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她喜欢我》逐昉

41、chapter.41

　　大课间，简司年被叫去了办公室。

　　赌约路轶几人都心知肚明，帮不上忙只能在教室里干着急。

　　温槐序在座位上算题。手边的答题卡堆积起来，她没怎么注意，不小心蹭落一张。

　　李灿烂捡起来，顺带帮她整理好答题卡。探头看了看，她发现温槐序正计算着数学试卷选择题的最后一道。

　　草稿纸快写满了一页，温槐序眉头紧蹙，笔尖在纸上唰唰作响。

　　收回视线，李灿烂也重新去审视那道题。

　　“错了。”

　　李灿烂猝不及防地被她冷不伶仃的两个字吓一跳。

　　顾不上其他，温槐序抓起桌上的草稿纸和数学试卷起身，跑得急，纸张哗啦在空气中撞击，跟炮仗似的。

　　一路冲进校长办公室。

　　“校长——”门虚掩着，她手搭在门把上，深呼吸调整好气息，“分数有问题。”

　　看见王亮峰也在，温槐序心安定不少，上前给他看自己计算的最后一道数学选择题。

　　气氛紧张起来，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那张满当当的草稿纸上。

　　王亮峰仔细检查每一个步骤，在心里计算着这些数据。

　　终于，他说：“最后一道选择题确实有问题，应该选C。”

　　他话音刚落，杨素琴扭头看向简司年：“你选的什么？”

　　“C。”简司年愣怔，手不自觉捏紧了衣角，重复道，“我选的C。”

　　一道选择题四分。

　　孔富借着办公室的电脑登录教务系统，数学学科的分数重新计算，经过更正和统计，排名也发生了变化。

　　“六百名。”孔富满头大汗，从胸前的衬衫口袋掏出张白纸抹了一把，说，“刚刚好。”

　　短短三个字，简司年如释重负。

　　那一刻，他无比感谢学校的草台班子，无比感谢认真检查每一道题的温槐序，以及站在他身后永不放弃的老师朋友。

　　走出办公室，王亮峰满脸欣慰：“很少有会质疑题干悖论的学生了。”

　　温槐序却问了另一个问题：“王老师，您是不是认识二中的朱阳河老师？”

　　“啊。”王亮峰短暂惊讶了一下，说，“哦，你是他的学生？”

　　是受害者。

　　这句话温槐序没敢说出口。她仍记得去年周测被十二道A选项答案和怎么看都觉得算错了的数学大题结果支配的恐惧。

　　阴，太阴了。

　　“出卷前两周我和他交流了一下，想着提升咱们这次数学试卷的质量，没想到难倒一大批人啊。”王亮峰感慨，语气间全是回味。

　　温槐序说不出话，尴尬地抿唇笑了笑。

　　朱阳河是个长相相当没有辨识度的老师，脸一度大众到让温槐序以为他曾在自己小学门口开过小卖部。

　　他的口头禅是“这题真的不难”。喜欢用蜜罐小题做诱饵，把人骗进来写不知道从哪想出来的新题型。

　　任何现实素材都会纳入他的出题库。包括但不限于蒙娜丽莎微笑的角度，八卦太极图的爻数概率，钢琴键的和弦个数……

　　难怪她觉得那套试卷怪，怪人出怪题。

　　因为这个错误，老师们又重新加班加点审查各科答案，打印出了新的成绩单。

　　“最后一道大题，你想起我讲的方法了？”回教室的路上，温槐序问了一嘴。

　　“我蒙的。”简司年干脆。

　　当他坐上考场时，脑子里的知识点乱成了一团，好不容易随着时间的推移重新捋直。碰到不会的，他又被打回空白状态。

　　大题实在没辙，选择题好歹有四分之一的正确概率。

　　扔骰子，背口诀，闭眼指。什么歪门邪道都试了一遍。

　　最后选C的原因也很简单，C是第三个选项。

　　如果命运眷顾他的话，也让他的选择正确一次吧。

　　还好，简司年看向旁边的人，轻声：“这次对了。”

　　这场令三中学子痛骂的月考告一段落。十二月开了个头，冷空气裹挟，温槐序搓了搓手。

　　身边的人结伴走过，女生们正讨论着最新的选秀节目。温槐序目光跟随女生脑后的吊坠皮筋，红色的樱桃微微晃动，是冬日间难得的亮色。

　　“走吧。”谈研熙上完厕所出来，顺势挽着她的胳膊。

　　两人往教室走。

　　简司年位置上没人，取而代之是刘洋洋。路轶则靠着墙壁，侧身和他聊天。

　　两人正在计谋一件大事。

　　“我觉得这样不行。”

　　“什么不行？聊什么呢？”谈研熙就着路轶旁边的空位坐下。

　　见她们来，路轶也不遮掩，直白道：“十二号不司年生日吗？那天又在上学，我和洋洋寻思着怎么给他准备一个惊天动地感天泣地的惊喜。”

