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融化》厌厌圆

31、第三十一章

　　许若上次是年级第一，在念到名字时自觉上台领奖合影。
　　优秀教师评选，第一个念出的就是张一。

　　班上同学支起嘴巴私下偷偷讨论，这些话可不能让张一听到。
　　那就挑他上台时说。
　　谢依依说的最起劲，白眼都快飞上天。一口一个老头子。
　　与张一相比，念其余班主任名字都是一片欢呼。

　　大会进行四五项，时间也过去一个多小时。

　　按理来说，应该结束回班。
　　年级主任却突然离开座位，底下又是一片抱怨。

　　“还回不回去？”
　　“拆迁哥去干嘛？”
　　“谁知道呢，又抓到小情侣了吧。”

　　许若手指掐紧衣袖，昨天怎么就撞见年级主任了呢。
　　连解释的机会也没有。
　　那一跑，算是彻底坐实罪名。

　　“别在底下吵！”拆迁哥吼出一嗓子，音响跟着震动。
　　底下学生乖乖老实。

　　“昨天——我在我们学校发现非常恶劣的一幕，公然的在我眼皮子底下谈恋爱！视校规于无物，你对得起起早贪黑的母亲吗？！对得起辛苦教学的老师吗！！”
　　来了来了，又是熟悉的话。
　　并没有多少人因这段话引起共鸣，他们称为万能模板。

　　无论什么错，领导总能套上去。
　　第一次可能会感动，可说多了也就麻木了。
　　许若心里挑了一桶水七上八下。
　　昨天拆迁哥就算没抓住他俩，那还有监控全程记录。
　　可离事发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为什么连点风声都听不到。拆迁歌，不像会善罢甘休的人。

　　“谁啊？敢挑戏我们拆迁哥。”隔壁班一个胖胖的男生开玩笑说道。
　　另一个男生接话：“对呀，谁谁谁？”
　　他们后面一个龅着牙的男生，一手扶住一个肩膀：“我听说有人看见是江……”
　　话没说完，龅牙男生旁边女生揪了把他腿。

　　他拍腿“哦！哦！”叫起。
　　那两个男生好奇心被勾起，扭过身来，不顾男生疼就问：“谁啊？你知道什么内情别藏着掖着。”

　　“你找死啊。”女生小声在龅牙耳边提醒。

　　龅牙男咽下一口惊慌，不肯再开口。
　　那两个男生恳求几句，见他死活不肯说，失了兴趣，转头不再问。
　　拆迁哥越说越起劲，好似对情侣深恶痛绝。

　　同学都对此无语，抓学习，都没见这么认真过。
　　“若若，走了走了，发什么呢？”
　　许若坐在椅子上想事，被谢依依叫，这才回过神来，起身搬走椅子。

　　回教室后，四班
　　“砰砰”椅子被大力放回座位。
　　男生脸上有一细小划伤，走起路来身子也一高一低。

　　男生坐下后摸了摸，脸上伤口，没好气开口：“脸上破相了，还怎么去撩妹啊？”
　　江舟眯他一眼：“咬到舌头都比这严重。”

　　他对着手表后面表盘照了照：“舟哥，你怎么这么说？我昨天是为了谁出生入死？”
　　昨天半夜12点，他刚放下手机和家中床亲密接触，一个电话就被江舟叫起来。
　　衣服还没来得及换，披上一件外套就急匆匆赶往学校。

　　江舟蹲坐后校门石阶上，折着手中青草。
　　“大晚上不睡觉，不会就让我来折草吧。”他揉了揉惺忪眼。

　　江舟站起身来，身上粘着细碎草屑也随之掉落。
　　抬头看向墙头：“看到那了吗。”

　　沙石滚动发出细微声音。
　　后门墙身平时看不着，鲜少会有人来。
　　所以粉也没刷上，还是水泥墙。
　　他随之看去，只看到了这堵黑沉沉的墙：“看到了，所以我们大晚上偷摸摸来这是想干嘛，爬墙进去？”

　　江舟伸手在他额头敲击一下：“快点跟上。”
　　于是他就莫名其妙上了这条贼船。
　　江舟毫不顾及自己是偷摸进来的，把这当自己家逛：“去监控室。”

　　他一边懵逼，一边根据江舟要求在监控室门口给江舟望风，时不时还朝里看两眼。
　　江舟打开窗子，缩着身子跳进去。
　　他还是不懂什么要紧事，能让这位爷觉不睡、游戏不打专程来监控室。

　　平时喊江舟出来玩，他可都嫌麻烦。
　　监控室的画面，正是许若前往许愿池那段。
　　江舟把那一段所有画面一同删除。
　　男生透过窗子看到，好像懂到什么了。
　　应该是惹事了，江舟现在来擦屁股了。
　　猜准了一半，但没完全准。

