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后偏执A疯了》溺舟

7、第七轮新月

　　林郁禾第一次注意到江宴是在承岚高中高二的开学典礼上。

　　早上下过一场小雨，操场上散发着潮湿的气息。从主席台上向下望去，所有学生站成乌压压一片。
　　林郁禾站在领奖台上，双手礼貌接过老师递过来的获奖证书，在翻开时，里面却明晃晃写着江宴的名字。

　　发证书的老师也发现问题，急忙将挨着两人证书调换回来说：“平常林郁禾总第一，发习惯了。”

　　江宴笑出声，扬起手中证书，对林郁禾说：“抱歉拿了你的第一。”

　　语气倒是一点谦虚和抱歉都感受不到。

　　林郁禾对这个人印象并不好，在上台领奖前他还看到老师在批评他没有穿校服，一身黑衣黑裤，上台来和其他校服整洁的学生格格不入。

　　他们在合照时，碰上太阳出来，九月的阳光正好打在台上人脸上，意气风发，闪着光。

　　不过是个小插曲，林郁禾完全没有在意。
　　后来再遇到江宴，已经是寒假。

　　林郁禾家早餐店离学校不远，邻近居民区，加上用料扎实、干净卫生，在周围小有名气。

　　林郁禾在放寒假的时候会帮忙看店，有时候也会帮着送早餐。

　　那天有人加店里微信，预定让他帮忙送一个月早餐。地点就在后面小区楼上，离着不远，也没有其他要求，要求食物丰富，林郁禾觉得奇怪，但对方利落付款，也就接了单子。

　　到这家送饭一连三天，林郁禾发现不对劲，前一天的早饭挂在门上是什么样子，第二天再去看，根本没有人动过。他试过敲门，里面根本无人应答。

　　那天正赶上学校公布准入考试名单，林郁禾需要早起去一趟学校。带了笔和便利贴，林郁禾趴在墙上，写好‘请不要浪费粮食’正准备贴上时，门从里面被打开。

　　林郁禾和一张嘴角青紫，写满不耐的脸撞上。

　　“江宴？”林郁禾疑惑道。

　　“这些饭都是你送的？”江宴靠在门边，双臂环胸，上下打量林郁禾，颇有几分敌意，“你认识我？”

　　“我也在承岚高中，我们开学领奖时见过。”

　　“没印象。”给他送早餐到教室桌斗里的常见，送上门的倒是第一次见。江宴说话也毫不客气：“我不吃，不要再送。”

　　说完，江宴准备关门。

　　毕竟是顾客，林郁禾耐着性子拿出手机，翻找出聊天记录：“那你和他说一下，我退钱给他。”
　　“浪费是可耻的。”林郁禾补充说。

　　“谁知道是不是下毒了。”江宴扫过一眼聊天记录的截图，看到熟悉的头像，这才确定了始作俑者，“季知时真是麻烦。”

　　说着关上门，不再给林郁禾张嘴的机会。

　　林郁禾吃了瘪，在下楼后忍不住用力踩两脚地上残雪泄愤。接着气鼓鼓揣着帽子去学校参加准入考试抽签。

　　由于信息素的影响，各大学在涉及信息素相关专业时，会由考试委员会设置统一准入考试。只有通过准入考试，才可以顺利报名该专业。

　　刚才那点小插曲并没有影响林郁禾多久，当坐在学校礼堂，看着大屏幕翻滚，他一颗心也提到嗓子眼。

　　基本上教育部门会在报名人员中根据每年题目不同为考试人员进行搭组合搭档，基本上会遵循就近原则，基本是本校和本校进行组合。
　　林郁禾作为常年雷打不动第一名，已经有很多人来找他搭伙。林郁禾谁都没有答应，毕竟最后结果还要抽签，看能够随机到谁。

　　当林郁禾的名字和江宴名字同时出现在大屏幕上，林郁禾人呆住，直到屏幕继续滚动，他才回过神。

　　周围人议论纷纷，老师走过来拍拍他，安慰道：“江宴作为S级Alpha参加考试没有问题，但是……”

