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融化》厌厌圆

30、第三十章

　　江舟浅笑，“我们不是和好了吗？”
　　许若被他笑容晃了眼，僵硬地扭开脖子，手跟着下垂。

　　手链旁两根控制松紧的须躺在手心，手腕上红绳像着了火，烧起她手腕。
　　许若动了动嘴唇：“手链我收下了，谢谢。”

　　说完话后，她的脸颊悄然染上粉红。
　　江舟刚想开口再说些什么，一道手电筒光从远处照来，远光聚集在他后背。
　　此时许若被挡得严严实实，连头发丝也看不见。
　　许若抬眼与江舟视线交汇，两人心里都暗叫不好。

　　果不其然，下一秒一个粗厚得像胖虎的男生声音响起：“大晚上你们两个在学校干什么？”
　　这是年级主任。
　　人送外号“拆迁哥”，长得浓眉大眼，脸型方正，一身正气。
　　因在学校抓住多对情侣而获此名。
　　情侣要是落在他手里，可就惨了，叫家长、强制分手、回家休息一个月，一条龙服务。

　　他刚才就注意到这边，在楼上时只能看清一男一女拉拉扯扯。
　　拆迁哥飞快跑下来，男生正背对着他，但他知道女生就在男生前面。
　　许若紧皱眉头，完了。

　　要说他们没干什么，以拆迁哥性子绝对不信。
　　放学这么久不回家，和江舟在喷泉边单独闲聊、送礼物，确实很可疑。
　　“放学不回家，在这私会，学校是让你们学习的地方，想谈恋爱，回家谈去！”
　　拆迁哥每说一句就朝他们走近一步，手电筒光芒越发强烈。

　　许若的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拆迁哥现在一口咬定罪名，这哪有解释的机会。
　　江舟背着光，心里没有一丁点害怕。
　　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他有点不舒服。

　　想转身时瞥见少女一脸紧张模样，大约也能猜出些。
　　他是江舟，不要紧，可许若就不一样了。
　　那就跑呗，他还不信跑不过拆迁哥了。

　　江舟紧盯许若眼睛，做了个“跑”字口型
　　距离两米远时，拆迁哥关掉手电筒正要上前。
　　江舟和许若飞快向前跑去，外套在空中肆意飞舞。
　　拆迁哥把手电筒握在掌心，在他眼皮子底下还敢跑，当他快退休了是吧。

　　胜负欲燃起，他向前追去嘴里喊着：“再跑一个试试，被抓到就别来上学了！”

　　跑步声回响在耳边，江舟个子高，体力又好，跑了一圈还不带喘气。
　　拆迁哥怒骂声还在身后：“老子年轻时拿过省跑步竞标，对付你们两个还绰绰有余。”
　　怪不得那么能跑，还甩不开。

　　再这么下去，可不行，他伸手抓住许若手掌，然后十指相扣。
　　拆迁哥快要气炸，这算是挑衅吗？
　　眼下江舟可没工夫想这些，紧扣许若的手，问道：“还跑得动吗？”

　　情况紧急，许若没顾忌太多，又握紧些：“嗯”。
　　江舟脑瓜子一动，“要不我去引开他，你赶紧跑。”
　　“不行。”许若稳住呼吸，脚下不停，这种事她干不出来。

　　江舟完全没受影响，跑了几圈，身体细胞反而更活跃。
　　他担心再跑下去，许若身体吃不消。
　　来硬的不行，智取。

　　发丝在夜色中飘扬，心跳加快。
　　许若从没干过这种出格事，竟觉得有几分刺激。

　　跑到一个铁梯旁，江舟停下脚步，把许若带入到铁梯后面。
　　铁梯上面夹了块抹布，正好遮住他们。
　　狭小空间内，许若重重地呼吸，气息喷洒到江舟脖颈上。

　　两个人面对面站着，江舟身后抵着墙，两手抓在许若肩膀上。
　　他低头看着怀里女孩，眸色一暗，喉结不自觉上下滚动。

　　“抱歉。”许若正要挣开他手。
　　“别动。”他低低说道。

　　拆迁哥双手插住腰往四面环视，嘴里嘀嘀咕咕不知说些什么。
　　最后带着怒气的一脚踢在了铁架上。
　　麻布也跟着震动，许若又朝江舟靠近。

　　江舟身上有股浓重烟草味，他烟瘾不算重。只有在发生烦心事时才会点上一根。
　　以往许若靠得近，只能闻到淡淡的，风一吹就散。
　　他最近吸了不少烟吧。

　　等拆迁哥一走，许若从麻布后钻出，江舟也跟着出来。
　　看她一脸凝重，江舟不解，难道还是在担心？
　　“他全程没看见你脸，你放心。”
　　许若轻声应一声。
　　她哪里是在担心这个。

　　许若张了张嘴说：“吸烟对身体不好。”
　　江舟顿时明了，身上烟味被她闻到了。
　　还不是那天晚上惹她生气，后来一个月没说话，只能靠抽烟喝酒麻痹自己。
　　他抖了抖衣服，想让味道散去点。

　　“以后少抽，能不抽最好吧，你还只是高中生。”她眼睛看着铁架，嘴里说着关心的话。
　　这是许若离开风纪委员身份后，第一次劝他不要抽烟。
　　以前只是职责，那现在有没有一点点的关心呢？

　　江舟盯着她突然笑了一声。
　　许若莫名其妙，自己关心他一下。
　　他笑什么，是嘲笑她多管闲事？
　　他爱抽就抽吧，自己嘴多
　　。
　　“听你的。”江舟开口打断她脑中独白，“高中生确实不该抽烟。”
　　许若又和江舟聊了两句。
　　和以前一样，江舟送她回家。

