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 2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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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陷入了黑暗。
宫殿像是恶魔的领域，开始随祂心意而变。祂卷起狂风，吹倒强壮的达玛拉。
地狱的火焰开始肆无忌惮地蔓延，缠住达玛拉的手脚，掀开他的皮肤，紧紧缠绕在白骨上将他束缚。
恶魔看穿了他的心，从那里面找到了他最在意的东西——奈费莉娅。
祂想要诱惑他。
「你有欲望」
「你想XX她对吧？」
「我可以实现你的愿望」
可惜达玛拉从来不会指望别人实现“愿望”，实际上，他根本不相信神。
引诱失败的恶魔缓缓靠近达玛拉，火将他脆弱的骨肉烤熟，万逝戒则不停治愈他的伤势。
在达玛挣扎之际，祂夺走了奈费莉娅。
古老的恶魔语在她耳边响起，锋利的尖爪捏住她的下巴。在她湛蓝的眼中，祂丑陋的本相一展无余。
看到的第一瞬间，奈费莉娅先是骂了恶魔几句。
恶魔最喜欢这样胆大的人类。
锋利的尖爪刺进她的眉心，邪恶的黑烟侵染她的印记，她感受到蚀骨钻心之痛，脑中像是有一根针在不停搅动。
下一秒，奈费莉娅双瞳涣散，身体突然变得僵硬。
「你会为你的无礼付出代价」
祂要先折磨她，再吃了她。然后复活她，再杀了她。如此反复，直到她的灵魂消失殆尽。
「我的眷属会非常喜欢你，人类」
「嘻嘻嘻嘻嘻嘻」
地狱的大门开启，将火烧似的世界暴露在外。那些渴求着血液的恶魔们虎视眈眈，等不及要品尝奈费莉娅的血肉。
当奈费莉娅的灵魂即将坠入地狱的刹那，一只手穿过黑暗，拉住她的小臂。
达玛拉强行挤进这个狭小的空间，脸上是从未显露过的愤怒：“把她还给我！”
随着达玛拉的怒吼，万逝戒嗡嗡作响。几道魔力光柱射穿祂的身体，阻止了祂的动作。
短暂的停顿后，无数的手从黑暗中伸出，分别抓住奈费莉娅的手脚，将她从地狱边缘拉回。
“莉娅，快醒醒。”
“莉娅，醒醒！”
奈费莉娅猛地睁眼。
虚假的幻境瞬间破碎，火焰被神秘的力量熄灭，变成像星星一样的水珠。
她被达玛拉拽回怀中。
紧接着狂风骤起，几乎要将奈费莉娅卷入其中。等到狂风散去后，星星降临了。
星灵鲁梅拉来到了这里。她已经回归了最原始的神圣，力量已今非昔比。
她用最初的形态出现在这座宫殿中，只是低吟了一段咒语，就封锁了恶魔的手脚。
「不要怕，莉娅。」
星星夺走了恶魔的力量。
鲁梅拉安静地站在阿尔图面前，从他体内取出一块火红的水晶。她将水晶小心翼翼地捧在掌心，又如星星一样消失不见。
躁动不安的恶魔终于停下了，邪恶的雾气从阿尔图的口鼻钻出，消失的无影无踪。
阿尔图的理智回归身体，他的意识再度复苏。无数的事情像水一样灌进他的脑中，疼得他不停抽泣，开始止不住地痉挛。
“这都是......我干的？”阿尔图流下血泪，被毒箭侵蚀的左眼已经完全看不见了，“啊......怎么会这样......”
没有了邪恶的力量，阿尔图的伤势无法治愈，他感觉到温暖顺着伤口不断流出，生命在缓缓消逝。
阿尔图倒下了。
但他还没有死，祂还有回来的可能。
奈费莉娅向前一步，达玛拉却轻轻揽住她的腰：“莉娅。”
“没事的。”她拿掉腰间挽留的手，走向血泊中的阿尔图。
在阿尔图仿佛蒙着一层白布似的视野里，她的一举一动都像极了奈费勒。
阿尔图不由得晃神：“奈费勒？你来接我了吗......”
没有人回答这位命数已尽的帝王。
奈费莉娅半跪在阿尔图面前，血顺着衣角不断攀升，浸湿她的小腿。
她拾起那柄受过净化的弯刃剑，眉心的印记隐隐发烫。
纯净之神在催促她，祂要看到阿尔图的死亡。
“奈费勒，你在怪我吗？对不起，是我做错了......”阿尔图缓缓伸手，想要触碰奈费莉娅，“我......我，我还有弥补的机会吗？弥补你，弥补梅姬，弥补所有人......”
