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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七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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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七十九
本以为许只是说说,然而三天后许霁竟真备了马车,要送林燕喃出城。
此次出行不仅声势浩大,且随从人数众多,先头开路的就有七八个,更不提后头的丫鬟小厮,完全不像许霁往日风格。
“本该我亲自陪同,不料临行公务缠身,真是对不住。”他略带歉意的握着林燕喃的手,亲自替他系好披风的带子,亲昵道:“过两日忙清了,我去接你。”
林燕喃懒得同他啰嗦,回头看一眼马车后浩浩荡荡的随行家仆,不由冷笑。
说什么送他出去散心,却带这么多人陪同,原来不过换个地方囚禁,有什么分别?
“我不过去个寺庙还愿,竟搞这么大阵仗出门,看来许侍郎果真今非昔比!”他忍不住刻薄讥讽几句,打定主意不叫许霁好过。
许霁何曾不知他心中怒火未消,垂首苦笑,低声说:“随便你如何糟践,我绝无怨言。”
他并非贪图享乐之人,但从前清贫势微,总叫喃喃跟着他吃苦,而今好容易得了权势富贵,若不能让喃喃享福,一切便毫无意义。
然而林燕喃哪里懂他的苦心,倔强着不肯同许霁道别,头也不回自顾自在春儿的搀扶下坐上马车,缓缓离去。
许霁立在原地,痴痴看着马车远去,眼中万千不舍与愧疚。
就在此时,周管家小步跑着过来,低眉顺目小声禀报:“大人,那位马上就到了,该如何安排?”
许霁回神,眼中温柔不舍眨眼消散,转身又恢复往日模样,淡淡回道:“西苑都妥当了,你按着我原先说的,把人暂且安置在那处。”
周管家连连点头,忙要回去张罗,又听许霁唤他,冷声道:“记住——此事绝不许走漏半点风声到夫人那里,知道吗?”
周管家对上他阴沉沉警告的目光,浑身一哆嗦,急忙道:“小的明白!定不让那些刁奴在夫人面前说错一句话!”
见周管家跑远,许霁这才移开视线,良久长长一叹。
偶尔,他也会有点怀疑,自己如今的选择是否正确。可是路已经选了,再没有回头的可能。
收下景王的“礼物”,仅仅只是开始。
————
兜兜转转,仍是灵安寺。
正所谓“一回生二回熟”,林燕喃如今对灵安寺熟门熟路,又在这里“丢过”,整个寺院上下不得不牢牢看紧,生怕一转头这位又出什么茬子。
相较他们的拘谨紧张,林燕喃反而从容,午膳甚至多吃了半碗,足见心情不错。
灵安寺千万个不好,却有一个“清静”的好处,既不用看到许霁,当然也看不到谢栖,他不知多自在,巴不得长久住下去。
他的好心情一直持续到晚上。灵安寺每日虽只有素斋,但掌勺的胖和尚实在好手艺,林燕喃心满意足,尤爱那油煎香豆腐,一口气吃了大半碗,直撑的难受躺不住,遂领了春儿出门散步。
寺院夜晚寂静,放眼望去一个人影不见,林燕喃住的院子恰在半山腰处,不似山顶寒气重,这样初秋的夜晚也不会冷。
他主仆二人也没个章法,随性到处走,偶尔有说有笑聊上几句,并不孤单。
头顶月光透亮,微微起了一阵凉风,春儿担心他贪玩挨冻,立刻调头回去取披风来,林燕喃便乖乖待在远处等她。
谁想一旁小竹林中忽然窜出个黑影,见他孤零零落单,一把捂住口鼻将人抱着拖进去,另一只手闲不住往衣服下头钻,唇舌游走在脖颈间。
凌燕楠吓得拼命挣扎,手脚并用捶打,然而那人铜墙铁壁一般纹丝不动,他宛若砧板鱼肉任人宰割,由着那人轻薄。
好容易等到那人放开捂着他口鼻的手,林燕喃等不及张口呼救,很快就被人以吻封缄,被迫靠在身后的石头上,浑身动弹不得。
极度惊恐之下,凌燕楠不知自己什么时候掉了眼泪,绝望中模模糊糊听到那人轻声安抚他:“不怕,是我……”
听到熟悉的声音,林燕喃支柱泪水,一口气憋在喉中不上不下,心里又恨又怕,想要骂人,顾虑对方身份,竟是险些气晕过去。
谢栖想不到自己闯了祸,连忙把人扶着坐好,左手半抱,右手置于林燕喃后背,缓缓为他渡送真气缓神,再不敢胡闹了:“我、我就是逗你玩玩。”
他说着很是懊悔,牵着林燕喃的手往自己身上捶打,又说:“你别憋着,要打要骂,都随你。”
林燕喃本来因为惊恐浑身冰冷,好在谢栖及时源源不断输送真气,他身上好过不少,慢慢回神后听谢栖不住道歉,虽然仍然愤恨,却始终不敢真的肆无忌惮,然而开口依旧透着几分怨气:
“小侯爷难道真将我当做妓馆之人,随意玩弄逗趣吗?”
谢栖一听此话顿时急了,指天赌咒自己绝无此心:“我真的没有!”
“这几日许霁总霸着你不放,我不得机会近身,又想你想得紧,所以才一见你就把持不住……”
他话未说完,林燕喃眼疾手快捂住他嘴,防止这小子继续说什么不要脸的话。
“什么叫他霸着我?”林燕喃说话间脸上难免羞耻,好在夜色遮住他脸上红晕,又道:“那你也不能那、那样拖拽我进来……”
谢栖何等聪慧,怎听不出心上人话语间早已没了怒气,赶紧顺杆上爬:“好哥哥,我发誓以后再不敢了!”
这些日子他也没闲着,和元灵那狗头军师整天闭门不出对坐思量,又看了不下白本情情爱爱的话本子,竟真叫他摸出点头绪,这便信心满满的来了。
谁曾想准备好的甜言蜜语,在亲眼见到心上人出现的那一刻全部抛诸脑后,等到春儿离去,谢栖一刻等不得急切抱了人进竹林,年轻的躯体蠢蠢欲动。
林燕喃心头还是有气,可惜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谢栖道歉诚恳,又仗着自己年幼三岁,一口一个“好哥哥”,直叫他没了脾气。
眼看他不生气了,谢栖难得与他享受这短暂的独处时光,无师自通诉说自己的委屈:“我自小只知习武,没什么结识的朋友,又少年失怙,无人教导。是以我不像许霁文人读书多知进退,行事作风难免粗鲁无礼,哥哥你该多怜惜我才是。”
这几天许霁都在家里陪着,而他担心林燕喃生气不能出现,可他在府里只要一想到许霁夜夜搂着他的心上人入眠,他就嫉妒的眼睛冒绿光。
林燕喃听他这么一说,想起谢栖今年不过将将十九,才十三岁没了爹娘兄长,稚气的年纪独自披挂上阵血战,而唯一的姐姐还在深宫不得时时见面。如此看来,竟也是个可怜孩子。
他心软的毛病又犯了,不进柔声道:“别这样说,我觉得你很好。”
谢栖于黑夜不得见处微微勾起唇角,语气却愈发示弱:“原来哥哥这样觉得吗?”
……
第二日清晨,林燕喃暗自悔恨。
就因为一时心软叫他吃了大苦头,才由得那小畜生不管不顾,都等不及回屋,在竹林里缠着他就……
佛门清静之地,他俩竟然痴缠到天明……
最糟糕的是——想到春儿可能被迫在外头听了一夜,林燕喃觉得天都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