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间奏微光，试探之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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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是不是见过？”冰山主动开口，问出的却是让她心惊肉跳的下一句！他到底察觉到了什么？
上半场的演奏，对白芷而言，几乎是在一种魂不守舍的状态下度过的。
舞台上的音乐家们技艺精湛，旋律时而激昂如潮，时而婉转如诉。
若在平时，白芷或许会沉浸其中，让音乐暂时抚慰她疲惫的心灵。
但今晚，她的全部心神，都被二楼那个方向，那扇紧闭的包厢门牢牢牵引着。
她坐在那个偏僻的角落，身体承受着持续不断的钝痛与压抑。
感官却因为渴望而变得异常敏锐。
她能听到邻座女士均匀的呼吸声…
能闻到前排男士古龙水那略显刺鼻的味道…
甚至能“感知”到斜后方老先生身上散发出的淡淡忧愁…
这些细微的感知，都如同背景噪音，不断提醒着她此刻身处的“情绪泥沼”。
也更加凸显出之前靠近顾屿琛时，那份宛如置身于无菌真空环境般的、极致的轻松与洁净，是何等的可贵与诱人。
她的目光，一次又一次地，不受控制地飘向那个包厢的方向。
厚重的门帘隔绝了视线，她看不到里面的人。
却仿佛能清晰地勾勒出他坐在暗影里，那副惯有的、与世隔绝的冷漠姿态。
他也在听音乐吗？
是欣赏，还是…纯粹的分析？
那个短暂的对视，对他而言，意味着什么？
一个微不足道的插曲？
还是……像投入平静湖面的一颗石子，激起了一丝他自己也无法解读的涟漪？
思绪纷乱如麻，让她完全无法专注于舞台上的表演。
终于——
随着最后一个音符落下，上半场演奏结束。
舞台上的音乐家们起身致谢，观众席爆发出礼貌而热烈的掌声。
灯光重新亮起。
中场休息时间到了。
人群开始骚动起来，人们起身，舒展身体，低声交谈，或者走向休息区。
白芷的心脏，随着灯光的亮起，再次剧烈地跳动起来。
机会来了！
她几乎是立刻站起身，目光紧紧锁定在那个包厢门口。
果然！
没过多久，那扇门被从里面推开了。
顾屿琛的身影，再次出现在门口。
他似乎并不打算立刻离开，只是站在那里。
目光依旧是淡淡的，扫过楼下逐渐散开的人群。
不知道在看什么，又或者，什么都没看。
他身边并没有其他人。他是独自一人来的吗？
白芷的手心又开始冒汗。
她知道，这是她今晚可能唯一的机会了。
如果中场休息她无法再次靠近他，等到散场时，人流密集混乱，她很可能就此与他失之交臂。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自然一些。
然后随着人流，走出了观众席通道，再次来到了二楼的回廊上。
这一次，她没有再假装眺望风景，也没有试图去洗手间。
她就那么看似随意地，缓步朝着他的方向走去。
她的目标很明确，但脚步却不能显得太刻意。
她低着头，假装在看手机，用眼角的余光留意着与他之间的距离。
越来越近了…
五米，四米，三米……
那熟悉的、如同电流过境般的轻松感，再次如约而至！
这一次，因为有了之前的经验，白芷能更清晰地感受到身体里那些负面情绪如同退潮般迅速消散的过程。
仿佛有无数看不见的、细小的负荷，正在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抽离、中和。
这种感觉，太舒服了。
舒服得让她几乎想闭上眼睛，沉溺其中。
就在她即将与顾屿琛擦肩而过，并且内心正在为这短暂的“充电”而感到一丝窃喜时——
“这位小姐。”
一个低沉、平稳，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却带着某种不容忽视的穿透力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白芷的脚步猛地顿住！
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在这一刻凝固了！
她僵硬地抬起头。
顾屿琛就站在她面前，距离近得……她甚至能看清他浓密睫毛的微小弧度，以及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中，清晰映出的、自己略显惊惶的倒影。
他刚才……是在叫她？
“你……”
白芷张了张嘴，喉咙有些发干，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顾屿琛的目光落在她脸上。
那眼神依旧是冷的，却比之前多了几分……探究。
他的眉头微蹙，似乎在努力辨认和分析着什么。
“我们，是不是见过？”
他开口问道。
语调平直，听不出任何疑问或好奇的语气。
更像是在陈述一个经过逻辑推导后、可能性较高的结论。
白芷的心跳快得几乎要炸开！
他果然记得！
或者说，他记得这种异常的感觉！
她该怎么回答？
承认？还是否认？
承认的话，他会不会追问？会不会觉得她居心叵测？
（毕竟，两次偶遇都恰好在他附近…）
否认的话，似乎又太刻意了…
而且……她内心深处，其实渴望着与他建立某种联系，哪怕只是最微弱的。
就在白芷脑中天人交战，脸颊因为紧张和靠近他带来的“净化”效应（或许还有别的原因？）而泛起红晕时…
她选择了最笨拙也最直接的方式——
她点了点头，声音细若蚊蚋：
“……嗯。前几天，下雨，在……在我的咖啡馆。”
