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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第四十四章 ...
花府的夜色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撕裂。
花清正倚在窗边看书,烛火摇曳,映着她沉静的侧脸。
雨丝斜斜地打在窗棂上,发出细碎的声响。
忽然,那敲门声如擂鼓般炸响,一下比一下急,一下比一下重,仿佛门外的人恨不得将门板砸穿。
她眉头微蹙,合上书卷,快步穿过庭院。
雨势渐大,她随手抄起一把油纸伞,刚推开府门,一阵冷风裹挟着雨丝扑面而来。
门外站着的是平生。
他浑身湿透,发丝凌乱地贴在苍白的脸上,眼中布满血丝,胸口剧烈起伏着,像是狂奔了许久。
他的指尖微微发抖,不知是因为冷,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阿圆有没有来过?”他劈头就问,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
花清一怔,下意识摇头:“没有啊,怎么了?”
“阿圆不见了。”他嗓音发颤,眼底翻涌着难以掩饰的慌乱。
雨声骤然变大,豆大的雨滴砸在青石板上,溅起细碎的水花。
花清的手指蓦地攥紧了门框,指甲几乎要嵌进木纹里。
"什么时候的事?"她的声音陡然沉了下来,连呼吸都凝滞了一瞬。
平生的眼底浮起一丝懊悔,雨水顺着他的眉骨滑落,衬得他的脸色愈发苍白。
"我以为他只是贪玩,忘了回家……"他的嗓音沙哑,像是被粗粝的砂纸磨过,"可这都好几日了,他连个口信都没留。"
花清仰起头,她提高声音喊道:"阿莲!"
二楼的雕花木窗"吱呀"一声推开,阿莲睡眼惺忪地探出半个身子。
她松散的发髻垂下一缕青丝,手里还攥着半截熄灭的蜡烛。
"小姐?"阿莲揉了揉眼睛,声音里带着刚醒的绵软,"这么晚了..."
"这几日小圆子有没有和你在一起?"花清打断她,指尖不自觉地掐进掌心。
阿莲的表情瞬间清醒。
她扶着窗棂往前倾身,烛泪滴在手背上都浑然不觉:"阿圆不见了?"
花清的声音在雨夜里显得格外沉重:"对,好几天没回家了。"
这句话像一把钝刀,缓慢地割开雨幕。
三人撑着油纸伞冲进雨幕,伞面被雨水砸得噼啪作响。
三柄油纸伞在青石板路上投下摇晃的光晕。
花清的竹骨伞沿不断滴落水珠,在石板上敲出急促的节奏。
"阿圆——"
"小圆子——你在哪啊——"
三人的脚步声不知何时已踏上了松软的泥土路。
三柄油纸伞在雨幕中缓缓停住。
红岩山如同一头蛰伏的巨兽,黑黢黢地横亘在眼前。
雨水冲刷着赤褐色的山岩,在夜色中泛着暗沉的血色。
半山腰飘着几缕雾气,像谁随意丢弃的素缟。
"怎么会走到这儿..."阿莲的声音发颤,手指不自觉地绞紧了伞柄。
花清仰头望着陡峭的山路。
雨水顺着她的下巴滴落,在衣襟上洇出深色的痕迹。
山风卷着潮湿的泥土味扑面而来,隐约夹杂着一丝铁锈般的腥气。
平生突然迈步向前,靴子踩进泥泞的山路。
"你们回去。"他的声音比山石还冷。
"你疯了?"花清一把拽住他的衣袖,"这大半夜的..."
