚的傀儡，不再是那个一举一动都要按照父亲节奏的提线木偶。
这一刻，他只是余卿，只是他自己。
向葵转头看向他，笑容却忽然一顿。
她看到了。
余卿的泪水正无声地滑落，混合着雨水，顺着脸颊缓缓流下。
但他却在笑。
车灯刺破雨夜，载着一车欢呼的少年，驶向高速公路的尽头。后视镜里，疏影山的轮廓渐渐隐没在雨幕之中，而前方——
是五个少年洒满星光的新征程。
……
与此同时，疏影别墅区，临时搭建的休息区内，西装革履的保镖们静立如雕塑。
中央的藤椅上，身着唐装的男人正用银匙逗弄肩上的金刚鹦鹉。佛珠在他腕间滑动，发出细微的碰撞声。
“老爷，少爷的车上高速了。”
男人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从珐琅烟盒里取出一支雪茄。立刻有人躬身为他点燃。
"不追了。"他吐出一口烟圈，烟雾中男人眉眼深邃，"换一队人，等他们进了都城......"
鹦鹉突然扑棱着翅膀叫道："回家！回家！"
男人低笑一声，指腹摩挲着鸟喙："我那儿子啊，什么都好。"
烟灰簌簌落下，他的声音轻得像叹息：
"就是太天真。"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你在看我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