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第四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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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霄宫内，云烟缭绕，霞光万丈。
殿顶镶嵌着无数星辰，闪烁着永恒的光芒，仿佛整个宇宙都凝聚于此。
圣君端坐在宝座之上，身披华贵的天衣，头戴九龙冠冕，面容庄严而深邃，双目如炬，似能洞察世间一切因果。
司命神君立于阶下，神情肃穆。
他身着银白仙袍，衣袂无风自动，周身环绕着淡淡的命运之力，仿佛无数生灵的命数皆在他一念之间。
就在此时，殿门缓缓开启，平生迈步而入。
他步履沉稳，目光坚定，虽身处天界至高之处，却无半分怯意。
行至殿中，他微微拱手，向圣君与司命神君深深一礼，动作恭敬却不失气度。
“平生拜见圣君，见过司命神君。”他的声音清朗，回荡在空旷的紫霄宫中，仿佛连周围的云霞都为之一静。
圣君微微颔首，目光如渊，淡淡道：“免礼。”
司命神君则略一拱手回礼，眼中闪过一丝审视之色。
殿内一时静谧，唯有仙鹤轻鸣，祥云浮动。
圣君缓缓开口，声音如九天寒渊：“仙君所为何事？”
平生的手在袖中攥紧，指节发白。
他抬起头，眼中压抑着翻涌的痛楚，声音却异常平静：“仙子为救苍生，以身为祭，散了神魂……百姓得救，而仙子……已不复存在。”
紫霄宫中，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圣君与司命神君的目光交汇，刹那间似有万千天机流转。
司命神君神色复杂，缓缓抬起手，掌心仙光流转，一颗晶莹剔透的水晶魂球缓缓浮现。
那魂球通体澄澈，内里却有一缕极细的银白色光丝轻轻摇曳，宛如风中残烛，却又坚韧不灭。
它微微闪烁，每一次明灭都似在诉说着某种未尽的执念。
司命神君低声道：“这是她下凡前……留在殿里的一缕神魂。”
他的指尖轻轻抚过魂球表面，声音罕见地带了一丝波动。
圣君的目光落在那缕微弱的神魂上，向来深不可测的眸中竟闪过一丝极浅的痛色。
他缓缓伸手，却在即将触碰魂球时停滞了一瞬，仿佛那微光灼人。
“她早就料到会有今日……”圣君的声音低沉，字字如雷，却又似含着某种压抑的怒意。
司命神君苦笑：“她连自己的命，都敢赌进去。”
司命神君缓缓抬手，那颗蕴藏仙子残魂的水晶魂球悬浮而起，轻盈地飘向平生。
魂球晶莹剔透，内里那一缕银白色的神魂微微闪烁，如同风中残烛，脆弱却倔强地不肯熄灭。
平生双手微颤，小心翼翼地接过魂球。
指尖触碰的刹那，一缕温润的仙力流转入心，仿佛仙子昔日浅笑时的温度。
司命神君凝重的声音传来："若要她重聚仙魄归来，需数百年的炼化，仙君可愿意?"
平生的目光死死锁住那缕脆弱却倔强的魂光，指尖不受控制地颤抖着。
他看见魂球中的光丝突然剧烈颤动，仿佛感应到了他的存在，竟在球壁内勾勒出仙子昔日的轮廓。
平生将这颗承载着最后希望的晶球贴在胸前："纵使魂飞魄散，永堕无间，只要仙子能归来——"
司命神君银眉下的眼眸闪过一丝动容。
圣君玄袖一挥，天穹骤然洞开一道金光，直指远处那座被万千桃枝环绕的仙殿。
殿前，一株亘古桃树巍然矗立，其冠如华盖，枝干虬结如龙，花瓣纷扬似雪，每一片都流转着淡淡的轮回之力。
平生双手捧着水晶魂球，步履沉重地踏云而行。
魂球中的那缕银白神魂似有所感，开始轻轻震颤，发出细微的嗡鸣，仿佛在回应桃树的召唤。
当他终于来到桃树下时，漫天飞舞的花瓣突然静止。
树干上浮现出古老的纹路，隐约勾勒出一道紧闭的门扉。