　　配合度极低，听说前一阵期末考试都没有参加，更别提今天的抽签仪式了。

　　林郁禾回家消化很久终于接受这个事实。
　　唯一幸运的是，林郁禾知道现在江宴在哪里。

　　林郁禾第二天再去送早饭的时候，还顺手在药店买好舒筋活血，治疗跌打损伤的喷剂。
　　站在江宴门前，林郁禾深呼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进入肺里，脑子清醒起来。
　　鼓起勇气敲敲门，这次等很久，里面的人才将门打开。

　　“做什么？”江宴碎发遮住眼睛，他刚刚睡醒，满身都透露着不耐烦。

　　“江宴你好，我是林郁禾。昨天准入考试我们抽到一组。请问你什么时候可以一起去训练？”

　　江宴一早被吵醒，起床气正盛，直截了当：“不去。”

　　“这对我很重要。”

　　“关我什么事。”说着江宴准备关门。

　　林郁禾顾不得手中的东西，扒住江宴的门边，他力气比不过江宴，一声闷响过后，江宴门没有关住，林郁禾的手就这样成为了门和门框力相互作用的牺牲品。

　　林郁禾痛到鼻子一酸，生理性眼泪瞬间如暴雨流下，沾湿脖子上的围巾，整个过程他愣是没出声。

　　江宴也意识到误伤到林郁禾，看着对方缩在角落，厚重的白色棉服将人埋起来，也不影响江宴冷漠说：“活该。”

　　林郁禾眼泪在一声无情的关门声后落得更凶。

　　在林郁禾哭得快断气的时候，大概是江宴的人性还未泯灭，又或是怕邻居上下楼都会看到林郁禾在这里哭，门被打开，江宴扔在林郁禾脚下一管药膏。

　　“自己涂。”江宴没有动作，依旧冷言冷语。

　　林郁禾鼻子通红，颤巍巍将自己被夹得青紫的左手举起来，一句话不用说，却清晰地表达出自己很难完成这个动作。
　　“……”江宴沉默。

　　在诡异沉默的氛围下，林郁禾蹲在楼道里可怜巴巴举着手任由江宴给他上药。

　　后来林郁禾拖着被夹的手，依旧天天给江宴送早饭。只要江宴拒绝和他一起结队做实验，林郁禾就会举起包扎成粽子似的手。

　　软磨硬泡之下，江宴最后终于松了口。在发布准入考试考题后，跟着林郁禾去做实验。

　　两个人一个人脸上带着青紫，一个手上带着伤，在实验室里想不引人注目都难。

　　今年的测试题目为信息素感知测试。两人需要在密闭空间中感知释放信息素种类、剂量、综合评估是否存在危险性。
　　今年考试难度并不低，在考试中，稍有不慎，就会触发alpha或Omega信息素不稳定。除了考生个人素质，同时也考验两人配合度。

　　在刚接触考题时，两人磨合并不顺利，唯一幸运的是他们两个能控制住自己的信息素，不会影响两人感知考题。

　　正值寒假，这个为了考试临时搭建的实验室需要预约，林郁禾必须提前做好打算，因为有时候江宴会消失几天，回来时身上会带着伤。
　　林郁禾问过几次，江宴只说让他关注实验，其他的再也没有提过。

　　这种神秘感一直维持到过年。
　　从林郁禾给江宴送饭开始，他一直是一个人独住，过年也不例外。林郁禾的父亲林安在知道后让林郁禾邀请江宴来家里吃饭，一起热闹一下。

　　小区里有小孩子热闹放着鞭炮，一路上过年氛围感十足。
　　坐电梯到江宴家门口，也听得一片噼啪声，只不过声音来自于江宴家。
　　门虚掩着，林郁禾鼓起勇气打开门，里面一片狼藉，客厅里江宴和几个黑衣人打作一团，屋内家具倒的倒，乱的乱。

　　那些人带着墨镜，西装下鼓鼓囊囊，招式灵活，一看就是练家子。江宴也不差，赤手空拳和几人缠斗。

　　林郁禾只在电视上见过这种场面，他第一反应是这些人把人打死自己就再也没有搭档考试了。

　　想到S大的梦想彻底泡汤，林郁禾勇气上头，摁响楼内火警，同时大喊了一声：“着火了。”

