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恋上张凌赫》言由己

6、风波骤起

　　学生处的办公室比宁檬想象中要小，一张深褐色的办公桌后坐着系主任马教授，表情严肃得让空气都凝固了。

　　"坐。"马主任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宁檬的手指紧紧攥着衣角，指节泛白。从宿舍到行政楼的路上，她已经注意到校园里异样的目光和窃窃私语。有几个女生甚至故意提高音量，说什么"师生恋真恶心"。

　　"宁檬同学，"马主任推了推眼镜，"相信你也知道为什么叫你来。"

　　"是因为...网上的那些照片？"宁檬的声音细如蚊呐。

　　"确切地说，是因为这些照片引发的舆情。"马主任打开电脑屏幕转向她，上面显示着学校论坛的热门帖子——《表演系张老师与美术系某女生不正当关系曝光》，评论区已经盖了上千楼。

　　"学校对教师和学生的私人交往本不干涉，"马主任语气沉重，"但当这种交往引发舆论风波，影响到学校声誉时，我们就不得不重视了。"

　　宁檬的胃部绞紧，像被人狠狠打了一拳："我们只是...普通朋友。"

　　"是吗？"马主任点开一张照片，正是宁檬穿着张凌赫的衬衫从车上下来的画面，"这看起来可不像普通朋友。"

　　"那是因为下雨，他借给我......"

　　"还有这个。"马主任又点开一张，是透过窗户拍摄的两人在沙发上几乎接吻的模糊影像。

　　宁檬的脸刷地红了。她想解释那只是个意外，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无论怎么解释，那张照片看起来确实暧昧。

　　"张凌赫是学校的特聘教师，也是公众人物。"马主任关上电脑，"这件事已经上了热搜，多家媒体打电话来询问。校领导很重视。"

　　"我...我该怎么做？"宁檬的声音发抖。

　　"暂时停止参与《暗恋桃花源》的舞台设计工作，近期尽量不要出现在公共场合。"马主任递给她一份文件，"这是《学生行为规范》，请仔细阅读相关条款。如果有媒体采访，一律'无可奉告'。"

　　宁檬木然地接过文件。这意味着她投入了那么多心血的设计项目，就这么被迫退出了。

　　"还有，"马主任补充道，"建议你这段时间不要与张老师有私下接触，以免事态进一步恶化。"

　　走出行政楼，宁檬的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初秋的阳光依然明媚，照在身上却感觉不到温暖。她摸出手机，看到十几条未读消息和几个未接来电——有陈小雨的，有话剧社同学的，甚至还有高中好友的，显然新闻已经传遍了她的社交圈。

　　最上面是张凌赫一小时前发来的消息：「学校找你谈话了吗？别担心，我在处理。——LH」

　　宁檬盯着这条消息看了很久，不知该如何回复。她应该听马主任的建议，暂时不与他联系吗？但如果连解释都没有就突然疏远，他会怎么想？

　　手指悬在屏幕上方犹豫良久，最终她只回了一个简单的「嗯」，然后关掉了手机。

　　宿舍门口站着几个陌生女生，看到宁檬立刻交头接耳起来。宁檬低着头快步走过，隐约听到"就是她"、"不要脸"之类的字眼。推开门，林小桃正坐在床上刷手机，看到宁檬进来，表情复杂。

　　"学生处怎么说？"林小桃问。

　　"让我暂时退出话剧项目。"宁檬瘫坐在自己床上，把脸埋进手掌，"还要我和张凌赫保持距离。"

　　林小桃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把手机递过来："你看这个了吗？"

　　屏幕上显示着一个娱乐账号的最新爆料：《张凌赫绯闻史大起底：与多名女星关系暧昧》，配图是张凌赫与不同女性在各种场合的合影，有的看起来确实很亲密，但宁檬认出大多是剧照或宣传活动照片。

　　"这些明显是......"

　　"断章取义，我知道。"林小桃打断她，"但网友可不管这些。评论区已经炸了，有人说你是知三当三，有人说张凌赫私生活混乱......"

