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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梦 ...

  •   许景和晃了晃手里的空杯子,苦笑了一下:“我现在能拿出来的,也只有钱了。”
      “景和哥,给你干活我不拿钱。”胡竟没听懂他话里的意思,反倒以为他有正事。“你有事儿吗?”
      “行了,挺晚的了,睡吧。”许景和看了一眼窗外,终究没能说出口。
      胡竟把自己那间房让出来,去了旁边那间。
      屋里还算干净,家具是新的,被子也应该是新换的,可还是透着胡竟的味道。
      许景和很少喝这么多,最近身体也过度疲劳,像极了病来如山倒的前兆。加上胡竟总是听不懂他说的话——他心烦得厉害。
      果然,刚睡下不久,梦就来了。
      又是那片海——漆黑的海水一波接一波涌来,像是要把他整个人吞没。腰上的伤仿佛被重新撕裂,一阵阵尖锐的疼涌上来,仿佛每一刀都是真实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许景和猛然惊醒,满身冷汗。那种痛并没有随梦消散,依旧清晰得像针扎。
      他挣扎着坐起身,扶着床头想找点水喝,却发现床头柜上什么都没有。
      门边,胡竟正靠着墙坐着,闭着眼休息。听到动静,他立刻睁开眼。
      额发有些湿,显然也没怎么睡。他快步走到床边,蹲下来:“你醒了?你怎么出这么多汗?”
      许景和抬头看他,心里忽然浮起一个念头——这是个机会。
      他往床头靠了靠,声音很轻:“我做梦了,梦见我还在海里,出不来。”
      胡竟听完神情一紧,“景和哥,你以前也有过这种情况吗?除了做梦,还有别的症状没?”
      “偶尔做梦吧……但每次都不一样。就是都和海有关。”他抚上自己的腰,“总觉得伤口还是新的,还在疼。”
      胡竟没说话,靠在床边坐下,眉头紧皱,像是在努力回忆什么。
      过了一会儿,他突然凑近了些:“你记不记得那时候我给你缝合,麻药根本不起作用?”
      许景和当然记得。那时候胡竟就说过可能是中毒,后来的几天他疼得厉害,还常常莫名脱力。
      可他在德国待了三个月,做了全套检查,都没有问题。梦和幻痛倒是从回国之后才开始的。
      胡竟拉着他的手,蹲在床边,“现在很严重吗?”
      疼是真疼。许景和咬着牙忍着——这样留下胡竟不够坦荡,他更在意结果
      “挺疼的,醒了之后也没消失。”
      “去医院看过吗?怎么说?”
      “查不出什么结果。有人说是心理问题,也吃过药,没用。”他不愿承认这跟心里有病有什么关系。
      “我看看。”胡竟掀开他的衬衣,拇指轻轻掠过那道淡淡的伤痕。
      当时情况紧急,他再怎么尽力,现在还是留了些痕迹。
      许景和下意识绷紧了身体。他不是怕疼,他只是更不知道——这疼什么时候才能消失。
      胡竟又搭上他的手腕把脉,神情专注而紧张。
      “你还会把脉?”
      “会一点。”
      许景和趴着,胡竟开始替他揉按。许景和知道这没什么作用,痛只有它自己能过去。但他还是很享受这被放在心上的感觉。
      他不知道胡竟到底是不是。他不敢赌。不到一年前,同性恋才刚从精神病名录里去除。他不能把人吓跑。
      就这么折腾到天光微亮,疼缓解了一些,酒意未消,许景和昏昏沉沉地又睡了过去。
      胡竟蹑手蹑脚地关门,走到外头,拨了个电话。
      “喂,家姐,我胡竟,有点事问你。”
      “你知道现在几点吗?”胡荣的声音透着困意。
      “你记不记得,景和哥当时是不是中毒了?我那会问过你。”
      “谁?”
      “两年前那个港市来的,船上的事。他现在会梦到当时的情景,还说伤口会痛。”
      胡荣沉默了几秒:“你问我的话……我觉得可能是用药问题。你当时下了那么大剂量的麻药和镇静剂,他没猝死就算幸运了。”
      胡竟回想当时用过的药,脸色凝重,“可他在德国检查过,什么也没查出来。你不是当时把他送过去的?真没查出问题?”
      “不是所有毒素都查得出来。你们在海上漂了多久?也许是创伤后应激障碍。你不也住了很久医院?”
      “但他说他没有心理问题。”胡竟立刻反驳。
      胡荣听着他一个劲地叫“景和哥”,叹了口气,心想:看来,胡竟是不会轻易离开京市了。
      这通电话不但没解决问题,反倒把问题引到胡竟自己头上。他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当初真的用了不该用的药。
      回到屋里,许景和还在沉睡。
      胡竟退到客厅。外面垃圾车响起,一天又开始苏醒。
      他站在窗边,望着天色渐亮,心里烦躁得说不出原因。
      他瞥了一眼茶几上剩下的半杯酒,心跳莫名加快。他不明白这是什么情绪。
      他只知道,许景和不该受这样的折磨。
      他一口喝掉杯里的酒,打开窗,把头探出去让风吹着。潮湿的晨风让他稍微清醒了一些。
      他又拿起手机打电话,没人接。索性开了电脑,发了一封邮件。
      可做完这些,他还是觉得无所适从。
      他不是那种逃避的人,但这情绪太陌生,他不知道怎么面对。
      许景和还在睡,不会这么快醒来。他穿上鞋出了门。
      凌晨的城市冷清得出奇。他从家属院跑出去,一路跑过木樨地,拐到东单,再折返。
      回程时遇到升旗,被堵了一会儿。他绕道王府井后街,回来时顺路买了早餐。
      开门那一刻,他满头大汗,提着袋子。
      许景和已经醒了,倚着门框看着他,眼神里藏着点复杂的情绪。
      “景和哥,你怎么样,好点了吗?”
      许景和点头,“你跑着去的?”
      两人又坐在昨晚的桌旁吃早餐。
      “可能是我的错,当时用的药有问题。”胡竟突兀的开口。
      用这个事情留下胡竟已经很不好了,不能再让胡竟自责,许景和宽慰他:“不会,我回国之后才有症状的,很偶尔,不是你的问题。”
      胡竟摇头,“计量太大了,开始在船舱我就给了两倍的量,更没算后来几天的药。”
      “那也是我要求的,你不用自责。”
      “家姐说是用药的问题,刚才我在路上想了,我还是觉得像中毒。”胡竟自顾自接着说,“我尽快去问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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