突然,银铃般的笑声刺破雨幕。
三人同时僵住。
花清的伞面微微倾斜,雨水顺着竹骨滑落,在她脚边积成小小的水洼。
平生握剑的手背暴起青筋,剑鞘与铠甲碰撞出细碎的声响。
阿莲则死死攥住花清的衣袖,指甲几乎要掐进布料里。
"这声音是…小圆子的声音吗?"阿莲的声音打着颤。
花清与平生交换了一个眼神。
那笑声太清脆了,清脆得不似活人——像是有人拿着瓷娃娃在耳边摇晃,每一声笑都精准地卡在呼吸的间隙。
又一阵笑声飘来,这次夹杂着踢水花的声响。
平生突然按住剑柄,雨水顺着他的护腕流进袖中。
花清摇了摇头,用口型道:"别轻举妄动。"
雨声戛然而止。
潮湿的山林间突然静得可怕,只剩鞋底碾碎枯叶的细响。
三人踩着潮湿的落叶,拨开最后一丛山杜鹃。
月光突然穿透云层,在林中空地洒下一片银辉。
花清他们三人只见阿圆正和云渺一起玩。
云渺一抬头就看到了他们三人,月光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树影。
"你们怎么突然过来了?"她嘴角扬起,声音甜腻得如同蜜里调油,却让花清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
阿莲不自觉地往后退了半步,绣鞋踩断了一截枯枝。
那"咔嚓"声在寂静的山林中格外刺耳。
花清并未理云渺,对着阿圆喊道:"小圆子,你怎么不回家?"
"我...贪玩了。"小圆子低头摆弄衣角,这个平日里活泼的孩子此刻动作却迟缓得像个老人。
他身后的云渺轻轻笑着,手指若有若无地搭在小圆子肩上,指尖泛着不正常的青紫色。
"怪我怪我,"云渺的声音甜得发腻,"我对他甚是喜爱,所以就私自把他留在家中小住几天。"
她说着亲昵地捏了捏小圆子的脸,那块的皮肤立刻凹陷下去,迟迟没有恢复原状。
平生的手突然伸向小圆子,随之出现一道若隐若现的光。
"咔嚓——"
那具"小圆子"的人偶甚至来不及发出声响,就从脖颈处裂开一道细缝。
苍白的脸颊瞬间布满蛛网般的裂纹,嘴角僵硬的微笑还凝固在脸上。
人偶的右眼珠"嗒"地一声掉在枯叶上,滚了几圈停在云渺脚边。
"真粗暴啊。"云渺叹息着弯腰捡起那颗琉璃眼珠,指尖突然渗出黑色黏液。
人偶的残躯在他手中化作一堆潮湿的纸屑,夹杂着几缕暗红的丝线——那分明是浸过血的傀儡线。
花清突然捂住嘴。
平生的手突然换了个方向,对准了云渺。
他的手指骤然收紧,骨节在月光下泛出森白的光。
"人呢?"他的声音比山风还冷。
云渺的脖颈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咯"声,却依然在笑。
她的嘴角越裂越大,直到耳根处绽开一道血线,露出里面层层叠叠的尖锐獠牙。
"看来他对你们很重要..."被掐住的喉咙里挤出甜腻的气音,"还好没抓错人。"
平生眼底的杀意暴涨。
花清的手如铁钳般扣住平生的手腕,能清晰感受到他皮肤下奔涌的灵力正如沸水般翻腾。
"平生!不要冲动!"花清加重了力道,指甲几乎陷进他的血肉里,"现在只有她知道人在哪!"
平生的手臂肌肉绷得像拉满的弓弦,手背上的青筋根根暴起。
他眼底的血色时明时暗,最终从牙缝里挤出一声野兽般的低吼,稍稍松开了钳制。
云渺立刻发出"咯咯"的怪笑,裂开的嘴角一直延伸到耳根:"这么在乎那个孩子啊..."她的声音突然变成数十个声线的合音,"那孩子现在正在..."
话未说完,她的瞳孔突然扩散,整个身体像漏气的皮囊般迅速干瘪下去。
花清眼疾手快地扯住她一缕头发,那发丝却在掌心化作了腥臭的黑水。
"分魂术!"花清脸色骤变,"这不是本体!"
三人正欲转身离去,夜空突然被一道光撕裂。
半空中浮现出一幅晃动的画面,如同浸在水中的画卷——阿圆被捆在一张雕花檀木椅上,发髻散乱,嘴角带着血痕。
他身旁站着个身着玄色衣袍的男子,正是原平。
只是此刻的他双目赤红,眉心浮现出一道狰狞的魔纹。
"花姐姐!平生哥哥!快救我!"阿圆在画面中剧烈挣扎,捆仙索勒进他纤细的手腕,渗出丝丝血迹。
原平忽然转头看向虚空,仿佛能穿透留影直视三人。
他的嘴角扭曲成一个诡异的弧度,声音却还是记忆里温润如玉的语调:"想救人就进山。"
说话时,他的手指抚过阿圆的脸颊,指甲突然暴长三寸,在她颈侧划出一道血痕。
花清浑身血液瞬间冻结。
阿莲颤抖的手指拽住花清的衣袖,声音细若蚊蝇:"小姐...这会不会也是假的呢?"
