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萃取人生》一米九一

16、绝地反击的关键一战

　　我那小公寓里冰箱的嗡嗡声，成了我疯狂踱步时的背景音乐。
　　史密斯同意了！
　　他居然同意让我们向董事会汇报了。
　　这感觉太不真实了，就像在这个摇摇欲坠的项目这片汹涌的大海中扔来了一根救命稻草。
　　我心里既兴奋又恐惧，五味杂陈。
　　就是现在了，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
　　林晓，这个热情满满的女孩，像一阵旋风一样忙个不停，她打印修改后的幻灯片，反复核对数据，甚至还煮了一壶新咖啡，在这一片混乱中，咖啡的香气带来了一种奇特的慰藉。
　　时钟无情地滴答作响，每一秒都在提醒我们，距离这场孤注一掷的尝试所剩的时间越来越少了。
　　“林，你确定要这么做吗？”林晓把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递给我时，声音里夹杂着敬畏和担忧。
　　“我是说，绕过詹姆斯……这可太大胆了。”
　　“这是必要的，”我说着，喝了一大口咖啡。
　　苦涩的咖啡顺着喉咙畅快地流下，让我的身体为之一振。
　　“我们被边缘化了，林晓，是故意的。我们应该有机会让他们看看我们的本事。”
　　昨晚陈说的话在我脑海中回响，在这纷扰的焦虑中，那是一股默默的力量源泉。
　　他相信我，这就够了。
　　准备工作忙得晕头转向。
　　我们一遍又一遍地排练、打磨、再排练。
　　每一张幻灯片、每一个统计数据、每一个可能被问到的问题和反驳意见，都被仔细地审查。
　　陈，这个善于分析的人，对我的要求比以往任何时候都高。
　　他挑我逻辑中的毛病，质疑我的假设，迫使我迅速思考，他那锐利的目光就像一盏无情的聚光灯，照亮了每一个瑕疵。
　　“他们会找漏洞的，林，”他低声严肃地说，“要预料到他们的问题。让他们知道你已经考虑到了一切。记住，这不是为了证明詹姆斯错了，而是为了展示我们能给他们带来的价值。”
　　他的话让我紧张的神经得到了舒缓。
　　他不只是我的老板，他还是我的导师，在这片令人困惑的高端金融丛林中为我指引方向。
　　詹姆斯的会议室里弥漫着浓浓的期待。
　　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照亮了闪闪发光的红木桌子和围坐在桌边的高管们的脸。
　　不出所料，詹姆斯看到我们一点也不高兴。
　　他那居高临下的冷笑几乎能让人感觉到，就像空气中弥漫着的香烟味一样明显。
　　我无视他。
　　我的注意力集中在史密斯身上，他有着铁灰色的眼睛，带着一种沉静的权威气质。
　　他微微点了点头，给我鼓励，在这片危机四伏的水域里，这个动作就像一根救命稻草。
　　我的心跳得飞快，撞在肋骨上，但我深吸一口气，开始了。
　　令人惊讶的是，我的声音很平稳，我在房间里详细阐述我们修改后的提案。
　　我摆出事实、数据和增长潜力，编织了一个关于创新和战略优势的故事。
　　我能感觉到詹姆斯的目光像锥子一样刺向我，充满了怀疑和恼怒，但我坚守阵地。
　　这是我的时刻，我的机会。
　　我点击到下一张幻灯片，突出显示预计的投资回报率，然后……
　　“等一下。”詹姆斯的声音尖锐而充满轻蔑，像一把刀划破了空气。
　　“林女士，你真的是在建议……”他停顿了一下，眼中闪烁着一种我无法完全理解的东西。
　　“……那……” 预计的投资回报率在屏幕上闪烁着，在红木家具和众人的轻蔑目光中，宛如一盏希望的明灯。
　　我的心脏猛烈地撞击着肋骨，在沉重的寂静中，宛如一段疯狂的鼓独奏。
　　接着，詹姆斯的声音划破了空气，那声音如同被逼入绝境的蛇吐出的带毒蜜语。
　　“等一下。”他的话语中充满了居高临下的口吻，每一个音节都在蓄意贬低。
　　“林女士，你真的是在说……”他停顿了一下，让沉默蔓延开来，浓稠而令人窒息。
　　他的眼神冷酷而精明，像冰碴一样闪烁着寒光。
　　“……我们既定的预测……不准确吗？”
　　一股热浪涌上我的脸颊。
　　我精心构建的镇定快要崩塌了。
　　就是这一刻，陷阱已经布好。
　　我精心排练好的论点突然显得那么脆弱无力。
　　房间似乎倾斜了，高管们的面孔模糊成了一片充满评判的混沌。
　　但随后，我想起了陈说过的话，在我突然耳鸣的嗡嗡声中回响着：“预料到他们的问题。让他们知道你已经考虑到了一切。”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直视詹姆斯的目光。
　　我的声音起初有些颤抖，但每说一个字就变得更坚定一些。
　　“詹姆斯先生，我们的预测不一定不准确。它们只是反映了一种更……激进的……增长策略，这种策略利用了你们当前模型所忽视的未开发市场潜力。”
　　我转过身，指着屏幕上的数据，强调了他们的数据和我们的数据之间的差异。
　　“正如你们所见，我们的分析纳入了几个关键因素——不断变化的消费者趋势、竞争对手的弱点以及新兴的技术进步——恕我直言，你们目前的预测中似乎没有考虑到这些因素。”
　　我能感觉到血液在耳朵里突突直跳。
　　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氛。
　　林晓紧张地瞥了我一眼，她紧握钢笔的指关节都泛白了。
　　詹姆斯轻蔑地哼了一声，但一丝异样的神情——是怀疑吗？
　　——在他脸上一闪而过。
　　显然，他没想到我会如此强硬地反驳。
　　然而，史密斯依然是个谜。
　　他的表情让人捉摸不透，他的目光先是盯着屏幕，然后看向我，接着又回到屏幕上。
　　我无法判断我是赢得了他的认可，还是把自己陷入了更深的困境。
　　“那么，林女士，你有什么支持数据来支撑这个……激进的……策略呢？”詹姆斯追问，他的声音又恢复了尖锐。
　　就是现在，关键时刻到了。
　　我开始详细解释，引用市场研究、竞争对手分析和客户调查，用确凿的证据支持每一个论点。
　　我满怀激情、坚定地说着，最初的紧张被肾上腺素激发的自信所取代。
　　我不再只是一个行政助理。
　　我成了一名战略家、一名谈判者，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
　　我说完后，紧张的沉默笼罩着整个房间。
　　詹姆斯的脸上几乎掩饰不住愤怒。
　　史密斯终于开口了，他的声音平静而沉稳。
　　“谢谢你，林女士。这……确实……是一种观点。我们需要在内部进一步讨论这个问题。”
　　他转向詹姆斯，铁灰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微妙的光芒。
　　“也许，詹姆斯，我们应该安排一次与林女士的后续会议，深入探讨这些潜在的……机会。”
　　詹姆斯的下巴绷紧了。
　　他张嘴想要说话，但史密斯简短地点了点头，打断了他。
　　“今天就到这里。”
　　当我和林晓收拾东西时，詹姆斯用能让牛奶凝固的眼神盯着我。
　　“这事没完，林女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