　　宁檬的胃部再次绞紧。她打开自己的手机，翻看社交媒体上的讨论。情况比林小桃说的还要糟糕——有人扒出了她的社交账号，评论区充斥着辱骂；有人质疑她的专业能力，说舞台设计的机会是靠"特殊关系"获得的；甚至有人开始攻击她的长相和家庭背景。

　　最让她心碎的是校园论坛里的一个热帖：《美术系宁檬靠什么获得话剧设计机会？》，发帖人"正义使者"详细列举了她与张凌赫的"特殊互动"，暗示她通过不正当手段获取了本不属于她的机会。帖子下面，不少匿名用户跟风附和，甚至有人声称亲眼看到她去张凌赫的公寓"过夜"。

　　"这些都不是真的......"宁檬的声音哽咽了。

　　林小桃难得地没有落井下石，而是拍了拍她的肩膀："网络暴力就是这样，越解释越黑。最好的办法就是等热度自己过去。"

　　宁檬知道林小桃说得对，但等待的过程如同凌迟。接下来的几天，她几乎足不出户，连课都请了假。林小桃帮她带饭，告诉她校园里的风声——张凌赫的课被临时取消了，据说学校正在"评估情况"；话剧社换了新的舞台设计师，李明老师亲自指导；有人在行政楼前拉横幅要求"彻查师生不正当关系"......

　　第五天晚上，宁檬终于鼓起勇气打开手机联系张凌赫，却发现他最后一条消息停留在三天前：「无论看到什么新闻，都不要相信。等我处理。——LH」

　　她翻看新闻，发现事态已经升级——张凌赫的前经纪人杨总接受采访，声称"张凌赫一直与多名女性保持不正当关系"，并暗示他在任教期间"行为不端"。虽然没直接点名宁檬，但指向性非常明显。

　　宁檬颤抖着拨通张凌赫的电话，却直接转入语音信箱。她又发了条消息：「你还好吗？我很担心。——NM」

　　消息显示已读，但没有回复。宁檬盯着屏幕等了半小时，最终疲惫地放下手机。或许张凌赫正在忙于处理危机，或许他已经决定与她划清界限——无论是哪种情况，她的联系都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复杂。

　　第二天一早，林小桃从外面回来，表情古怪："刚在食堂碰到张凌赫的助教，他让我带话给你。"

　　宁檬的心跳骤然加速："什么话？"

　　"说张老师让你别担心那些照片，他会澄清一切。"林小桃撇撇嘴，"还说什么'那些女艺人只是工作关系，不要误会'。莫名其妙。"

　　宁檬愣住了。张凌赫以为她是因为那些"绯闻照片"才不联系他的？这误会可大了。

　　"他还说什么了吗？"

　　"没了。"林小桃耸耸肩，"不过听说学校可能暂停他的教学工作，投资方也在考虑换掉他新戏的男主角。这下麻烦大了。"

　　宁檬的胸口像压了块大石头。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已经远超她的想象。她只是喜欢上了一个人，怎么会引发如此大的风波？而现在，张凌赫的事业可能因为她的缘故受到重创......

　　当天下午，宁檬收到李明老师的邮件，正式通知她退出《暗恋桃花源》的设计团队，之前的工作将由其他同学接手。邮件措辞礼貌，但字里行间透着疏远，与之前表扬她进步时的态度判若两人。

　　傍晚时分，天空突然下起大雨，豆大的雨点砸在窗户上，如同宁檬此刻的心情。她坐在床边，翻看与张凌赫的聊天记录——从最初的课程讨论，到后来的日常分享，再到工作室邀请......那些简单的文字现在读来如此珍贵。

　　手机突然震动，是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宁小姐，我是张凌赫的现任经纪人周婷。关于近期事件，希望与你通话沟通。请回电138xxxxxxx。」

　　宁檬盯着这条消息，心跳加速。张凌赫的经纪人找她做什么？是要求她配合公关，还是警告她远离张凌赫？犹豫再三，她决定回拨电话。

　　"喂，周小姐吗？我是宁檬。"

　　"宁小姐，谢谢你的回电。"电话那头是干练的女声，"我就直说了，目前舆论对凌赫非常不利，我们需要你的配合。"

　　"怎么配合？"

　　"首先，绝对不要接受任何媒体采访；其次，如果有人问起，就说你们只是普通师生关系，那天去工作室是为了讨论课程项目。"

　　宁檬咬了咬嘴唇："这......"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周婷的语气变得严肃，"请暂时不要与凌赫有任何联系。任何短信、电话或见面都可能被媒体捕捉到，进一步激化事态。"

　　宁檬的心沉了下去。果然，经纪公司要彻底切断他们的联系。

　　"他...张老师还好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不太好。两个代言已经暂停合作，新戏也岌岌可危。他现在压力很大。"

　　"都是因为我......"

