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结局：欢庆之国 ...
-
伟大的维齐尔从邪神的手里拯救了这个国家，天空不会再被血色浸染，人们终于不必再忧心明天能否到来。
所有的一切终于归于平静。
邪恶的密神被永远地终结了，祂不会再有临世的机会。密布天空的乌云散去后，星星的光辉越发明亮。高悬在天的星星们取代了曾经的密教徒们，祂们送给梅姬一份礼物——一颗触手可及的，小小的星星。
星星被放在一块水晶中，就在梅姬的枕边。每到夜晚，她就会抱住这颗星星。星星一闪一闪的，很温暖，就像新生的婴儿一样。
阿尔图的尸体被运回故乡，梅姬给予了他应有的尊重。他被葬在一片安静的森林中，不会有任何人来打扰他长眠。
好吧，其实是有的。有那么一些不知死活的小贼想要挖开苏丹的坟看上一眼——
但不知道为什么，所有试图打扰阿尔图长眠的人都疯掉了。
传言说这是苏丹的怨念，但凡靠近之人都会染上诅咒。
后来，一位信奉纯净之神的祭司前往了那里，驱散了阿尔图的怨念，毫发无损的回到都城。
这位祭司叫伊曼。
在见识到纯净之神的强大后，帝国各处立起大小不一的神像。信奉纯净之神的人越来越多，纯净者教会发展到的从未有过的壮大。
奈费莉娅兑现了她的承诺，纯净之神很满意。
祂抹去赐予奈费莉娅的印记，大发慈悲的赐予她圣水，治好了她的伤口。
神赐降临时，祭司和医师们正昼夜不停的，想尽各种办法治愈奈费莉娅。
她受伤的伤药石无医，那只恶魔用灵魂缠住了她。如果不是意志实在是顽强，只怕是熬不到神赐。
奈费莉娅活下来了，但是那只被恶魔侵蚀过的眼睛，永远变作了红色。
但至少她还活着。
梅姬喜极而泣，心中大石落地。她诚心祈祷，感谢神明，感谢星星。
达玛拉则在角落里默默看着奈费莉娅，他始终都遵守着承诺，从未主动靠近过梅姬。
在他深邃的眼眸中，奈费莉娅瞧出几分......忧伤。
在她昏死的这几天里，达玛拉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度过的呢？
想着，奈费莉娅握紧拳头，疼的倒吸一口气。
她低头，万逝戒仍被她牢牢握在掌中。
嗯......她想，她应该先听一下这只大猫要说些什么？
“母亲，您能不能先......出去一下？”
“......好，我明白你的意思，孩子。”
梅姬擦掉眼角的泪水，带着其他人离开了这里。在踏出房间前，她朝达玛拉深深一望。
随着脚步声远去，他们两人拥有了短暂的相处时间。
达玛拉走上前，捧着她的脸仔仔细细地瞧了又瞧。他格外小心地抚摸她的眉眼，随后一路向下，轻捻她的唇瓣，扣住她的牙齿。
他的手指依旧温暖，像是一缕阳光，像是冬日暖炉。
温柔又小心的触碰让奈费莉娅皮肤发麻，她睫毛轻颤，连连摇头，稍稍后仰拉开距离。
“莉娅。”达玛拉抓回闪躲的奈费莉娅，贴近她的脸，“不要再做伤害自己的事情了。”
他的声音很哑，像是几日滴水未进。
奈费莉娅：“你是在担心我？为什么？”
达玛拉回答的十分爽快：“因为我做了噩梦，莉娅。”
达玛拉很少做噩梦，他不是那种会被梦影响的人。可在奈费莉娅失去活力的这几天里，他日日夜夜都会梦到她，一次次目睹她的死亡。
这太痛苦了，他几乎要无法承受。
他像俗套小说中的角色一样低下头，请求他的月亮垂怜：“别再离开我了，莉娅。”
“那你求求我？”她弯眼笑着，那只红宝石似的眼睛波光粼粼的。
达玛拉握住那只死死攥着万逝戒的手，温柔地按摩她僵硬的手指，一点点掰开，直到两人十指相扣。
