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融化》厌厌圆

32、第三十二章

　　许若此时也云里雾里，愣愣看着夜春。
　　他们好像认识……
　　不打个招呼就僵在这吗？

　　江舟不自然松开手，改为两手相捧玻璃框。
　　夜春不答反问态度，让江舟不满。
　　她向上伸手抖抖大包小包，往手肘里擦去。
　　上前踮脚，往江舟头上来了一巴掌。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许若微微张开嘴，往旁边退了点，留他们两个方便对话。

　　“打我做什么？”江舟移开目光。
　　“你卖完东西快回家，别让小陈等久了。”
　　他现在只想找个借口把夜春支开，平时就罢了，今天他还有要事呢。

　　叶春扭头和小姐妹交谈几句，纷纷告别：“回见，回见。”
　　之后，她就专注这边。

　　夜春掀起眼皮：“跟你女朋友去玩？”
　　声音不大不小，在场3个人都听得见。

　　江舟有时不知道他妈怎么想的，这种话不能私下问，非要在当事人面前说。
　　他咬牙挤出几个字：“同学而已，你说话能不能注意场合？”

　　“你当我傻，你瞒得了别人可瞒不了我。”夜春自信开口。
　　江舟从小就不太喜欢和女生交流，他性子也没分寸。

　　小时候和几个女生在玩弹脑崩，是真的全力以赴，能弹多疼就有多疼。
　　稍微长大一点，念小学时有女生送情书。
　　他也是一点场面话不说，只表达当下真实想法：我不喜欢你，你追我也没用，我宁愿一个人活一辈子。
　　初中时就更嘴毒。

　　一次放学，看见一群人在欺负一个女生。
　　把人吓跑后，女生缩在角落，哭个不停。
　　江舟走过去也不安慰，反而恐吓那女生：再哭，我也要动手。

　　结果自然是女生哭得更大声了。

　　他没精力去哄别人，他自己都还总需要别人去哄。
　　江舟刚要开口，夜春伸手想去拿玻璃框。

　　江舟紧绷的神经立马拉紧，侧身躲开。
　　这又不是他的，许若生气怎么办？
　　他死死护住说：“妈，你别乱动我东西。”

　　许若听见这声“妈”，不可置信眨眨眼，完全看不出。
　　两个人在打闹，她也不知道该走还是留在这边。
　　许若上前想拿走奖状，一扯没扯动。
　　江舟抓得更牢。

　　他在用眼神询问许若想干什么。

　　但这一切落在夜春眼里，成了眉目传情。
　　她这儿子不听话，那就从女孩身上下手。

　　小姑娘长相端正，和那儿子倒是挺般配。
　　夜春是个颜控，此时外貌方面她是很满意的，心情也美丽起来。

　　夜春问：“你是我儿子同学吧，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几岁？现在要去哪？”
　　这番问题下来，江舟先无语住了：“别回答她。”

　　许若礼貌淡笑，他还是第一次见母子这种相处方式，和朋友一样。
　　许若从那大堆问题中挑了两个回答：“阿姨好，我叫许若，放学是打算和江舟去吃饭。”

　　听见“吃饭”，夜春眼睛一亮：“别在外面吃，我今天亲自下厨。”
　　江舟差点两眼一黑，夜春就没下过几次厨，每次都鸡飞狗跳、火烧厨房。
　　但夜春可不会给他们拒绝的机会，硬拉着江舟往车那边走。

　　途中还怕许若跟不上，另一只手拉住许若手肘。
　　家用车停在路边停车位上。
　　夜春拉开副驾驶门，连同手上袋子一起坐进去。
　　江舟帮忙打开车门，等许若上之后，才不慌不忙跟进去。

　　“小陈开车。”夜春吩咐一声。
　　透过后视镜夜春看见框中心那张小巧奖状，怀疑自己看错揉了揉双眼。

　　似是想到什么，舒了口气，靠着椅背：“从哪偷来的奖状，吓了我一跳，还以为你考的呢。”
　　被亲妈气着，江舟垂着眸不作声。
　　看着奖状上“许若”两个字眸色又浮现温柔。

　　不是他的又怎么样？
　　他又不稀罕，只要名字是许若就行。
　　车子平稳在路上行驶。
　　许若局促坐在车上。
　　车上4个人，除去她，其他人都互相认识。

　　这么想着，她抿着唇一言不发。
　　好在夜春是个话痨，嘴巴就没停过，小陈、江舟、许若都被扯了个遍。
　　话题又回到许若身上：“小若，你这次年级多少名？”

　　“第一。”许若斜眼扫过车上奖状。

　　“什么？”夜春这声含着羡慕。
　　江舟这次名次在年级倒数前十内，竟然能勾搭上年级第一。
　　又想到整天无所事事的儿子，她更气了：“小若，你可千万别被这鬼骗了。长得帅又不能当饭吃，他在家家务也不做，床也不会铺，小时候尿尿还分叉。”

　　“妈，你不会说话就闭嘴。”江舟忍无可忍开口。
　　“我说错了吗？”
　　“真是服了你了。”
　　“你服我什么，小陈你评评理。”
　　“随便你，幼稚死了。”

