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球同人]半梦半醒》吟游诗人C

5、迟钝

　　“里诺？你在家啊——在忙些什么？”安德烈难得打电话过来。

　　“我？……没做什么啊。”我还能怎么说？——此时的我正双手戴着卫生手套、身上系着滑稽的围裙、左手还拿着一摞旧报纸……总不能告诉他米兰的“RINGBIO”正在替他“突然想起有点事”出门了的女友做扫除吧。

　　“对了，转会的事都办妥了吗？”——正好翻出前几天的报纸：整版是关于鲁伊科斯塔、菲利浦因扎吉转会米兰的消息，单是他们的照片就占了大块的版面……只有几处角落里的文章——“国际球员转会米兰”、“同城死敌转会交易”之类提到了安德烈•皮尔洛转会米兰的事。

　　“恩——已经完成全部手续了。再来就是等集训开始后去报到就可以了……”

　　“这样就好……那么我们以后也是俱乐部的队友了！”我对着电话傻笑起来。

　　“是啊，马西莫也是这么说的。”

　　“哈！那小子——现在多半是去海边享受生活了吧？”我用有点不快的语气说道。可恶——难得赛季前的这段日子可以好好放松一下的……像我这样因为女友有事而不得不呆在家里甚至还要做家务的恐怕全意大利找不出第二个。等等——这么说来安德烈也没有去渡假？

　　“——里诺，其实……我现在……恩——我不知道这里是不是你家？——马西莫匆匆忙忙的留了你的地址,也没有写清楚……”

　　“什么？”我没听明白——我家？

　　“如果我没弄错的话——我现在应该是在你家门口……院子里有一只金毛的牧羊犬……”就在这同时我听见被我赶到门外晒太阳的萨米叫了两声。

　　我立刻丢下电话冲到门边——打开门，看见安德烈正站在门外。

　　“嘿，真是吓我一跳——你怎么会……”我正高兴的想摸摸他的头，一伸手才发觉不对劲——

　　“…………”安德烈呆呆的看着我，从头望到脚——慢慢沉下头去，肩背颤抖得跟筛米似的。

　　我窘迫的僵在原地——出来太急：我忘了除下这身滑稽的行头。

　　“咳咳……你怎么会过来的？”我颇为尴尬的打断他。一边说一边极快的取下那双手套——可那条该死的围裙竟然因为结系的太死而取不下来……

　　安德烈看我一副又急又窘的样子，忍俊不禁的笑着：“我来吧。”说着绕到我身后，帮我解开。终于摆脱了这身行头，我正笑着准备转身道谢，却感到身后的人轻轻的把头靠在我肩上。

　　“安德烈？”我没有回头，轻轻的唤他。

　　安德烈没有回答。

　　我们就保持这样的姿势在门外站了许久。

　　我察觉到他似乎是在困惑着什么——也许与转会得的事有关？

　　萨米在一旁望了我们好久，终于忍不住靠过来：蹭蹭我的腿——又转向安德烈，认真的嗅着他的气味，然后冲他友好的摇着尾巴，轻吠了一声。

　　安德烈退后了一步：“里诺……”他想说什么，可又停下了，又垂下头，踌躇着不再开口。

　　我转过身，伸出手，用尽我可能的轻柔的动作，捧住他的脸。他看着我，微眯起的眼睛里，有着某种不安定的目光。

　　我突然觉得有种情愫开始在我胸口躁动……我适时的放开手，尽量摆出一个和往日一样的笑容，顺带轻轻揉乱他的头发。

　　“先进屋再说吧？”

　　他不置可否，缓缓移开了目光。安静的跟着我进了屋。

　　我挥挥手撵开一进门就不客气的霸占了沙发的萨米：“坐一下……我去泡茶。”说着转身进了厨房。

　　当我刚把水壶放到炉子上时，抬头看见安德烈正靠着厨房门框站着，很认真的看着我的动作。

　　“看不出来——原来你这么熟练呢。”

　　我撇撇嘴作诉苦状：“谁让我家实行‘分工合作’呢？”说着做了个鬼脸，“——不过我在厨房里可就只负责泡茶和洗盘子——我的厨艺可是很难恭维的。”

　　看到他再次露出笑容，我才稍稍放心了。转身走到橱柜前取茶具——正好背对着他。

　　正当我取出茶杯时——

　　“里诺，我要结婚了……”如常的平淡的口吻。

　　我手中的杯子滑了一下——还好没有摔下去。

　　“……真的？——呵，你这小子——婚礼定在什么时候？”我努力发出正常的声音——听起来却夸张的大声。

　　“……后天。”

　　我觉得胸口一阵阵的发堵。忽然想起自己多少应该说点什么：“是吗？——那……恭喜了！”没有回头——不知为何，我觉得若是看着他就无法说出口了。

　　意外的，背后的人沉默了许久。我放慢了手中的动作。

　　“……恭喜……吗？”他的声音听起来极为疲倦似的。随后，是轻缓的脚步声。

　　我确定他已经回到客厅后，才慢慢的转身。我专心的望着炉子上的水壶慢慢腾起的蒸汽——试图让头脑保持空白。还是什么都不要想比较好——至少是现在。

　　我端着茶回到客厅。安德烈安静的坐在沙发上，一只手轻轻抚着趴在他腿边的萨米。我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将那杯茶递到他手边。