她仰头望着半空中逐渐消散的留影,那画面里小圆子脖颈上的血痕太过真实,连滴落的血珠都在月光下泛着妖异的光泽。
花清深吸一口气,山间腐土与血腥气灌入肺腑。
"管不了那么多了,只能进山一探究竟。"
平生突然按住她的肩膀:"你跟阿莲姑娘留在山脚,我一人足矣。"
花清回绝:"不行,你一个人根本对付不了他,一起去。"
三人同时踏入山界时,整座红岩山突然安静得可怕。
连风声都消失了,只剩下脚底碾碎枯骨的脆响。
终于,他们走到山里,三人脚步同时一顿。
远处,一道暗紫色的结界如同活物般蠕动着,表面不时浮现出扭曲的魔纹。
结界内里传来阵阵凄厉的嘶吼,仿佛囚禁着万千怨灵。
"想必封印的就是魔族了。"花清低声说道,声音在山谷中荡出冰冷的回音。
"哈哈哈哈,算你聪明——"
原平的笑声突然从四面八方涌来,岩石、古树、甚至脚下的泥土都在共振。
花清对着山中喊道:"你也该现身了吧。"
"啪、啪、啪——"
三声清脆的击掌从虚空中传来。
原平的身影如墨色般从结界中渗出,那张熟悉的面容开始出现在他们的视线里。
"好巧啊,仙子,仙君。"他的声音已完全变了调,带着金属般的嘶鸣,每个字都像是有回音重叠。
"你到底是谁?"花清的声音冷冽如刀,青玉簪在她掌心泛起刺目的青光。
原平闻言,忽然低低笑了起来。
那笑声起初还带着几分人声,渐渐却混杂了无数尖锐的嘶鸣,仿佛千百个声音同时在喉咙里翻滚。
"既然仙子想看......"
他双臂突然向两侧展开,这个简单的动作却带起一阵腥风。
只见他周身的皮肉如蜡般融化,露出底下漆黑的魔骨。
那张温润如玉的脸庞寸寸龟裂,裂缝中渗出粘稠的紫黑色魔气——最终完全褪去人皮,显露出布满鳞片的真容。
花清冷笑:"果真是魔族的人。"
"哈哈哈。"原平的笑声再次响起。
花清的声音响起:“人呢?”
那声音,像是投入深潭的一粒石子,激起层层涟漪,却久久得不到回应。
原平站在一旁,沉默而冷静,他缓缓抬手,鼓了鼓掌。
这掌声,在这死寂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却又仿佛带着某种魔力,让周围的空气都为之一颤。
就在这时,黑暗中缓缓走出一个人影,是阿圆。
他被从黑暗深处推了出来,双手双脚被紧紧绑住,每一步都显得那么沉重与无助。
小圆子的哭喊声随即响起,那声音中充满了恐惧与绝望:“花姐姐,平生哥哥,快救我。”
他的声音,在这幽暗的夜里,显得那么微弱,却又那么清晰地传入了每个人的耳中。
云渺静静地站在小圆子的身后,她的身影在夜色中显得模糊而神秘,仿佛是这一切的幕后推手,又仿佛只是一个旁观者。
她的脸上没有表情,只是那么静静地站着,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花清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要怎么样才能放了他?"
原平低笑:"仙子不愧是聪明人,我要你解开这层封印。"
花清望向结界深处若隐若现的结界:"我解不开。"
她刚说完,原平突然屈指一弹。
"啊!"小圆子惨叫一声重重跪地,青石板竟被他膝盖砸出两个血坑。
魔气化作的尖刺从他脚踝刺入,顺着腿骨一路往上攀爬。
"花姐姐..."他疼得浑身痉挛,眼泪大颗大颗砸在石板上,"我脚好痛..."
花清的声音变得紧张:"你别乱来..."
