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结局：月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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弑神是有代价的。
消亡之际，祂发誓要诅咒所有的人，让所有人陪葬。
但诅咒并未应验。恶魔还没来得及发挥最后一点力量，便被奈费莉娅消灭了。
可祂并未完全消散。
强大的怨念让祂保留了一丝意识。祂无法诅咒别人，所以用尽生命缠住了奈费莉娅。
阿尔图的尸骸炸开时，也只有奈费莉娅一人沾染了不洁的血液。
她被侵蚀过的左眼每天都会流出血泪。自刎的伤口留下血红色的疤痕，每到深夜就会遭受地狱烈焰的折磨。
正教回归了帝国，奈费莉娅兑现了她的承诺。
但祂没有救她，就像祂没有救那些死在恶魔手里的信徒。
忠诚的信徒为正教牺牲，应该感到骄傲。祂这是赐予了她荣誉，让她为万人所记。
“哈哈......我早该想到的。”奈费莉娅笑自己愚蠢，“纯净之神和邪神没有区别。”
她接受了自己的命运。
在她卧床不起的日子里，梅姬成为了新的苏丹。
为了方便奈费莉娅治病，梅姬将后宫清空，在那里为她和达玛拉安排了住所——虽然梅姬极其反对达玛拉的存在。
和曾经暴虐残酷的苏丹共处一室，在梅姬看来无异于自杀之举。但在长达数日的观察里，她发现达玛拉格外听奈费莉娅的话。
“我会照顾她的，梅姬陛下。”
“......希望如此。”
达玛拉已经很久没有骗人了。他真的在学着照顾奈费莉娅。
圣洁的祭司们日夜祈祷，甚至不惜违背纯净之神的意愿，终于治好了奈费莉娅，洗去她的诅咒。她修养了几天，就恢复了正常的生活。
可这却是回光返照。
在万逝戒被摧毁后，她每晚都会梦到死去的阿尔图。每梦见一次，她的状况就会越发糟糕。
当她从噩梦中惊醒时，达玛拉总会耐心地安慰她。他会擦去她的冷汗，温暖她的双手。除此之外，他什么也做不了。
他去危险的地方冒险，找到圣物，找到无数珍稀的药草，但这全都救不了奈费莉娅。他甚至开始向纯净之神祈祷，希望祂会降下启示，告诉他救人的方法。
祂始终没有回应。
现在的奈费莉娅就像被剪掉羽翼的小鸟，失去根茎的花朵。死亡的已是注定之事，只是时间的问题。
“莉娅......”
“别太难过，达玛拉，你已经尽力了，谢谢你。”
达玛拉紧紧握住奈费莉娅的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在痛苦中挣扎。
每到夜晚，她的脸色就会白如死尸。梦里的阿尔图笑的疯狂，像是附骨的毒蛇，每晚都会掏出鲜血淋漓的心脏给她看。
第五次梦见阿尔图时，奈费莉娅的身体状况急转直下。无数的祭司为她祈祷，但没有任何作用。
她被诅咒缠身，无法净化。祂会永永远远地缠着她，直到她步入死亡，与祂相见。
一开始，奈费莉娅还有力气在院子里晒太阳。她沐浴着阳光，身体却冰冷仿若尸体。
达玛始终陪在奈费莉娅身边。
他希望她能好起来，他仍没有放弃。
在一本破损到快要无法阅读的古籍中，达玛拉发现了一种可以剔除一切自然之外的力量的方法。
“莉娅，我要暂时离开几天。我找到一种方法，或许可以救你。等我回来，好吗？”
“嗯。”
达玛拉踏上寻找方法的旅途。
奈费莉娅依旧每日躺在院子里晒太阳，她像被抽干了力气的枯尸，连喝水都费劲。
梅姬每天都会来看望奈费莉娅，照顾她，喂她喝下一碗又一碗的汤药，但她的身体依旧没有好转。
“母亲，您会是个好苏丹，您不需要我的帮助了，请您照顾好您自己。”奈费莉娅这样说。
梅姬忍不住哭泣了。
这日之后，奈费莉娅连踏出房间的力气都没有了，她变得非常怕冷。
她躺在窗边晒太阳，连睁眼都要耗费不少力气。她穿着极其罕见的裘衣，即便是能将人灼伤的烈阳，她也感受不到半点温度。
收到消息的法里斯回到了帝国，带来珍贵的药材。他带着新生的小狗崽来陪奈费莉娅，奶狗趴在她怀里，开心地摇着尾巴，一遍遍地舔舐她的手指，可她却没有任何感觉。