他第一次这样温柔的亲吻别人。
在长达近十日的孤独里，达玛拉学会了珍惜。他品尝到失去的滋味，体会到离别的痛苦。
他意识到自己的贪婪，意识到奈费莉娅于他而言的意义。
他用尽方法也没能将他唤醒，所有的努力都毫无意义。看着沉睡不醒，甚至随时都可能会失去生命的奈费莉娅，他像孩子一样手足无措。
他甚至开始恼怒，想迁怒于其他无辜的人，拧断那些愚蠢贵族们的脑袋。可他单是想到奈费莉娅醒来后会生气，就不敢如此。
达玛拉那些缺失的情感已然苏醒。他像是一只拥有了“家”的流浪猫，感受到温暖后，甘愿被驯养，不愿再回到从前的日子。
他愿意只属于奈费莉娅。
可奈费莉娅脑子里想的都是万逝戒。
当她好不容易从那个蜜糖一样的吻中脱离时，像是拥有生命的万逝戒突然裂开了。
戒指碎掉了，附着在上面的强大的魔力也随之消散了。
“戒指已经没有用了，莉娅。”达玛拉拨开碍事的碎片，轻轻抱起奈费莉娅，仰望她的眼眸，“从你摘下它的那一刻，它就已经没有用了。”
奈费莉娅感到可惜：“啊......我还想用它来吓唬一下那些贵族呢，看来只能用别的方式了。”
“你想做什么？”
“杀鸡儆猴咯。”
在某些贵族的眼中，奈费莉娅不该醒来。她醒了，也就意味着新苏丹要诞生了。
杀死苏丹的人会成为下一任苏丹，规矩一向如此。
可奈费莉娅是个女的，哪有女人当苏丹的？从古至今，每朝每代都没有这样的情况。
但普通人不在乎这件事。无论谁当苏丹，他们的生活都不会得到太大的改善，毕竟上面还有数不尽的贵族老爷。
享受着荣华富贵，体验不到人间疾苦，却偏偏还要怨天尤人——贵族们大都如此。
高傲的贵族们老爷哪能容忍对着一个女人下跪？
他们感到不满。
可如果让他们举旗造反，杀了奈费莉娅，他们又没有那个胆量。她连神都敢杀，苏丹也倒在她的手里。如此恐怖之人，他们可不想惹她不快。
于是贵族们一边担惊受怕，一边欲言又止，硬是把要说的话拖到了加冕之日，又咽回到肚子里。
唉，好吧！他们可以退让，奈费莉娅可以当苏丹，只要她不做一些太过出格的事情就好——哈哈，怎么可能呢？
她可是一个优秀的女儿。
在国民的簇拥下，奈费莉娅来到熟悉的青金石宫殿。她在王座之下站定，负手身后，随即宣布了一个能气死贵族们的消息。
“梅姬殿下会成为新的苏丹。”
这项任命引发了许多争议。
梅姬，前苏丹阿尔图的妻子，罪人的伴侣，伟大的帝国怎么能容许这样的女人成为苏丹？
太荒谬了！
奈费莉娅想耍威风也不找个由头！唉，女人就是这样贪心啦，喜欢出风头，总要显摆自己可以做一些别人做不到的事情！
当然，贵族们只敢私下说出这些肮脏的话，这些字句没有传进梅姬的耳朵里。
只不过，奈费莉娅倒是一字不差的全听见了。
在眼线的帮助下，她把心怀不满的贵族们“请”到一起，当面倾听了他们的意见。
她表现的太过友好，甚至可以说是谄媚。
于是老旧的贵族们滔滔不绝，将贵族风范抛诸脑后，毫无形象可言。他们像是要说尽梅姬的坏话，根本没有察觉到奈费莉娅变化的脸色。
当那把弑神的长剑插入地砖时，喋喋不休的贵族们才讪笑着闭嘴。
奈费莉娅大概明白他们想要什么样的苏丹了——暴虐的，冷酷的，会毫不犹豫砍下他们脑袋的。
得出结论后，她不由得可怜这些人：“几位大人似乎苦日子过惯了，喜欢提着脑袋过日子。”
她可以满足他们这个愿望，只是可惜，她今天没有带达玛拉一起来。
她拔出弯刃剑，惋惜地抚摸剑刃：“我想各位一直都忽略了一个问题。”
没有温度的剑刃架在刚刚最卖力指责梅姬的人的脖子上。