　　沉浸早热闹过年的氛围中的人们听到火警声，整栋楼乱成一团，林郁禾顺势咣咣砸江宴的房门：“江宴，江宴，着火了，快跟我走！”趁江宴过来开门时，林郁禾一把拽住江宴的手，带他跟着其他邻居一起跑下楼。

　　直到跑到早餐店门口，林郁禾见那些人没有追上来才松了口气。

　　“吓死我了。”林郁禾大口喘着气，他体力本就不好，一下跑这么远，冷空气塞进肺里，快要炸开似的。

　　林郁禾看江宴，到底是Omega，比他要强得多，跑这么久还和没事人似的。

　　江宴没动，垂眸看向林郁禾拉着他的手。

　　林郁禾顺着他的目光也注意到，立刻松开手。
　　两人一时之间谁都没有说话。

　　那天林安在家等林郁禾吃年夜饭等了很久，最后看到林郁禾领了个穿着一件薄薄外套，身上明显还有外伤的同学回家。

　　林安是个Omega，这些年一直独自带着林郁禾，幸好林郁禾争气，聪明乖巧，结果大年夜领了个这样的孩子回家吃饭，还是非常重要的准入考试搭档，林安差点背过气去。

　　好在父子俩身上的善良一脉相承，在林郁禾把事情原委告知林安，林安父爱爆发，面上没有多说什么，打心底里也可怜这个孩子。

　　最后三个人一起吃了一顿团圆饭。

　　过年时即将凌晨那段时间最为热闹，辞旧迎新，漫天的烟花亮如白昼，林郁禾和江宴到自家二层小楼天台上去看，整片天空绚烂美丽，流光易逝。

　　在一片绚烂中，江宴问林郁禾为什么要这么努力。
　　林郁禾眨眨眼，说：“考S大医学系，是我从小的梦想。你难道没有什么一定要做成的事情吗？”

　　林郁禾的脸在外面烟花亮光下白皙清透，江宴能从这双圆润眼睛中看见自己的影子。

　　江宴没说话，只说林郁禾：“话太多，麻烦。”

　　林郁禾撇嘴：“我今天救你一命你都没有感谢我，还说我麻烦。”

　　“谁用你救。”江宴冷笑，却扯动嘴角的伤口。

　　“遭报应了吧。”林郁禾笑起来。

　　楼下电视里响着春节联欢晚会主持人倒数的声音，外面的烟花更加猛烈，在最热闹的时刻，江宴说：“谢谢。”

　　烟花声音太大，林郁禾大声问：“你说什么？”

　　江宴没有再重复。

　　两个人就在天台上安静将热闹的烟火看完。

　　过完年，准入考试也进入正式流程。
　　考生到指定医院抽取信息素，还要进行匹配度测试。意外的是林郁禾和江宴两个人匹配度很高，正好是加分项。

　　抽取两管信息素，林郁禾差点晕在医院，还被江宴嘲笑体质差。

　　林郁禾一度以为是自己体质太差，后来问其他同学，发现他们只是抽取一次。医院给他的解释是当时是一位实习医生，操作不专业。

　　林郁禾想，自己做了医生，一定不要犯这种错误。

　　实验室越来越不好预约，江宴消失次数也更加频繁。林郁禾没有办法做到不管不问，在他锲而不舍追问下，江宴约林郁禾到拳馆看比赛。

　　拳馆设施简陋，偏小的场地让观众们挤在一起。八角笼上似乎还有未干的血迹。甚至在比赛开始前一直有工作人员问他要不要下注。林郁禾后来才知道，这属于地下拳馆，半灰色产业，靠着赌拳营生。

　　左等右等，林郁禾没有等到江宴。拳馆比赛激烈，林郁禾低头玩手机，直到主持人宣布挑战赛大魔王上场。

　　好奇心作祟，林郁禾抬头看去，一个熟悉身影出现在台上。

　　竟然是江宴。