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燕》南山见青

81、八十一

　　第八十一章
　　八十一
　　灵安寺住了五天，林燕喃几乎每时每刻都与谢栖待在一处，到底没能彻底落个清静。

　　谢栖忘乎所以，已然将自己视作一家之主，即便许霁传了信来，说两天后来接，他也恍若未见。

　　“你回去他身边，不许与他同床共枕！”

　　谢栖不忘叮嘱，分明没有道理，却理直气壮的要求别人正经夫妻不许亲密，盯得紧张。

　　林燕喃收了信件得知要回去本来就心烦，又听谢栖跟前跟后的警告，暗自翻白眼。

　　真要论起来，谢栖才是那个不得见光的“外室”，怎好摆着正宫的架子指手画脚管东管西，恨不得许霁明日就不存在。

　　这段为人所不齿的偷情姻缘，难道还要强求林燕喃为“奸夫”守身不成？

　　“好哥哥，你快答应！”谢栖见他久久不理，一个旋身闪至林燕喃面前，扯着他肩膀轻轻摇晃，势必从他口中要到恳切回答。

　　林燕喃被他晃得头晕，无比后悔招惹这混头小子，一天牛劲全使他身上了，痴缠起来任谁都受不住，烦也烦死！

　　“我听到了。”林燕喃无奈叹气，“我不与他亲近，你安心吧！”

　　谢栖得到想要的肯定，终于勉强放过，然而还是不放心：“那我夜晚还要去你房里。”

　　“……”

　　林燕喃头疼不已，捂着脑袋憋了口气，克制大喊大叫的冲动说道：“侯爷，你难道就没有自己的公务吗？”

　　许霁整天忙得陀螺转，怎么谢栖就那么闲？

　　提到公务，谢栖一张俊美的脸蛋瞬时垮了。他就是为了躲避姐姐催婚，以及陛下甩过来的那些公文奏折，才每天跑去军营躲着，好容易现在有了林燕喃，怎么他也要赶？

　　林燕喃听不见回应，扭头一看，发现谢栖无精打采靠窗坐着，高高抓起的马尾辫随着主人恹恹耷拉着没精神，很是失落颓丧。

　　十二三岁就孤身上战场，十五岁平定判乱血洗皇宫，直至十七岁得以回朝，好容易才得来那么一点闲暇空当，想想一个少年最美好的年纪，他却几乎都在生死边缘挣扎，贪玩些也正常。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林燕喃反思，觉得自己不该与小了好几岁的弟弟计较，态度软和不少，上前拉过谢栖的手哄他：“是我错。”

　　谢栖手被林燕喃抱着，心里不知多高兴，面上还装得落寞，低声问：“你是不是也觉得我缠人？”

　　“小时候，我就喜欢跟在长兄和姐姐后头跑，他们总不愿意带我，嫌我顽皮吵闹。”

　　林燕喃尴尬不已，怕被看出心思，又不敢承认，敷衍着说：“怎么会？”

　　顶着谢栖火热殷切的目光，他硬着头皮，终于小声道：“我就是、就是有些害怕。”

　　“谁叫你总爱折腾我……”

　　林燕喃说着脸红，臊得不好意思往下讲。

　　谢栖眼睛一亮，随即把人牵过来抱在横抱在膝上，语气藏不住的欢喜：“那我不折腾你，你就愿意见我？”

　　林燕喃点头也不是，摇头更不是，此地无银推他：“佛门静地，别乱来。”

　　这话说的虚伪，佛门清静，然而他俩颠鸾倒凤时也没见多敬重，这会儿想起来不该。

　　谢栖不以为意：“我不信那个。”

　　他满心满眼都是心上人，即使他们之间早已亲密不下数十次，里里外外都探访过，但他却还是不满足，贪婪的想要更多，死死抓着不放手。

　　林燕喃轻抚他的发丝，目光流露出几分温柔，下意识道：“你这般黏人，将来你家娘子只怕要吃苦头。”

　　话音才落，林燕喃腰上忽然一紧，谢栖猛得收紧双臂，勒得他快喘不上气，才听他闷闷说道：“没有娘子。我不娶妻。”

　　“除非是你。”

　　林燕喃心头猛烈一跳。尽管谢栖早说过要娶他，但他都是当做玩笑话听，更不想跟侯府沾上关系，然而一次又一次听到谢栖如此坚决的说起，他的心仍会不争气的跳动。

　　世上应当没有人真的能拒绝这样的谢栖吧？

　　可惜他们身份不对，又经由许霁和萧楚那一遭，林燕喃也绝了与人厮守终生的想法，注定要辜负的。

　　他一直不出声，谢栖心里从暗含期待，到希望落空，万分沮丧。

　　然而仅仅那么一瞬，很快他又打起精神。他自知比许霁晚来十数年，别人青梅竹马少年夫妻，岂是他这个强行横插进来的外人几夕欢愉能比拟的？

　　如果不是林燕喃和许霁闹脾气，或许直到现在，他都只能遥遥远望，做个卑鄙的偷窥者。

　　虽然窃妻的名头也没好到哪里，但谢栖实打实得了好处，无论如何不会还给许霁。

　　是许霁自己看不住，怨不得他。

　　又过两日，许霁果然依约来接，亲自陪着上了柱香，这才扶着人上马车。

　　有一阵子没见，许霁甚是思念，盯着林燕喃看个没完。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恍惚觉得喃喃似乎更漂亮了。

　　从前也是美的，但那种美好没有生气，像是被人活生生从泥土里掐断根茎强迫进花瓶的虚弱美丽。

　　而今，他浑身上下散发着别样的气息，气色红润，唇肉饱满泛着水汽，眼睛也比过去多了妩媚神采，仿佛重又活了过来。

　　许霁心头莫名恐慌，然而不懂是何缘故。就像是他的喃喃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被什么人精心养护浇灌过，不同于在自己身边时那样了无生趣。

　　林燕喃察觉许霁死死盯着自己，疑心是不是身上属于谢栖的信香没有全部消散，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忽然许霁粗暴扯了他过去，接着就是铺天盖地的亲吻，宛若发疯的野兽迫切想要确认自己的领地有没有被旁人侵占。

　　林燕喃被他疯狂的举动吓到，衣服也被扯得凌乱不堪，快要窒息在许霁的呼吸之间，想起春儿还在，急怒之下挣脱而出，反手一巴掌甩了出去。

　　随着“啪”一声响起，马车内立刻安静下来。

　　林燕喃手脚并用狼狈坐起，抖着打疼了的手穿好衣裳，冷冷的说：“许霁，你这些年真是毫无长进，仍是只会强迫。”

　　许霁俊脸上顶着鲜红的巴掌印，一双眼瞪得通红，久久不语。

　　青梅竹马，少年夫妻……

　　不过一场被精心粉饰过的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