奈费莉娅没有回答他。
她只是握住那只枯萎的手，然后缓缓地、缓缓地将剑刺进阿尔图的胸膛。污浊的血溅入她的左眼，化作一滴血泪。
伴随着穿心的痛，阿尔图的生命来到尽头。他的身体从内部开始腐烂，血洞大开，所有器官都被恶魔烧得破烂不堪。
他的眼前又一次出现了幻象。
奈费勒逆光而站，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那双经历了太多苦难的眼中充满悲伤，流下一滴怜悯的泪水。
阿尔图难以置信地眨眨眼，对面前的奈费勒露出一个略带歉意的笑容：“奈费勒......”
奈费莉娅没有理会这个笑容。
在确认剑刃贯穿了阿尔图的心脏后，她深吸一口气，这才缓缓开口：“阿尔图，你为什么要跟恶魔做交易？”
“我......我没想到会这样。”阿尔图哭了。不知道是因疼痛而哭，还是因后悔而泪。
在他逐渐弱下去的声音中，奈费莉娅明白了一切的起因。
阿尔图登基多年，唯一的遗憾就是没能和梅姬有个孩子。
偷溜到人间的恶魔察觉到他这强烈的愿望，于是趁虚而入，躲在肉眼所不能及之处。
祂伪装成密教的神明，让阿尔图产生不洁的思绪。在时间的推移下，阿尔图动摇了，他对邪神许下第一个愿望。
他想拥有一个孩子，他想和梅姬拥有一个未来。
于是梅姬奇迹般的怀孕了。可好景不长，这个消息甚至还没来得及告诉其他人，那个可怜的孩子就离开了梅姬。
梅姬流产了，她的身体受到重创。阿尔图不愿看到梅姬的日渐消瘦，于是许下了第二个愿望。
他希望梅姬可以好起来，于是祂实现了他的愿望。梅姬的身体恢复如初，却再无生育的可能。
阿尔图后悔了，他拒绝再与邪神做交易，但已为时过晚。他强烈的欲/望已经让祂变得强大。
于是祂夺走了他一部分理智，栖息在他的体内，步步引诱。
再后来，等到有人发现阿尔图的异常时，所有的一切都已开始失控，阿尔图带着国家就此走向深渊。
听完这一切，奈费莉娅能做的只有叹气：“唉......”
达玛拉则是嗤笑，无法理解阿尔图的愚蠢。
与恶魔做交易，就是掉进陷阱的开始。祂的确会实现许愿人的愿望，但被实现的愿望往往都不能算作是“实现”。
现实生活不像游戏，做错了选择还有退回重来的机会。一旦行将踏错，迎接他的只会是深渊。
“梅姬......梅姬会恨我吗？你会......恨我吗？”阿尔图不断咳嗽，血开始倒流回他的身体，“那些人，会......恨我吗？”
梅姬不会恨他的，她想奈费勒应该也不会。
可惜奈费勒永远不能回应他了。
“奈费勒......对不起......”阿尔图双眼开始涣散，枯萎的手臂虚虚抓握了两下，说话开始有气无力，“奈费勒，不要恨我，求求你。奈......费勒，我还想和你......一起，创建苗圃......想......一起，革/命......我们......朋友......”