　　“谢谢……”他接过茶，却避开了我的目光。

　　我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思忖着应该说些什么。

　　“……又是红茶呢……”他先开口了。

　　“唔？”我回过神，“啊，对不起……你不喜欢吗？”

　　其实我并不是非常喜欢喝茶，却格外喜欢泡茶——儿时唯一愿意呆在厨房里的理由就是向母亲学泡茶。这到如今已经变成一种习惯了。

　　“……不——只是恰好……我最喜欢红茶……”

　　“……”

　　我望着他，不知道这样的感觉到底是什么——明明感到有许多话想对他说——可到要开口时却都又从脑中消失……

　　“……安德烈，你会邀我参加你的婚礼吗？”

　　该死，我干吗要问这个！

　　“……不。”他依然没有看向我。

　　“……对不起——因为迪波拉说想弄简单一些……我们找到一间小教堂，商量好只请一些亲戚……我答应了她的……对不起。”

　　“没关系。”

　　我把脸侧开，挥挥手说道。心里莫名的有一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只是没想到你这么早就决定结婚呢！”我努力挤出笑，肯定很难看。

　　“会吗？反正早晚都是要结婚的——跟迪波拉在一起这么久，结婚也成了很自然的结果……而且这样父亲也多少会高兴一点……”

　　我不自觉打量着他——明明像个还未长大的孩子，却要拥有自己的家庭了啊……

　　“里诺呢？没想过和莫尼卡结婚吗？”

　　“我？既然现在相处的还不错，也就暂时没去考虑。”我说着看了一眼近旁的柜子上和莫尼卡的合影……早晚吗？

　　很快的，安德烈起身说要走了。我点点头，起身跟着他到门口。

　　“再见……”他轻声说道。依然是回避我的目光。

　　突然间心里有着强烈的失落感，让我茫然无措。我只能靠在门边傻傻的看着他

　　他见我没有动静。转身自己开门——正要走出去——

　　“安德烈！”

　　他很快的回头——认真的望着我。

　　我却突然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叫住他了。我茫然的站在那里。

　　他像是看出了我的窘迫——

　　“里诺，”我第一次听到他用这种犹豫试探的语气。

　　“我们……是朋友……是的吗？”

　　好象是在期待着某个答案。他用比任何时候都认真的眼神望着我——就像是他站在十二码线前的眼神。

　　我却糊涂了，想也不想就回答：“当然——怎么了？”

　　话一脱口我就后悔了。

　　“是吗……是这样啊……”安德烈的目光暗了暗。

　　见鬼！我在那一刻却怎么也不明白他为何会露出这种——好像被人遗弃的小孩般的表情。

　　“我走了——再见，里诺……下次内洛见吧。”他换了口气，笑了笑说道。

　　“……再见……祝一切顺利。”我却只说了这样的话。

　　他点点头，转身离开——他没有开车来。

　　我站在门口，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身影。我努力克制住自己想要去追他的冲动——我不知道……面对他时我到底要说些什么。

　　或者，我不知道的是我自己……我做错了什么吗？还是我错过了什么？

　　“里诺？你怎么站在门口？”

　　我不知道自己在门前站了多久——回过神，看见莫尼卡正站在我面前，一脸关切的表情。

　　“怎么了——你脸色不太好呢，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她的手温柔的抚上我的脸——不同于他的冰冷的温暖的手。

　　我没回答，轻轻的摇摇头。突然的握住莫尼卡的手——把她拉进怀里。纤细柔软的身体，及腰的柔顺黑发，带着淡淡的香水味……莫尼卡肯定感到奇怪，但她没有问什么。她静静的回抱着我，手轻轻的抚着我的头——我以往闹情绪时她也总是以这种方式安抚我。

　　——完全不同……是的，完全不同……

　　四年的时间足够让我爱上这个女孩——经过时间的磨合而有的这种家人般的情感。但之于安德烈——我们相处的时间并不是很多——但我从一开始就未对他感到过陌生。他的一切，对于我来说都是异样的熟悉……我不知这是不是因为梦。

　　从一开始，我们之间似乎就没有距离。而这最终却使我迷失了——我看不清那存在于我们之间的究竟是一种怎样的感情。

　　安德烈是否也有同样的疑惑？……我突然想起了他问我的话——原来他是将问题留给了我。而我呢？我那个莽撞的回答——现在看来——在一瞬间损毁了很多东西。

　　记得那一年还在苏格兰，我在宿舍门前向莫尼卡告白，那时她长吁了一口气：“你这个傻瓜还真不是一般的迟钝。”

　　我对自己的感情一向是迟钝且又不善表达。而直至今天我才第一次对此感到懊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