圣君的声音自九天传来，带着不容抗拒的天威："将魂球置于树心。"
平生深吸一口气，缓缓抬手。
就在水晶魂球触及树干的刹那——
"咔嚓。"
清脆的碎裂声响彻云霄。
魂球应声而破，那缕神魂如烟似雾，缠绕着飘向桃树。
霎时间，整株桃树迸发出耀眼的光芒，花瓣尽数化为晶莹的光点。
平生盘坐于树下，双目微阖，周身流转着淡淡的金色仙芒，衣袍无风自动，似与天地共鸣。
他心口处延伸出一缕银白色的光丝，纤细如发，却坚韧如天道法则，另一端缠绕在桃树最粗壮的枝干上。
那光丝随着他的呼吸微微颤动，每一次波动，都引得满树桃花明灭闪烁。
三百年后。
三百年的风吹雨打，那缕连接彼此的光线非但未断，反而愈发凝实，如同一条横跨光阴的桥。
"咔嚓。"
桃树突然发出一到清脆的声音。
"平生......我回来了。"
那声音轻如落花，却仿佛穿透了三百年的光阴，在平生的耳畔清晰响起。
平生缓缓抬头，嘴角的笑意如春风拂过荒原，眼底沉淀的沧桑在这一刻尽数化作温柔。
眼前，那缕银白色的魂魄正逐渐凝聚，如烟似雾的光华流转间，勾勒出一个纤细的身影——
先是素白的指尖，而后是如瀑的青丝，再是那袭熟悉的藕荷色衣裙......最后，当那张朝思暮想的面容终于浮现时，满树桃花突然同时绽放，纷扬的花雨中，花清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的眼眸依旧如当年那般清澈，只是眼尾多了一抹桃色的仙纹。
当目光触及树下之人时，她忽然怔住——平生的青丝间竟夹杂着几缕雪白。
"你......"花清的嗓音有些哽咽，伸手抚上他的脸颊，"怎么这么傻？"
平生握住她微凉的手，贴在唇边轻笑："只要仙子能归来一切都值了。"
三百年的等待，所有的执念，在这一刻竟化作喉间滚烫的酸涩。
平生的指尖轻轻描摹着花清的指节，每一处骨节、每一条纹路都真实得让他心颤。
花清的手很凉，像是初春未化的雪，可触碰的瞬间，却让他整颗心都烧了起来。
……
桃花殿前，春色正浓。
暮春的暖风卷着桃瓣掠过青石阶，那株千年桃树的花开得正酣，层层叠叠的粉白压弯了枝头。
花清坐在紫藤缠绕的秋千上，素白的裙裾随风扬起，露出缀着珍珠的绣鞋尖。
"再高些。"她仰头望着纷扬的花雨，发间玉簪流苏簌簌作响。
身后的平生轻笑，玄色衣袖拂过她耳畔："当心摔着。"
话虽这么说，手上却加了三分力道。
秋千荡起的弧度惊起几只青鸟，振翅时抖落的羽毛与桃瓣一同旋舞。
阿莲端着描金漆盘从回廊转出，盘中桃花酥垒成小塔，酥皮透出里头红豆馅的暗红："刚用晨露和的面，仙子尝尝？"
话音未落，十五已闪电般窜上石桌，毛茸茸的尾巴扫翻了三个茶盏。
"这十五倒是先尝了。"归墟道长在棋盘边笑着，手中白玉酒壶斜斜倾泻，一线清酒精准落入嘴里。
他面前残局已至终章，黑子白子竟拼成并蒂桃花状。
酒渍在青石棋盘上晕开，倒映出小圆子追着十五满院跑的身影。
九重天外的云海忽然向两侧分开，露出万丈琉璃光筑就的观世台。
花清与平生并肩立于玉栏前，脚下浮动的星芒如同浸在银河中的碎冰。
花清和平生站在那里，他们看着凡间的百姓。
凡间的烟火气穿透三十三重天障飘上来。
"如今，天下百姓已得到安宁。"花清轻声道。
她的声音很轻，却似一滴清露坠入湖心，荡开层层涟漪。
平生也轻声回应："是啊，不再为粮食而苦恼，不再被病痛缠身，一切都太平了。"
花清轻轻依偎在平生身边，如一片桃花落在青竹旁。
两人的衣袂无风自动，在云海间荡开涟漪般的柔波。
在这万丈云海之上，他们的衣摆如同两片相叠的羽翼，时而分开，时而交叠。
当一阵天风真正拂过时，反而分不清是风动，还是心动。
【完】
作者有话说
第45章 第四十五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