　　"不全是。"周婷叹了口气，"杨总——就是前经纪人，一直对凌赫解约怀恨在心，这次是借题发挥。但你的存在确实给了他们攻击的素材。"

　　每一句话都像刀子一样扎在宁檬心上。她明白周婷的意思——如果没有她，张凌赫就不会陷入这场风波。

　　"我明白了。"宁檬努力控制声音不发抖，"我会按你说的做，也不会再联系他。请...请转告他保重。"

　　挂断电话，宁檬呆坐在床边，任由窗外的雨声淹没自己的思绪。或许从一开始就是错的——她不该选那门课，不该与他相认，更不该去他的工作室。现在，不仅她的学业受到影响，张凌赫的事业也面临危机。
　　唯一能结束这一切的办法，就是彻底退出他的生活。

　　雨越下越大，宁檬突然做了一个决定。她拿出笔记本电脑，开始起草退学申请。如果她的存在只会给张凌赫带来麻烦，那么离开就是最好的选择。至于未来......她不敢想那么远。

　　写到一半，她突然想起什么，从抽屉深处拿出那本速写本。翻到张凌赫画的小宁檬那页，眼泪终于不受控制地落下。她小心地撕下那幅画，准备和退学申请一起收好，却突然发现背面还写着一行之前没注意到的小字：

　　"无论发生什么，记得我们在老槐树下的约定。"

　　老槐树？宁檬皱眉回想，突然记起来了——小区花园里有棵老槐树，小时候他们常在那里玩。八岁那年，小赫要搬家前一天，他们在树下约定，长大后要一起拍电影，他当演员，她做美术设计。

　　"原来你还记得......"宁檬轻抚那行字迹，泪水模糊了视线。

　　就在这时，手机又响了，是陈小雨：

　　「檬檬！刚看到论坛新帖，有人爆料说林小桃就是偷拍者！她收了杨总的钱！你快看！」

　　宁檬瞪大眼睛，立刻打开校园论坛。首页赫然飘着一个新帖：《反转！绯闻照片偷拍者曝光，竟是室友林小桃！》，帖子里附有几张聊天截图，显示林小桃与一个备注为"杨总助理"的人的对话，明确提到"已拍到张凌赫和宁檬的亲密照"、"尾款何时支付"等内容。

　　宁檬猛地抬头看向林小桃的床位——空空如也，她的背包和笔记本电脑都不在，显然已经出门了。回想起那天回宿舍时灌木丛中的动静，以及林小桃对张凌赫行踪的异常了解，一切突然明朗起来。

　　愤怒和背叛感席卷而来，但紧接着是一个更强烈的念头——她必须立刻告诉张凌赫这个发现！这可能是洗清他冤屈的关键证据！

　　顾不上周婷的警告，宁檬直接拨通了张凌赫的电话。这一次，电话接通了。

　　"宁檬？"张凌赫的声音沙哑而疲惫。

　　"我找到证据了！是林小桃偷拍了我们，她收了杨总的钱！校园论坛已经有人爆料了！"

　　"什么？慢点说......"

　　宁檬快速解释了新发现的证据，电话那头传来张凌赫急促的呼吸声。

　　"周婷！立刻联系律师！"他对旁边的人喊了一声，然后又对宁檬说，"这个发现太重要了。宁檬，你现在能出来吗？我们需要当面谈。"

　　"现在？外面在下大雨......"

　　"我来接你。二十分钟后，校门口见。"张凌赫的语气不容拒绝，"带上所有证据。"

　　挂断电话，宁檬匆忙收拾东西——笔记本电脑、手机里的截图、还有那本速写本。她最后看了一眼写了一半的退学申请，将它塞进抽屉深处。

　　无论结果如何，至少现在，她必须为他们的清白而战。

　　雨幕中，宁檬撑伞跑向校门口，心中既忐忑又坚定。远处，一辆熟悉的黑色轿车正缓缓驶来，车灯穿透雨帘，如同黑暗中的希望之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