　　他对这种事一向兴奋，说完时不时警惕窗边，防备着简司年突然回来。

　　不知不觉已经这么久了。温槐序下巴蹭了蹭衣领，听着他们的讨论。

　　“仪式感是一定要有的，我觉得在司年家里办个派对不错。蛋糕，礼物，礼炮筒。想想都惊喜！”路轶甚至想当场下单。

　　“怎么去他家？晚上可是有晚自习的，而且你有钥匙？”谈研熙发问。

　　“我还真有。”路轶得意地从书包里翻找出铁质钥匙，“我和洋洋初步计划了一下，到时候晚自习我俩请个假，先回去布置好。”

　　“这件事一定要先保密啊。”路轶嘱咐。

　　还没等到他们进一步商量其他事宜，简司年忽然从窗口探头，温槐序最先反应过来，顺手抄起一本英语书递给路轶。

　　路轶懵逼地抬头，温槐序眨眼。

　　“你的书。”温槐序尽力表演。

　　简司年面部扭曲了一下，说：“我的书。”

　　他亲眼看着温槐序从自己桌上拿的，大白天怎么还睁眼说瞎话呢。

　　几人不约而同木僵，简司年这才发觉这诡异的气氛。

　　“你们这是干嘛？”他不解，接过那本英语书从后门进来。

　　路轶挤眉弄眼示意大家一级戒备。

　　刘洋洋起身让位置，谄媚地给他捏肩。

　　简司年一阵鸡皮疙瘩，抖肩：“干什么？怎么这么诡异？”

　　几人默默交换眼神，路轶打圆场：“我有一个朋友……”

　　简司年一副所以呢的模样，挑眉等着他后面的话。

　　路轶咬着唇，在心里暗骂死脑子快转。

　　“他生病住院了。”

　　“严不严重啊？”简司年脸色认真起来。

　　“挺严重的。”路轶胡诌道，“所以我们准备帮他筹钱。”

　　简司年被说动，手伸向书包住准备掏钱。

　　“需要五十。”

　　简司年点头，没有发觉什么不对，还在钱包里拼拼凑凑。

　　蓝绿色的毛爷爷一张一张抽出，简司年数了一遍。

　　谈研熙看不下去了，提醒道：“今天是星期四。”

　　简司年数钱的动作一滞。

　　“原来你们计划着玩我……”变脸只需要一秒，钞票重新塞进钱包，简司年愤愤不平，提拎着身后刘洋洋的衣领，把人按下自己的位置。

　　他站在后面，攒劲儿捏着对方的肩。

　　刘洋洋惨叫一声，疼得眉眼乱飞：“不是！怎么就啊——不是我，路轶！你捏路轶啊！”

　　简司年热心地给他来了一套免费推拿。

　　那天无人幸免，谈研熙趁机溜回座位，温槐序还在一旁围观。

　　直到简司年把视线放到她身上，邪恶地伸出双手。

　　温槐序后知后觉，露出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我就不用了，身体还尚好。”

　　简司年假笑，把人按着坐下。

　　冬天衣服穿得厚，温槐序是最怕冷的，穿得比所有人都厚。

　　但简司年还是透过一层一层的冬衣感受到她突出的骨头。

　　手里的动作轻了下来。

　　路轶和刘洋洋已经败阵，灰溜溜走开。

　　温槐序能感觉到身后合适的力道，他话这么说，却没下狠手，倒真让温槐序体验了舒松筋骨的按摩。

　　体验过程转瞬即逝，简司年最后实在下不去手，他总感觉自己捏的不是人类的肩膀，而是一根脆弱到不行的枯枝。

　　他知道会有女生因为想减肥故意节食吃药，把自己瘦成竹竿，整个人毫无血色，衣架子似的。

　　好在温槐序面色红润，看着没有营养不良的样子。

　　就是瘦。

　　这样一点也不好。

　　起身，少女的发丝扫过他下巴，他没忍住伸手擦了擦那块儿痒痒的皮肤。

　　“你饿吗？”想了半天，简司年最后憋出这一句。

　　“嗯？”温槐序扭动脖子活动了一番，“不是才吃过午饭吗？”

　　这才下午第一节下课，她倒也没饿那么快。

　　之前临近期末周消化倒是快了，她会备一些小面包和零食，补充能量。

　　这个习惯一直都是有的，她已经计划好在网上买一箱小面包，不出意外下周就能到。

　　所以简司年平时很少看见她吃除正餐之外的其他食物。

　　不是不吃，只是时候未到。

　　“我的意思是，你太瘦了，要多吃一点。”回想起刚才的触感，他还是感到怜惜。

　　“多啊。”温槐序掰起手指算起来，“抛掉早中晚，我回家会吃宵夜，大课间偶尔去食堂买包子，课间也会吃零食，你可能没见而已。”

　　云知曾满脸震惊，因为她实在无法想象温槐序吃辣条的样子。

　　“那是因为你没遇到过合适的辣条。”温槐序这么说。

　　后来她们都成了大面筋的忠实拥护者。

　　卓如风也被拉下了水。

　　然后他们三就因为在教学楼吃辣条被逮进了年级主任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