　　“谁在那？”巡逻保安正打算检查完最后一处就回家吃饭，就看见靠在墙边的男生。
　　江舟监控刚删完，就听到朋友趴窗边大叫有人来了。

　　他动作敏捷，一脚跨出窗外。
　　保安也是紧忙跑上前。
　　好巧不巧，男生被水泥地边一阶石阶绊住脚。
　　头一栽，整个人扑进花坛里。

　　木枝杈滑动，在他脸上留下一道口子。
　　江舟跑出没两步，就听见身后这动静。
　　想也没想，伸手粗暴把他从花台拉出，拽起手腕就跑。

　　夜晚冷空气大口大口钻入江舟口腔，他在心里吐槽，蠢死了。
　　男生手腕被拽得生疼，脚几乎快要脱离地面，全靠江舟带着跑。
　　这划伤和扭到脚，也是这么得来的。

　　江舟看着他腿，难得关心一句：“腿伤好点了吗。”
　　“是脚。”男生急忙纠正。
　　怎么能连是哪受伤都忘了。

　　“你上次想要的那套限定时装，我送你。”
　　男生马上表演出一秒变脸：“舟哥，来一根？”
　　前桌带粉色皮筋，从烟盒抖出一支烟。

　　江舟看也没看，趴下睡觉：“不抽，我戒了。”

　　闻言，那两个男生惊奇对视一眼。
　　前一个月抽的比谁还狂，现在说戒就戒了。
　　他们也只当江舟随口敷衍，没放心上。

　　下一秒，江舟沉着脸抬头看着粉皮筋男生。
　　他嘴里含烟还未点：“你要抽出去抽，不知道我闻不了烟味吗。”
　　两个男生一头问号，他又发什么癫。

　　学校给成绩优异同学颁发奖励，除去红包，还有奖状。
　　和别的学校不同，小小的一张奖状会被框进一个大大方框。
　　学校用意，看起来高级。

　　许若上课时只能把奖状立在座位墙边，塞不进课桌。
　　放学时拿走也很碍事。
　　许若叹了口气，背上书包，两只手捧抓住大方框。

　　下楼梯时，奖状刚好遮住前面台阶视野，只能小心挪动。
　　方框材质为玻璃，分量不轻，下到一楼时，手臂已全部酸麻。
　　许若空出一只手甩了甩，又继续捧住。
　　这走回家，不得累死。

　　许若认命往前走时，背后突然伸出一只手，轻轻松松拎起奖状框。
　　江舟提起奖状，偏头看清上面表彰字迹。

　　许若手上顿时一轻，卸下重担，看向江舟。
　　他眼里都是笑意，修长手指搭在边框上，心情貌似很好。
　　许若也不说话，微微仰头专注看他。
　　“怎么这么厉害？全校第一。”奖状被他卡在手肘关节内，语调上扬同许若说话。

　　许若听见这个称呼，微不可察笑了笑。微风吹过，她耳边发丝被风吹得糊住了眼。
　　“愣着干嘛？我请你吃饭去。”江舟轻轻扒开她发丝，指尖留恋在眼尾多停留了几秒。

　　许若摇晃脑袋，把剩下发丝摆到两侧。
　　她今天心情也格外好，在江舟出现的那一秒。
　　可能是因为天气晴朗，也可能是因为得奖，反正不是他。

　　“你请客。”许若温婉视线在他身上转动半天。
　　眼看有戏，江舟欢快起来，奖状都被他抬高：“我请，听你的。”
　　许若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他能这么开心。

　　跟她吃饭就这么开心吗，真是个傻子。
　　见少女半天没回应，江舟以为她后悔了，急忙拉住她衣角说：“你刚才可答应我了，你都考第一，奖励我一顿饭怎么了？”

　　确实是打算和他吃饭。
　　可刚才她哪里答应了。考第一的是她，为什么要奖励他？许若不太明白他脑回路。
　　秉承求真态度，开口问：“可……”
　　才开口一个字，江舟立即打断。

　　哪有这样的。

　　他伸出的手揪住她衣角，就往外走去。
　　许若一路都被他抓着衣服，他不肯松手，生怕到手的机会飞走一样。
　　这可是第一次吃饭，他要好好表现。
　　“你们奖状分量还挺重。”他一只手拿玻璃罩奖状。

　　已经走了十几分钟，许若担心他会手麻。
　　她刚才拿着下了个楼梯，手已经酸麻。
　　衣服被江舟拉着，她始终慢一步，瞅不见他脸上表情。
　　那只手依旧稳稳当当，看不出一点难受痕迹。

　　“你松手，我又不是会走。”许若往回扯拉衣服。
　　江舟手抓得更紧，纹丝不动，固执往前走着。

　　随他去吧。
　　许若无奈，手臂垂在身侧。
　　他还是跟以前一样固执。

　　但这次许若由他去，没有挣扎。
　　江舟要拉她去另一条街上一家老店。
　　上次来吃，味道意外好，他就一直心心念念着拉许若来吃一回。

　　路程大约20几分钟，江舟拉着许若，时间都变得愉快。快到店门口时，却遇见一个意料之外的不速之客。
　　夜春手中大包小包提着不同奢侈品袋子，身边还聚着几个打扮时髦的美女。

　　夜春头发新烫成流行银灰，头上戴着顶半网纱帽。
　　江舟被吓了一跳，刚想转身，可惜夜春还是快他一步看清。
　　母子两人四目相对，正在和小姐妹闲聊的嘴停在空中。

　　许若察觉到不对，在两人间来来回回扫了几个回合。
　　她从来没有见过夜春，第一次见这打扮精致的“20多岁”的姐姐，还以为是江舟朋友。

　　也有些奇怪他们的反应。
　　“江舟，你在这干嘛。”夜春眯起眼睛在江舟手上玻璃框看了一眼。
　　江舟从来没得过奖，她自然不知晓这是什么东西。
　　更让叶春在意的是，她儿子那只空出的手，正牢牢抓着身旁女生的衣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