说完这句话，她几乎是立刻就后悔了。
她暴露了自己的身份！他会不会联想到更多？
顾屿琛听到她的回答，眼中那丝探究似乎更深了些。
他沉默了几秒钟，像是在处理某个复杂的运算程序。
周围的人流依旧在缓缓移动，低语声、脚步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片流动的背景。
但在此刻的白芷听来，一切都变得遥远而模糊。
她的世界里，只剩下眼前这个男人，和他那双仿佛能洞察一切、却又空无一物的眼睛。
就在白芷紧张得快要无法呼吸，几乎以为他要拆穿她的刻意时…
顾屿琛却只是再次将目光投向她，语气依旧平淡无波，却问出了一个让她意想不到的问题：
“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白芷愣住了。
他……他为什么会这么问？
是因为她脸色苍白？还是因为她刚才的紧张？
不，不对。
她仔细回想，刚才靠近他的时候，她明明感觉身体前所未有的轻松，气色应该也因为紧张而显得红润才对。
除非……
一个更加大胆的念头，如同石破天惊般，闯入了她的脑海——
难道，他不仅仅能“中和”掉她吸收的负面情绪…
还能……反向地，微弱地感知到她原本的状态？
感知到她在没有靠近他时，那种被负面情绪压垮的、真实存在的不舒服”？
这个想法让白芷浑身一颤！
这……这怎么可能？！
这简直比他能净化她的情绪还要匪夷所思！
她看着顾屿琛那张依旧没什么表情的脸，试图从他眼中找到一丝线索。
但他太平静了，平静得像一潭深不见底的古井，让她完全看不透。
“我……”
白芷一时语塞，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承认身体不适？
那不是正好给了他理由去解释刚才的异常吗？
但如果不承认……
“有点……低血糖。”
最终，她还是选择了之前用过的那个借口，声音有些飘忽。
顾屿琛听到这个回答，似乎并没有完全相信。
他那双墨色的眼眸在她脸上停留了几秒钟，像是在评估这句话的真实性。
就在这微妙的沉默中，白芷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因为靠近他而恢复的轻松感，正在因为情绪的剧烈波动（紧张、惊疑、猜测）而受到干扰。
她甚至能“尝”到一丝极淡的、属于她自己的焦虑，正试图重新抬头。
而与此同时，她也敏锐地捕捉到，顾屿琛那一直平稳的气息，似乎有了一丝极其细微的紊乱。
他那完美得如同雕塑般的脸上，似乎掠过了一抹更加难以形容的……异样感。
像是某种不熟悉的代码，突然闯入了他严谨的系统。
就在这时，一个温和带笑的男声插了进来：
“屿琛，原来你在这里。我还以为你先回包厢了。”
白芷循声望去，只见一位穿着浅灰色休闲西装、气质儒雅随和的年轻男人，正微笑着朝这边走来。
他看起来大约三十岁左右，五官俊朗，眼神温和，与顾屿琛那种拒人千里的冰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的目光先是落在顾屿琛身上，随即又自然地转向白芷，眼中闪过一丝礼貌的好奇。
顾屿琛看到来人，脸上那丝微不可察的异样迅速消失，恢复了惯有的冷淡。
他没有介绍白芷，只是对来人微微颔首：“有事？”
“没事，”来人笑着摆摆手，目光在白芷和顾屿琛之间打了个转，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寻，“就是看你一个人站在这儿，过来打个招呼。这位是……？”
他的语气自然熟稔，显然与顾屿琛关系不浅。
白芷的心提了起来。
她不知道该如何介绍自己。
一个咖啡馆老板？一个“偶遇”两次的陌生人？
顾屿琛似乎并没有替她解围的意思。
他的目光再次落回白芷身上，像是在等待她的回答，又像是在观察她的反应。
白芷感觉自己像是站在聚光灯下，无所遁形。
她有些窘迫地低下头，小声说道：
“我……我只是路过。”
说完，她几乎是落荒而逃般，匆匆对两人点了点头，转身快步朝着自己座位的方向走去。
她甚至不敢回头看那两人的反应。
直到重新挤回自己那个偏僻的座位，她的心脏还在疯狂地跳动，脸颊烫得吓人。
她搞砸了。
她一定表现得很奇怪，很可疑。
那个后来出现的男人是谁？他和顾屿琛是什么关系？
他看她的眼神……似乎带着某种审视。
更重要的是，顾屿琛……
他为什么会问她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难道她的猜测是真的？
他们之间的联系，比她想象的还要……深刻和双向？
黑暗再次笼罩下来，下半场的演奏即将开始。
白芷蜷缩在座位里，身体因为刚才短暂的“净化”而感到些微舒适，但内心却被无数的疑问和不安填满。
她偷偷看向那个包厢的方向。门已经再次关上了。
刚才发生的一切，像一场短暂的、令人心悸的间奏。
而她与顾屿琛之间那根无形的、试探性的琴弦，似乎已经被轻轻拨动。
接下来，又会奏响怎样的旋律？
冰山不仅记得她，还隐隐察觉了她的异常，这突如其来的“关心”背后，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而那个突然出现的儒雅男人，又会对他们之间微妙的联系产生什么影响？演奏会即将结束，白芷知道，她与顾屿琛的故事，才刚刚开始拉开序幕…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间奏微光，试探之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