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燕》南山见青

80、八十章

　　第八十章
　　八十章
　　胡闹一场，林燕喃自觉无颜面见佛祖，闭关在院里不愿见人，加之身上谢栖的信香不散，尽管其他中庸应当闻不到，然他心虚，更不敢出门。

　　谢栖看他真生气了，林燕喃又不许他进屋，蹲在屋顶守着，心里知道自己过分，哪怕吹冷风也甘愿。

　　从前他只知林燕喃温柔有礼，想不到生起气来也别有一番可爱，总之哪哪都令他喜欢。

　　屋里，春儿几次悄摸偷瞄她家夫人，又看向桌上放了许久却不曾动过的膳食，忍不住劝道：“夫人，那油煎豆腐再放着该不好吃啦！”

　　林燕喃恹恹趴在榻上哪有心思吃饭，满脑子都是“我竟在佛庙行那等yin秽事” ，再对上春儿单纯天真的脸，羞耻尴尬充斥心头，恨不得一头撞死。

　　其实他属实多虑了，因为春儿压根不知晓昨夜发生了什么。她半道折返回去取披风，然而才走半道就被老早蹲守一旁的元灵点了昏穴睡过去，清晨醒来是在自己榻上。

　　春儿担心他总不吃饭身子扛不住，劝了又劝，这才把人扶到桌前。

　　林燕喃嘴上吃着，想到屋顶上蹲着的谢栖还饿着肚子，纠结许久，到底让了一步：“你，去请侯爷下来。”

　　春儿一早亲眼见到侯爷抱着人回来，还有什么不懂的，只是想不到原来那偷了她家夫人的竟是恶名在外的阎罗王，心里纵有千言万语也不是说的时候。

　　她不情不愿的开门出去，谢栖一见就知道林燕喃不生气了，都不用人请，自己从窗户翻了进去。

　　林燕喃正吃着，听到动静扭头，就见那冤家来了，手上的碗抖了一下，默默让了个位子出来。

　　得了允许，谢栖并不客气，大大方方坐过去，拿了筷子却不给自己添菜，反而殷勤替林燕喃夹，自己吃些冷羹剩饭，全不嫌弃。

　　林燕喃过意不去，捂住碗口小声说：“我够了，你也吃。”

　　要说昨夜胡闹，仔细想想也不全是谢栖的错，他自己同样沉溺其中，又年长三岁，本不该放纵的。

　　“你吃。”谢栖眉眼含笑，固执的把热乎乎的素包子塞到林燕喃碗里，“我吃你剩的就好。”

　　林燕喃不认同摇头：“那怎么行？”

　　谢栖却很是无所谓，直言道：“有何不可？边关打仗常有粮草紧缺的时候，我与将士们每日一口大锅里吃饭，最严峻便是树皮草根也吃得，不分你我。”

　　他随口说着边关岁月，林燕喃却听得入了迷，脑中不觉浮现出谢栖与一群身穿铁甲的士兵们坐在篝火前啃树皮的画面，不由感叹道：“果然行兵打仗最苦，要是能一直不打仗就好了。”

　　谢栖莞尔一笑：“会有那么一天的。鞑子虽然野蛮，但……他们嚣张的日子不久了。”

　　“总有一日，我要将他们赶尽杀绝，一个不留，永生永世再不能犯我疆土半寸！”

　　林燕喃愣愣的看着谢栖，见他眼中熠熠生辉，仿佛闪烁着别样光芒，让人移不开眼。

　　他毫不怀疑谢栖的话，相信他将来真的说到做到，彻底平息边关近百年来骚动不断的战事。

　　被林燕喃用憧憬的眼神凝望，谢栖整个人飘飘然，轻咳一声低头扒饭，耳根红晕却出卖了他此刻雀跃羞囧的心思。

　　午后时光静谧，林燕喃被勾起好奇心，吃完饭后忍不住拉着谢栖打听边关打仗的往事，

　　谢栖被心上人如此珍重对待，莫说林燕喃只是让他说说往事，就算叫他上刀山火海，他也不会犹豫。

　　说起马上纵横提刀杀进杀出的过往，林燕喃满眼渴望，趴在谢栖怀里问：“骑马好玩么？”

　　谢栖本想说骑马并非玩闹，低头瞧见林燕喃眼里的渴求，脑中灵光一现：“自然是好玩的！你若是想，我改日亲自带你试试，可好？”

　　林燕喃还记得。很久很久之前，就隔着马车一扇窗，谢栖骑在高头大马上弯腰探过来，轻声问他要不要骑马……

　　“原来你那时候就……”他恍然大悟。

　　那时他只当小侯爷性情中人，想不到那会子他就盯上自己了。

　　谢栖也回忆起那天，轻笑着在林燕喃发丝上一吻，得意回道：“非也。”

　　“在那更早之前，我就盯上你了。”

　　林燕喃憋不住好奇，可是仍想不出究竟是哪一时刻，直到谢栖说起当年桃花树上惊鸿一瞥，他也毫无印象。

　　看着林燕喃满脸茫然努力回想，谢栖于是酸溜溜的说：“你一心记挂许霁，哪里肯分神与我？”

　　林燕喃听出其中酸意，“噗嗤”一声笑了，故意打趣道：“真是奇怪，这里只你我二人，怎得满屋醋味？”

　　谢栖眼睛一眨不眨盯着他笑颜看，不觉伸手轻触他脸颊，轻声说：“你笑着真好。”

　　林燕喃被他夸得满脸通红，更怕谢栖火热滚烫的眼神，连忙从他怀里起身，不肯再看。

　　谢栖以为他又生气，跟着起来哄道：“我是不是惹你不快了？”

　　“……没有。”林燕喃躲避他的目光，低头揪紧衣带。

　　只他自己明白，他不敢直视的何止谢栖的眼睛，还有他自己的心。

　　他不敢承认，每当谢栖夸赞他美貌，他欣喜的同时，心里却又总是泛起点点酸涩。

　　林燕喃不曾忘记，他们之间并无真情，不过一场露水姻缘。谢栖或有几分真心，然而更爱他的美貌皮囊。

　　若自己貌若无盐形状丑陋，谢栖可还会看一眼？

　　他暗自神伤，谢栖自然察觉到了，纵然不懂为什么林燕喃忽然难过，但他知道眼前人外表看着柔弱，其实最是性子倔，即便去问也不会回应。

　　因此谢栖什么都不问，上前轻轻将他抱住，让林燕喃紧紧贴在自己心口处，让他好好听听自己的心跳。

　　它在为林燕喃的亲昵而雀跃跳动。

　　“再爱我多些。”谢栖覆在林燕喃耳边轻声呢喃，眼中是势在必得的欲｜望，犹如山野精怪蛊惑人心：“我不与许霁争输赢，但求你多爱我一点。”

　　再多爱我一点，更多一点。

　　直至……忘记所有。

　　只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