花清话音未落,原平嘴角便勾起一抹阴冷的弧度。
他苍白的手指优雅抬起,仿佛只是要拂去衣袖上的尘埃。
"咔哒——"
花清看着身旁的平生和阿莲纷纷被困住,无法动弹。
阿莲沙哑的声音响起:“小姐……”
"现在,"原平的声音轻柔得近乎温柔,"我们可以好好谈谈条件了?"
花清咬紧牙关,唇边溢出一丝血迹。
她盯着原平那双逐渐被魔气侵蚀的眼睛,声音如同淬了冰:"你到底想干什么?"
原平低笑一声:"我说了,你解开封印就好了。只要你一解开封印,我就把他们都放了,这交易是不是很不错?"
花清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在地面上溅开几朵刺目的红梅。
"卑鄙。"
她一字一顿,眼中燃起愤怒的火焰。
原平不以为意,反而愉悦地眯起眼,仿佛很享受她的愤怒。
原平的声音骤然转冷:"我可没时间陪你等。"
"呃啊——!"
平生突然单膝跪地,他全身经脉暴起,皮肤下仿佛有无数毒虫在爬行,每一条血管都变成了狰狞的紫黑色。
阿莲的惨叫声更凄厉。
她双手死死掐住自己的喉咙,指缝间渗出带着魔气的黑血。
那些血珠落地后竟化作蠕动的蛊虫,又顺着她的裙角爬回体内。
她的发髻瞬间散开,每一根发丝都像活物般扭动着刺入自己的皮肤。
小圆子整个人悬在半空,四肢被无形的魔气扯成"大"字形。
他的腹部诡异地隆起,肚皮薄得几乎透明,能清晰看见里面有个长满尖牙的魔胎在啃食他的内脏。
孩子张着嘴却发不出声音,只有大颗大颗的血泪从眼眶滚落。
原平漫步走过三人身边:"听到他们痛苦的声音了吗?"
花清双膝重重砸在青石板上,膝盖骨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
她染血的指尖深深抠进地面,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你放了他们...我解开封印…"
"哈哈哈哈——"
原平的笑声在山洞内炸开,震得岩壁簌簌落石。
他笑得前仰后合,魔纹在苍白的脸上扭曲蠕动,眼角甚至笑出了血泪。
那笑声里混杂着千百个怨魂的哀嚎,听得人头皮发麻。
"小姐...不要..."阿莲突然挣扎着抬起头,被魔气侵蚀的半张脸已经露出森森白骨,"封印一开...天下苍生..."
原平的笑声戛然而止。
他漫不经心地一挥手,阿莲顿时如遭雷击,一口心头血喷出三尺远。
"多感人的主仆情啊。"魔君掐着花清下巴强迫她抬头,指甲陷进她颧骨里,"可惜我最讨厌...有人打扰我的交易。"
花清咬破的唇角溢出一缕鲜血,在苍白的脸上划出刺目的红痕。
她死死盯着原平,眼中燃烧着决绝的火焰:"你把他们先放了,封印我自然会打开。"她染血的手指突然按在自己心口,"不然...我跟着他们一起死去,你永远打不开封印。"
原平的血瞳微微收缩,四周魔气突然凝滞。
"行。"他忽然抚掌轻笑,"我看你们能有什么花样。"
原平手轻轻一挥,三人恢复了正常。
三人如同提线木偶般被无形之力托起,轻轻落在花清身旁。
原平优雅地做了个"请"的手势:"我够有诚意了吧?"
他嘴角带笑,眼底却一片冰冷。
花清的手指深深掐入掌心,指甲刺破血肉的疼痛让她保持着最后的清醒。
她缓缓直起膝盖,染血的裙摆从青石板上一点点剥离,发出细微的黏连声。
原平愉悦地眯起眼睛:"该兑现承诺了,仙子。"
花清的身体缓缓浮空,衣袂无风自动,染血的裙摆如绽放的红莲般舒展。
她双手交叠于心口,指尖泛起刺目的金光。
那光芒越来越盛,渐渐将她整个人包裹其中,宛如一轮初升的旭日。
随着一声玉石相击般的清响,一枚玉佩从她心口缓缓浮现。
玉佩现世的刹那,整座红岩山剧烈震颤。
花清手中的玉佩触碰到结界的瞬间,一道刺目的青光从玉心炸开。
结界如冰面般龟裂,无数漆黑的魔影从裂缝中尖啸着冲出。
红岩山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整座山体如破碎的陶器般裂开无数缝隙,暗红色的岩石簌簌滚落。
原平悬浮在半空,他的狂笑震得人耳膜生疼:"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们等着受死吧!"