　　这一次他不是在许若身后远远跟着，而是并肩在她身边。
　　路灯将两人身影拉长成斜长状，一长一短。
　　到筑鸟巢后，江舟还打算往前，许若拉住他衣袖，衣服绷成直直一条。

　　江舟往后跨一步，看清筑鸟巢标志后耷拉下眉眼。
　　以他们现在的关系，还不能送她到家吗？

　　许若松开手，向隐蔽柱上看了眼：“我回家了，再见。”
　　打开家门，客厅中央放着一个大纸箱，白瓷地板映出箱子残影。
　　箱子口已经割开，透明胶带弯曲垂落地面。
　　许若换上拖鞋走到屋子，余光向纸箱一扫。

　　白纱裙、珠光白高跟小皮鞋，还有被拆开的礼盒。
　　她最后目光定格在沙发上的叶倾容。
　　“妈，这谁的衣服？”

　　叶倾容弯着嘴角起身，蹲在纸箱旁：“小曾给你寄的，应该是生日礼物。”

　　许若侧头看了眼木箱旁贴的纸张——陆曾寄，生日礼物。
　　裙子、鞋子。

　　叶倾容从箱子里拉起衣服，两只手在空中展开。
　　白丝绒裙上衣，下面是一层层白纱交堆，胸口钻石呈花状，勾勒出丝线花纹。
　　她抖了一抖手，衣服在灯光下闪闪发光，纱布上似有散粉更加绚丽。

　　“挺漂亮的。”许若夸奖道。
　　叶倾容在空中叠起纱裙递过去，“小曾给的，那就好好收着。”
　　许若接过和手腕上红绳起了强烈冲突，红色珠子圆润，轮廓清晰明了。

　　叶倾容抬了下眼皮，许若从没带过手链，这还是第一次。
　　喜庆的颜色和保平安红绳有异曲同工之妙。
　　“这是谁送你的。”

　　许若缩动手腕，拿起裙子、皮鞋，飞快往房间走去：“妈，我先回房间写作业了。”
　　回到房间，她轻轻锁上房门，一头栽进柔软被子。
　　草木香钻入鼻子，在全身血液流动。
　　闭上眼睛，许若在一边拿到手机开锁。
　　找到陆曾，下巴搁在枕头上，两条手伸直打字。

　　.[礼物收到了，很漂亮，谢谢。]
　　许若闲着没事，手指在联系人上不断刷新。
　　手指一抖点进江舟聊天框，最上端名字已变成了“午口”。
　　“午口”，好奇怪的名字。
　　许若还在思考“午口”什么意思，对方率先发出消息。

　　午口[你一直输入啥呢，我这显示了半天对方正在输入中]
　　看见消息，许若忙点出键盘，他怎么正巧在看。
　　午口越看越眼熟，像是把她名字拆分开来。

　　看出一二分，但她仍不理解其用意。
　　为什么要用她名字呢？
　　也有可能不是。

　　.[我点错了]
　　午口[你没发现我名字有什么不一样吗？]
　　.[什么？]

　　对面过了好一会。
　　午口[你再仔细看看。]

　　许若决心打死也不先开口。
　　.[看到了，是名字，为什么叫午口，好奇怪]

　　江舟在手机另一头，手一使劲，手中易拉罐捏成沙漏状。
　　她肯定在装傻，都这么明显了。
　　江舟把易拉罐往垃圾桶一扔，旺仔牛奶安心入桶睡觉。

　　他带着怨气戳起屏幕。
　　午口[你叫‘.’是由什么含义吗？]
　　反正他没见过谁单子一个点，看上去就冷漠无情。

　　.[我想了十几分钟，没有喜欢的就从符号里随便选了一个]
　　这样啊，江舟还以为是因为比较酷。

　　他又看了一眼自己的名字，哪里奇怪了？真是不懂浪漫。
　　思索一会，他还是打算改回来，点定键盘，又犯起了难。

　　“午口”难听Pass。
　　也不想再换回“午”。
　　太隐晦了，不符合他现在状态。
　　符号里一大堆，看得懂的，看不懂的整齐排列。

　　江舟一眼看见“.”，她当时是什么样的心情。
　　时空重叠，他好像是以前的许若。

　　江舟按下一个和“.”相似的符号——句号。
　　换成新名字。
　　许若捏着手机，看上面名字由“午口”又变成“。”。
　　他是在模仿自己吗？

　　.[你怎么改成“。”了]
　　。[你不觉得单一个句号显得我很冷酷吗？]

　　像个傻子，许若露出几颗牙齿，笑出声。

　　江舟也只有遇见她，才会傻得冒泡。
　　谁让他就栽到许若手里了呢？就爱对她犯傻。
　　许若也要包容，不然某人又要闹脾气了。

　　.[暗夜杀手？高冷男神？]
　　许若打趣道。

　　两人又打趣着聊了几句。
　　最后还是许若先结束话题，江舟依依不舍地看着屏幕告别。

　　第二天大课间，广播里传出领导声音：“请所有班带椅子去操场集合，进行期末表彰大会。”
　　许若端着椅子站在队伍末尾，一步一趋跟进班级。

　　班级位置在最左边的后面，往前看那是啥也看不见。
　　讲话、吃东西那时再好不过，反正也没多少人会全程坚持看完这无聊的会议。
　　许若站在最后一排，谢依依捧着一手瓜子。
　　“咔哧咔哧”啃着，瓜子壳被扔进卫生纸里包着。
　　每年也就这么几个流程，领导先发言汇报今年工作，然后颁发奖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