　　车上争吵不断。
　　好一会，汽车进入一栋别墅。
　　门闸识别后自动放行。
　　车库内停满各种不同品牌豪车。

　　下车后，许若跟随江舟身后一齐走去。
　　门被打开后，江舟拿出一双新拖鞋放在许若脚前。
　　夜春先进屋去做饭。

　　换上拖鞋，许若跟着江舟先在沙发坐下。
　　茶几桌上放着一盆翠色绿萝，鸡油黄磨砂玻璃上烟熏燃了一半。
　　草药香若有若无缠绕整间屋子。
　　这是夜春最喜欢的香调，闻起来淡淡的清香。
　　腌进衣服，给人一种身体不好、长时间吃药的错觉。

　　夜春在厨房里忙活，铁质声发出刺耳敲击声。
　　客厅内，江舟时刻关注着许若情绪。
　　生怕她被夜春这不同寻常的热情吓到，或对他家有半点不满。

　　香薰也被他熄灭了，闻起来病恹恹的，别影响到身边女孩心情。
　　江舟给许若接了杯无糖牛奶。
　　许若接过，轻声道谢。
　　“你要不要打游戏？”江舟摇晃手里游戏机。

　　这是上次承诺，现在闲着没事，正好可以打游戏。
　　许若看着他手里游戏机，迟疑呆在原地。
　　她不会呀，总不能乱玩。

　　想法全挂在了脸上，江舟敏锐看出她心中所想
　　“我教你。”江舟把游戏机往她手里一塞。
　　上半身凑到许若身前，对着屏幕边点边说。

　　许若听得云里雾里，但还是乖乖照做，认真按着按钮。
　　许若操作死板如人机，江舟最后直接把手伸到她身后，盖住她双手。
　　带着许若手指操控。

　　结实宽阔胸膛紧紧贴着许若后背，她整个身体以一种环绕姿势被江舟搂在怀里。
　　许若被他手隔挡着，身子微微侧偏，一点也不省力、不舒服。

　　要想省力，她就要靠着江舟。
　　这样的话，那他宁愿难受着身子。
　　江舟动作不停，说着话。
　　但许若此时完全听不进去，耳朵被江舟呼吸间热气搞得面红耳赤。

　　他身上烟味相比之前淡上很多，有股家里草药香和薄荷味，许若猜他肯定喷香水了。

　　“听懂了吗？”江舟终于放开手。
　　红晕在许若脸上像火烧云。
　　她慌忙坐直身子，衣袖蹭了蹭，心虚又镇定开口：“嗯……嗯，我听懂了。”

　　平时轻浮的他今日额外正经起来，许若适应不过来，扭头看向厨房。
　　夜春差不多做好了三菜一汤，全部端出厨房。
　　还没靠近沙发，两个倒霉蛋就闻到一股油焦味。

　　江舟早有心理准备，做了万全之策，但看清菜品真面目还是眼前一黑。
　　西红柿鸡蛋汤黑乎乎，像滴加了几滴黑墨。

　　炒土豆片大块大块，有手指厚。
　　牛排也被煎得乌漆抹黑……
　　江舟不由后退。
　　但夜春可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他，两大碗米饭拍在桌上：“尝尝嘛，我做了好久，小许你也不要客气。”

　　江舟移开头，不为所动，这东西是给人吃的吗？
　　他不挑食，什么都爱吃。
　　但想让他自己往坑里跳，那他也不傻。

　　他在心里打定，许若肯定也不会吃，要么夜春自己吃完，要么丢掉。
　　夜春期待看着他们。

　　许若垂下眼眸，拿起筷子夹了片土豆片放进碗里。
　　土豆片明显没熟。

　　江舟反应过来，她真要尝尝？
　　心里警钟敲响，忍不住说：“你别吃，这没熟会拉肚子的。”

　　“没事。”许若夹起土豆轻轻咬下一块。
　　咬入几毫米，牙齿就受到阻力，里面还是硬邦邦的。
　　江舟拿起一张纸托在她嘴下：“你快吐出来，别咽下去。”

　　他心里着急，这菜一看就难吃，她怎么还真吃了？
　　好在许若最终还是吐了出来。
　　土豆片上有几颗固体盐还没融化，咸得嘴里发苦。

　　夜春看没人待见自己辛辛苦苦炒了一桌的菜，气恼舀了勺西红柿鸡蛋汤。
　　刚到嘴巴，汤就被吐进垃圾桶。
　　狂吞漱了几次口，才稍微舒服一点。

　　“你好端端做饭干什么？”江舟到冰箱拿了一瓶汽水丢给夜春。
　　“这些留给张妈就行了。”

　　夜春眼睛都气圆了，叉手躺上沙发。
　　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打开。
　　听见脚步，夜春甜腻腻出声喊：“老公。”

　　门口走进一个中年男人，大约三四十岁的样子。
　　身高挺拔，身上没有一丝赘肉。光看面相有点凶，眼眸狭长锐气，和江舟很是相似。

　　江永看都没看江舟、许若一眼。
　　径直走向沙发，给了夜春一个大大拥抱。
　　江永放下手中百合花束和小蛋糕，又和夜春亲昵几句，才跟江舟搭话。
　　江舟懒得看两人秀恩爱，干脆把头偏过去。

　　“小舟带朋友来家里做客了呀？”
　　“嗯。”他淡淡应了一声。

　　江永从进屋开始就注意到那桌奇怪的食物。
　　不用想，也知道出自谁手，但又不能直接明说，委婉道：“老婆，我最近新发现一家超好吃的店，一起去尝尝吧。”

　　江舟拉住许若手就打算出去。
　　夜春在后面喊道：“你和你同学不一起去吗？”
　　“不去。”他想也没想拒绝。
　　他可不想当电灯泡，还是单独和许若呆在一起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