花清突然仰头高喊:"老头!"
这一声呼唤仿佛触动了某种法则。
天穹突然破开一道裂缝,一束纯净的金光如利剑般刺穿翻滚的魔云。
那光芒中蕴含着古老而浩瀚的气息,照在花清四人身上时,他们顿时如羽毛般轻盈飘起。
"抓紧!"花清一手拉住平生,一手拽住阿莲。
小圆子被阿莲紧紧抱在怀中,孩子瞪大了眼睛。
……
归墟道长的云朵如棉絮般柔软,四周萦绕着淡淡的檀香。
花清盘腿坐在云端,衣袂被天风吹得轻轻飘动,发间还沾着未干的血迹。
阿莲靠在她身侧,正小心翼翼地给小圆子擦拭脸上的尘土。
平生静静站着,目光仍警惕地望着远处被金光笼罩的红岩山。
"丫头,你们有没有受伤?"归墟道长白眉微蹙,拂尘轻扫过众人。
一道温和的灵力如春风般拂过,花清手臂上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花清摇了摇头:"不碍事,只是封印解开了..."
她的声音里带着未尽的自责。
归墟道长为众人斟上灵茶:"你放心,我设了结界,村民很安全。"
云絮突然凝固。
原本流动的雾气骤然冻结成冰晶。
"多年不见,归墟。"
这声音响起的刹那,整片云朵剧烈震颤。
原平的身影从虚空中踏出,周身缠绕的魔气比先前浓郁了十倍不止。
而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他身后还立着一道模糊的身影。
那人只是静静站着,周围的云气便自动退避三丈。
他身着玄色龙纹冕服,头戴十二旒冠冕,垂下的玉帘后隐约可见一双暗金色的竖瞳。
虽未言语,但磅礴的威压已让阿莲怀中的小圆子惊醒大哭。
"魔君...苍溟!"归墟道长的声音终于失了从容。
魔君的笑声在云端炸开:"哈哈哈,虽然我一直被封印着......但外面的世界,我一直都知道。"
魔君苍溟的手指只是轻轻一抬——
"砰!"
归墟道长的云朵瞬间炸裂成雾。
众人纷纷往下坠,花清眼疾手快把一行人护住了才能安全落地。
魔君苍溟指尖轻挑,一柄通体漆黑的魔剑凭空凝结。
剑身缠绕着血色魔纹,剑锋处闪烁着令人胆寒的幽光。
随着他手腕一转,魔剑骤然分裂,化作漫天剑雨,铺天盖地地朝村庄倾泻而下。
"嗖嗖嗖——"
剑雨破空的尖啸声令人毛骨悚然。
每一道剑影都精准锁定一个村民,带着必杀的凌厉之势直刺而去。
然而——
"嗡!"
就在剑雨即将触及村落的瞬间,归墟道长设下的结界骤然亮起璀璨金光。
无数古老的符文在光罩上流转,形成一幅巨大的八卦阵图。
魔剑撞击在结界上,爆发出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之声。
"砰砰砰!"
剑雨与结界相撞的刹那——
魔剑在金光中寸寸碎裂,化作黑烟消散,结界表面荡起层层涟漪,却始终稳固如初。
归墟道长猛地喷出一口鲜血,那血溅在道袍上竟化作黑色的魔焰,嘶嘶燃烧。
他踉跄着后退两步,枯瘦的手掌死死按住心口,指缝间渗出带着金光的血丝。
"不行......"归墟道长的声音突然变得嘶哑,脸上皱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加深,"他的力量太强了,我的结界撑不了太久......"