奈费莉娅眉眼弯弯，却笑的令人害怕：“各位不知道梅姬算是我的母亲吗？”
他们当然知道。只不过强烈的情绪冲散了他们的理智。
“不，求您......奈费莉娅大人！”
刀刃即将挪动的瞬间，一位最为年长的贵族不惧生死，拦住了奈费莉娅——此人一向如此，所以在贵族中颇具威望。
他救下那名年轻贵族，向她郑重行礼：“奈费莉娅大人，您拯救了我们，我们很感激您，但梅姬绝不能成为下一任苏丹。”
“为什么？”奈费莉娅用剑挑起贵族的下巴，“她拥有担一切美好的品格，她会是一位仁善、优秀的统治者。”
年长贵族道：“她曾是阿尔图的妻子，前苏丹的王后，帝国变成这样，她当然也有罪！一个罪人怎么能当苏丹呢？”
“你当初联合他人害我，险些要了我的命，现在不也好端端的当着贵族吗？”奈费莉娅冷笑两声，“你现在留在这里，难道不是因为想逃却出不去吗？”
“您......您不要被那些居心叵测的人骗了。”
“居心叵测的不是你吗？你曾多次向阿尔图提议，让他杀了我。因为奈费勒有罪，所以我也是罪人，不是吗？”
年长的贵族哑口无言。他涨红了脸，一直以来苦苦维系的假面被毫不留情地扯下。
剑刃已经贴住他的脖子，他已难逃一死。奈费莉娅攥住他的头发，在数道目光的注视之下割开他的喉咙。
她的确有罪。她帮阿尔图杀了那么多人，做了那么多错事，已经无可弥补。
所以梅姬才是最适合当苏丹的人。
血液飞溅之际，她的声音振聋发聩：“曾经压迫你们的人是谁？曾经发生过的一切让你们痛苦的还不够吗？你们不满这一切，却又不去改变，既然如此，那么是谁当苏丹，又真的重要吗？”
贵族们惊恐的尖叫着，却无处可逃，只能跪在地上，连连叩头，求奈费莉娅大发慈悲。
“我不希望有任何人告诉我，你们仍对梅姬怀有不满。”奈费莉娅擦干剑刃，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当然，如果有其他人胆敢散播谣言，各位大人就只能安息了。”
看着逐渐蔓延的鲜血，贵族们瑟瑟发抖。他们屈服了，发誓不会再做出任何愚蠢的举动。
对抗梅姬的不谐之音消失了。
用使用暴力从来都不是一件难事，可偏偏就是有人把仁善当作软弱。
在奈费莉娅的帮助下，梅姬顺利登基为苏丹，成为了新的统治者。
万民为此欢呼，庆贺着新日的降临。
万岁！万岁！新苏丹是最好的苏丹！
庆贺吧！雀跃吧！为新苏丹而欢呼吧！她将成为历史上最伟大的苏丹之一，会在那些由男人书写的历史中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封建腐朽的陋习将从此改变，她会拯救这个濒临毁灭的国度。
人们欢呼着，庆贺着，仰望着高高在上的梅姬，等待着由她开启新的统治。
而梅姬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为曾经的阿尔图赎罪。
她在王宫外为那些死于阿尔图之手的无辜人立起一块巨大的纪念碑，亲手刻上他们的名字。
哲瓦德一家被重新安葬，子孙后代们终于不必再过东躲西藏的日子。
梅姬在皇家图书馆立起星灵的祭坛，每到夜晚，那颗小小的星星就会来到这里。一闪一闪，不知在与梅姬低语什么。
宝库中华丽的蝴蝶墙被摧毁，奈布哈尼终于不必再供人观赏，他可以安息了。
可怜的盖斯已经没有任何家人了，于是梅姬将他的名字刻在纪念碑上，所有人都是他的家人，无数的人会来祭奠他。
至于法拉杰，他的领地会由梅姬亲自管理，他的族人们不会再受到任何伤害。