半月后，达玛拉回来了。他凭添了一身伤疤，紧紧握着一张写着古老文字的卷轴。祭司们催动魔法，念诵古文，但却无济于事。
奈费莉娅依旧没有好转。
恶魔不会放过她的。
在被夺走触感后，奈费莉娅的视力也不太好了。
她没有力气再离开床榻，只能让达玛拉抱着她、推着她去晒太阳。她依旧望着太阳，但眼前的一切却像被蒙上一层白纱，什么都是模糊的。
她依旧会梦见阿尔图。梦里的他会剖开胸膛，拧下头颅，将污血溅她满身。
她习以为常，默默擦去脸上的血迹，不解地问道：“你为什么总要借他人的面容示人？难道是因为自己太丑陋，你自己都觉得恶心吗？”
阿尔图并不回答。
他当然不会回答。
现在的他不过是恶魔的玩具，是被一具诅咒她的傀儡。
没过多久，奈费莉娅就彻底失明了。
她不再晒太阳了。
皮肤感受不到温度，双眼看不到光明，奈费莉娅转而倾听。
她听清晨鸟雀的叫声，听孩童的欢笑，听匆忙的脚步，听低声的啜泣。
每次听到达玛拉叹息时，她都会笑他。
“你就这么害怕吗，达玛拉？这可不像你。”
“我怕极了，莉娅，求你别离开我。”
奈费莉娅笑的勉强：“你现在求我也没有用啦。”
纯净之神背信弃义，没有拯救奈费莉娅——这件事很快就闹得沸沸扬扬。于是纯净者教会的地位再次被动摇，国民们开始信奉一颗颗大小不一的星星。
达玛拉很少哭泣，但在奈费莉娅失明后，他偶尔会这样看着她默默流泪。
他觉得自己实在是无能。
奈费莉娅每当察觉到他落泪，就会抬起手轻抚他的发顶。她会说些幼时趣事，会跟他聊天逗乐。
可后来，奈费莉娅听不见了。
梦里的阿尔图伸手戳破了耳膜，也带走了她的听觉。
奈费莉娅的世界开始变得极度漫长。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日出，什么时候日落，什么时候有人来，什么时候身边人在哭泣。
她意识到自己的生命要消逝了，祂很快就会夺走她的声音。
“达玛拉？”奈费莉娅试着呼唤。
她得不到任何回应，但也只能继续说下去。
“我应该很快就要死了，请别难过，这是我的解脱。我死了以后，请烧了我的尸体，把我的骨灰埋在苗圃。我很想念奈费勒，我想回家了。”
奈费莉娅不知道达玛拉有没有听见，她只能一遍遍的重复这些话。
在重复到第三十七次时，她失去了她的声音。
她像活死人一样躺在床上，能做的事情只有呼吸。
奈费莉娅最后一次做梦，看到的不再是阿尔图。
她见到了奈费勒。
奈费勒握着手杖，凝望着烈火滚滚的地狱。他就坐在交界之处，身后是通往光明的道路。他似乎等了很久，久到他甚至要分辨好一会才能认出奈费莉娅。
认清她的模样后，奈费勒红了眼眶。走来牵住她的手：“莉娅，你果然还是......”
奈费莉娅弯眼一笑：“但是我做到了，父亲，现在梅姬殿下是帝国的苏丹了。”
“......是吗，你做到了呀。”但奈费勒还是心情复杂，“莉娅，我一直相信你能做到。可是，可是......”
重逢的父女相拥而泣，奈费勒紧紧拥抱心爱的女儿，不停地道歉。
“没事了，父亲，我已经解脱了。”
“可你才二十岁，莉娅，你才二十岁......”
奈费莉娅笑了。泪珠顺着她的眼角滑下，剔透的像是珍珠。
这都不重要了。
奈费莉娅回家了。
那些爱她的人依照她的意愿，将她的尸体烧作灰烬。火在都城的广场上燃烧了一天一夜，奈费勒的石像流泪不止，直到最后一点火苗熄灭。
达玛拉亲手将她仍有余温的骨灰埋在奈费勒的墓穴中。
葬礼过后，达玛拉在奈费莉娅的坟前站了一天一夜。他将碎裂的万逝戒埋在土中，从此销声匿迹，再没有人见过他。
奈费莉娅和奈费勒一样没有墓碑，但无数的人都会为她祈祷，怀念她的存在。
不一样的是，有人在她的坟前种下了鲜艳的达玛花。
每逢花开，便会有一位蒙面的高大男人来缅怀她。
再后来，男人不见了，奈费莉娅的坟前多了许多杜鹃花。
他们回家了。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结局：月落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