众人抬头望去,只见结界上的裂痕已经蔓延成蛛网状。
魔君苍溟悬浮在结界正上方,十二旒冠冕下的金瞳冰冷地注视着他们。
他每呼吸一次,就有成百上千道魔气从地底涌出,如毒蛇般啃噬着结界根基。
"咔嚓——"
令人毛骨悚然的碎裂声响起,结界最薄弱处崩开一个缺口。
几缕魔气如毒液般渗入,瞬间将村口的石磨腐蚀成一滩黑水。
更可怕的是,那些被魔气沾染的土地,竟开始长出狰狞的骨刺。
平生的剑锋刚出鞘,身形已如惊雷般掠向魔君。
剑刃上燃起的青焰在空中拖出一道璀璨流光,直指苍溟心口——
"铮!"
一柄缠绕魔气的骨刀突然横空拦截,火花四溅中,原平邪笑着从虚空中踏出:"好巧啊,仙君。"
他刀锋一转,生生将平生逼退三步,两人瞬间战作一团。
刀光剑影间,地面被余波斩出数十道深沟。
花清见状立即掐诀欲援,却见魔君苍溟只是轻轻抬了抬手指。
一道无形的屏障骤然显现,拦住了花清的去路。
"急着送死?"魔君的声音近在耳畔,花清骇然发现自己的影子竟自行扭曲,化作锁链缠住了她的双脚。
"小姐!"阿莲毫不犹豫地拔出长剑。
她平日温婉的眉眼此刻凌厉如刀,剑尖挑着一道净世白莲就朝魔君后心刺去——
"阿莲姑娘,得罪了。"
一柄银铃伞突然撑开,精准挡住剑势。
伞面旋转间,云渺苍白的面容若隐若现。
花清的双足被自己的影子所化的玄铁锁链死死缠住,那锁链如同活物,竟顺着她的经络往体内钻去。
她每挣扎一分,影子就分裂出更多锁链,眨眼间已缠至腰间。
"没用的。"魔君的声音传来,"这是用你心底魔障炼成的囚心链。"
花清突然停止挣扎。
她染血的指尖抚上心口,竟露出决然的笑意:"你说得对..."
她猛地将半截青玉簪刺入自己丹田!
"噗——"
鲜血喷溅在影链上的刹那,异变陡生。
"什么?!"魔君的声音首次出现波动。
花清她每念一个字,就有更多血符浮现:"以我道血,破汝魔障。"
最后一声厉喝,她竟将玉簪狠狠划过自己左臂。
花清染血的靴尖刚踏出半步,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骤然刺破战场的喧嚣。
"花姐姐——救我!"
小圆子的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惊恐。
花清猛然回头,瞳孔骤然收缩——
一条布满青鳞的龙爪正从云层中探出,锋利的爪尖抵在小圆子咽喉处。
花清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你这老龙……终究还是背叛我了。"
东海龙王龙瞳微微颤动:"丫头,只愿你别恨我。"
花清忽地笑了,嘴角扬起一抹讥诮的弧度,眼底却是一片刺骨的寒:"可笑。"
龙王的龙爪微微颤抖,魔纹在鳞片间忽明忽暗。
他的声音低沉如闷雷,却透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偏执与癫狂:"当年明明是我和你母亲先相识的。"
花清染血的指尖猛地收紧,她抬头直视那双猩红的龙瞳,眼中怒火如实质般燃烧:"我母亲对你无意,但你竟然要杀她。"
云层中传来龙息翻涌的轰鸣。
龙王突然暴怒:"我的目标从来不是你的母亲!我只是想让她回到我身边而已——"
"但你已经让她死了。"花清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柄冰锥刺进龙王的逆鳞。
天地骤然寂静。
"不...不是..."
他的龙爪不自觉地松了力道,锋利的爪尖从小圆子脖颈间移开半寸。
魔君在远处厉喝:"敖广!"
这一声如惊雷炸响,龙王浑身鳞片陡然倒竖。
但就在他即将收紧龙爪的刹那,小圆子突然伸手抓住了他的龙须。
孩子带着哭腔喊出的那句话,让整片战场都为之一静:"伯伯...你眼睛下雨了..."