万岁！万岁！伟大的苏丹是仁善的苏丹！
做完这一切后，梅姬开始改变这个国家。她修改了帝国的继承人制度，给了女性和男性平等的继承权，并且增设了女性的晋升路径。现在，无论男女，只要有足够的能力，就可以踏入这座青金石宫殿。
哦！男性贵族们当然有意见了！他们本就忌惮家中野心勃勃的女儿、姐姐、姨妈，现在她们有足够的理由来违抗他们了！
但他们没有勇气反抗这项改革。
阿迪莱是梅姬的贴身护卫，她骁勇善战，比许多男性勇士还要厉害，帝国内没有人可以与她一战。更重要的是，她对梅姬忠心耿耿。
在宫廷上进行抗议是不可能的，而想要谋反则更是天方夜谭。
奈费莉娅始终监视着他们。
她就像是高高悬挂的月亮，那双眼睛将所有贵族的行动看的一清二楚。一旦有什么异常，她就会带着一名高大而危险的暗卫叩响贵族的家门，笑眯眯地“倾听”意见。
出于对奈费莉娅的恐惧，许多男性贵族开始减少出现在王宫内。他们生怕说出半点不利于梅姬的话，被割去舌头，或是吊起来在城门上晾上三天三夜。
渐渐的，他们不敢再上朝。每当苏丹召见，他们就会把自己的妻子或是女儿推上宫廷。
梅姬热情地接见了女士们，而奈费莉娅也稍稍松下对贵族们的监视。
久而久之，贵族们流传出这样一句话——“不要试图撼动梅姬的统治，否则你的家门会在月圆之夜被叩响，死神会夺走你的生命。”
随着改革不断推行，越来越多坚定又优雅的女士出现在宫廷之上。她们将梅姬视作信仰，死心塌地的追随她。
后来，梅姬在王宫的窗外总能见到一些捧着鲜花的孩子。他们会在梅姬望向这里时抛出鲜花，欢呼大喊“万岁！万岁！梅姬陛下万岁！”。
梅姬的确是一位合格的苏丹，她是一位受人爱戴的君王。
在意识到这一点后，那些心有不满的男人们安静了。他们不再怨天尤人，不再拿性别说事。他们开始努力生活，勤勤恳恳的做好每一件事。
帝国的犯罪率显著降低，食不果腹的国民越来越少。再后来，街上连乞丐都没有了。
曾用来处刑他人的闹市已变成供人休息的广场，在这里，国民们为奈费勒雕刻了一座石像。他被人们塑造成临世的苦难天使，神色肃然。而在他的肩头，有一只蓝色的小鸟，那是奈费莉娅。
再后来，奈费莉娅告别梅姬，离开了这里。她带着达玛拉踏上旅途，说要带他见识这世间一切的乐趣。
他们渡船跨过大海，在船上亲吻、拥抱，在浩瀚无垠的海上交融。他们来到异国他乡，在不同的地方看日出日落，感受四季的变化。品尝不同的食物。
他们看到极光，看到冰川；看到樱花，看到雪山；看到火山，看到黑色皮肤的人。
他们来到Z国，见到黑色眼圈的格外可爱的熊。在这里，达玛拉再一次见到了法里斯——他已经是一位合格的父亲了。
法德耶和他育有一个可爱的女儿，一家三口在Z国过着不错的日子。
告别法里斯后，奈费莉娅带着达玛拉又踏上旅途。
他看到无数新奇有趣的东西，体验过许多新奇的事物。他开始整日将笑容挂在脸上，时时刻刻都牵着奈费莉娅的手。
最后，他们定居在离梅姬不远的一个小国。
奈费莉娅每天都会和达玛拉手牵着手散步，跟每一位路人打招呼。
在路过一位妇人时，她被塞了一大捧鲜花。
“哦！您二位真是般配，祝你们幸福。”妇人这样说。
达玛拉回望这位妇人，微微一笑：“谢谢您的夸赞，这位夫人。”
达玛拉再也不会感到无聊了。
——全文完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结局：欢庆之国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