奈费莉娅怜悯地望着还剩最后一口气的阿尔图。
她抬手捂住阿尔图的眼睛，另一只手握住剑柄，将利刃缓慢而用力的在他心里剜了一圈。
痛苦突然与身体断开链接，阿尔图一下子感觉轻盈如羽。他安静地闭上眼睛，在血泊中沉沉睡去。
阿尔图死了。正如恶魔所言，他死在了女儿的手中。
又一位苏丹的统治结束了。
奈费莉娅感到精疲力尽，在原地呆滞了很久很久。亲手杀死家人的感觉让她头皮发麻，她无法不谴责自己。
如果没有万逝戒，阿尔图或许还有救，至少奈布哈尼他们可以想办法困住恶魔，而不是白白失去生命。
突然，奈费莉娅抬起头，看向一旁的达玛拉。
那枚戒指在他的手指上格外刺眼，只稍稍一瞥，便感觉有股热浪迎面而来。
必须毁掉万逝戒，否则没人能保证达玛拉不会重蹈覆辙。
奈费莉娅的视线继续上移，落定在达玛拉的喉结上——用来束缚他行动的项圈早就不在了。
达玛拉现在只要动动手指就能杀了她。
奈费莉娅突然背后发寒，就像有一双眼睛在死死盯着她，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她在害怕。
达玛拉不明白。他微微眯眼，有点生气。
她为什么要怕他？他不可能会杀了她，她应该清楚。
还是说，他应该向她证明，告诉她万逝戒没有令他疯狂？
达玛拉把玩着万逝戒，目光缓缓扫过她的脸。从上到下，最后又落回到她的唇上。
他想吻她。
达玛拉很乐意用万逝戒换她一个吻，一个充满感情的、热情的吻。
“达玛拉。”奈费莉娅起身，朝他伸出手，“把万逝戒给我。”
似乎是万逝戒带来的条件反射，达玛拉的瞳孔先是骤缩。在对上她那双不含恶意的眼睛后，他压制住了心中冲动。
但就在他摘下万逝戒的瞬间，潜伏在血泊中的恶魔猛冲向奈费莉娅。
血泪从她眼角不断滑落，黑色的雾气强行钻进她的左眼。碧蓝的天空被鲜血染红，她看到了恶心的异世之物。
「嘻嘻嘻嘻嘻嘻不要怕」
「我可以复活他们」
「只要你愿意.....付出一点小小的代价」
“莉娅？！”
“先别过来！”
话音才落，达玛拉就被传送到殿外。他急忙往回赶，却一直在原地踏步。等到他撕开那道虚无的屏障时，已经来不及阻拦了。
「嘻嘻，你瞧，我可以实现你所有的愿望的」
奈费莉娅反复深呼吸，捂住滚烫的左眼：“哈哈......是吗？”
「当然，当然......」
「你想当苏丹吗？我可以让你的统治千秋万代」
“莉娅！奈费莉娅！你不许——”
在达玛拉的呼喊声中，奈费莉娅拿起满是血污的弯刃剑。她毫不犹豫地割开自己的喉咙，安静地看着眼前鲜血飞溅。
「你不能死！」
「你是最好的躯壳，我要你活着」
「永远永远永远永远」
「不许死不许死不许死不许死不许死」
祂从她的左眼爬出，缠绕在她的脖间，开始治愈她的伤口。
「你不想奈费勒活吗？」
「阿尔图和梅姬还可以拥有未来！」
「牺牲你一个，那些死去的人全部都可以回来」
「你难道不想他们回来吗？」
「你全部的愿望我都可以实现！无论是什么！」
“我的愿望就是要你死。”
奈费莉娅再次动手，用力割开血肉。一遍又一遍，一次比一次深。
发觉无法控制奈费莉娅后，祂恼羞成怒，用恶魔语不停的诅咒她。
「我诅咒你！！」
「我要你下地狱来陪我——」
祂的叫喊随着奈费莉娅的喷溅的鲜血消失了。
终于结束了。
纯净之神赋予她的印记发出光芒，纯洁的火焰开始灼烧她的伤口，净化她体内邪祟，却没有治愈她的伤势。
达玛拉赶到时，奈费莉娅已失血过多，跪倒在地，几乎要失去意识。
他蹲下身去，不敢轻易碰她：“莉娅......？”
她的血流的太多，根本止不住。如果不马上治疗，她很快就会死。
可王宫里已经没有人了。
奈费莉娅会死。
达玛拉感觉自己的心脏不再跳动了。
他感到手足无措，他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难道他只能这样看着奈费莉娅慢慢死去吗？
“万逝戒......”
“莉娅？”
奈费莉娅摊开左手，艰难地重复：“万......万逝戒......”
达玛拉摘下万逝戒，轻轻放到她掌中。他握住那只逐渐冰冷的手，轻吻她的手背。
“莉娅，不要死。”
啊......原来不可一世的达玛拉也会害怕？
奈费莉娅握紧戒指，弯眼笑了。她没有力气毁掉这枚戒指了，只能紧紧将它握在手中。
即使她失去意识，倒在血泊中，也仍牢牢握着万逝戒。
被污染的天空露出本色，黑夜退去，黎明再度到来。
在纯净之神的引领下，梅姬匆匆赶来。当她带着祭司、医师们踏进这座宫殿时，奈费莉娅几乎没有了呼吸。
奈费莉娅就要死了。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第 2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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