那颗龙泪坠落的瞬间,竟在空气中拉出一道晶莹的轨迹,如同坠落的星芒。
龙王突然发出痛苦的长吟,百丈龙身在云层中疯狂翻腾。
魔君厉声念咒试图重新控制,却见龙王突然转头,一口咬住自己背脊上最深的魔纹。
"你这老龙留着也没用——"
魔君染血的手指轻轻一抬,动作优雅如拂琴。
"铮——"
刹那间,天穹裂开无数道缝隙,每一道裂缝中都刺出一柄漆黑的魔剑。
剑身缠绕着猩红的咒纹,剑锋处滴落着腐蚀万物的毒涎。
数千把魔剑同时发出凄厉的尖啸,如暴雨般倾泻而下!
"噗!噗!噗!"
剑刃入肉的闷响连成一片。
第一柄剑贯穿龙目,第二柄剑刺穿逆鳞,第三柄剑钉入龙脊……转瞬间,龙王百丈龙身已被扎成刺猬,漆黑的剑柄密密麻麻布满全身,龙血如瀑喷洒,在半空就被剑上的魔气蒸腾成血雾。
魔君冷笑一声,指尖轻轻一勾——
"轰!!!"
所有魔剑同时爆发,龙王的躯体在漫天剑光中寸寸碎裂。
鳞甲、血肉、龙骨……一切都在魔气的侵蚀下化为飞灰。
花清怔怔地望着龙王消散的方向,指尖微微发颤。
一滴泪无声坠落。
突然,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骤然划破长空。
花清猛地转头,眼前的景象让她浑身血液瞬间凝固——
天幕之上,无数漆黑的魔剑如暴雨倾泻而下,剑锋缠绕着猩红煞气,所过之处连空气都被腐蚀出扭曲的裂痕。
村民们尖叫着四散奔逃。
"不要——!"
花清的声音撕破了喉咙,带着从未有过的凄厉与绝望。
她踉跄着向前扑去,染血的指尖徒劳地抓向空中,仿佛这样就能拦住那些夺命的魔剑。
可一切都在她眼前发生得那样快。
花清仰头直视魔君,染血的唇角勾起一抹决绝的弧度:"魔君,你残害百姓,我今日便斩你这祸世妖魔。"
话音未落,她已踏空而起,衣袍在风中猎猎翻飞,如一只扑向烈火的鹤。
"轰——"
她周身骤然迸发出刺目的光芒,那光并非纯白,而是由无数细密的金色符文组成,每一枚符文都是千年传承的禁咒。
她的长发在灵焰中化作银白,衣袍寸寸碎裂,露出底下布满古老咒纹的肌肤——那是她亲手刻在她自己身上的诛魔阵。
魔君终于变了脸色:"你竟然......"
花清双臂舒展,如献祭般迎向苍穹。
她心口处浮现出一朵燃烧的桃花,桃心正是那块玉佩最后的碎片。
"以我神魂,焚汝魔魄!"
最后一字落下,她整个人化作一道通天彻地的光柱,笔直贯向魔君。
那光芒所过之处,魔剑灰飞烟灭,黑云退散,连时空都为之凝固。
"不......这不可能!"
魔君的声音开始扭曲,他的魔躯在金光的冲刷下寸寸崩解。
金光势不可挡,如天罚般贯穿他的胸膛。
魔君踉跄后退,暗金色的竖瞳剧烈收缩。
他低头看着自己逐渐消散的双手,忽然发出一声癫狂的惨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也活不了......"
话音未落,金光彻底爆发。
"嘭——"
魔君的躯体在金光中轰然炸裂,如同腐朽千年的枯木被雷霆劈碎。
原平低头看着自己逐渐透明的手指,嘴角竟扯出一丝释然的笑:"呵......到头来,还是输了啊。"
话音未落,他的皮肤寸寸龟裂,如烧尽的纸灰般簌簌剥落。
漆黑的魔气从裂缝中逸散。
云渺站在不远处,银铃伞早已折断。
她望着自己逐渐消散的指尖,忽然轻笑一声:"原来魂飞魄散是这种感觉......"
下一秒,她的身体如琉璃般碎裂,化作万千晶莹的光点。
那一瞬间,天地寂静。
原平和云渺都是大魔君用自己的一缕魂魄炼化成人的,毕竟还是炼化出来了,本体破散后另外‘两个分身’自然就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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